食堂剛開門,顧小石就衝了進去,亂七八糟拿了一大堆,匆匆吃完,休息了好一陣,眼見時間差不多了,便直奔學院大門。剛到大門,遠遠望見梅少衝向這邊走來,顧小石不知道今天梅少衝爲什麼會主動讓自己和他一起練劍,不過既然梅學長開口,那是一定要去的。
梅少衝走到近處,開口說了三個字:“隨我來。”
顧小石“哦”了一聲,跟在梅少衝身後,不多時,二人來到平日練劍的湖邊小樹林。
“學長,是要檢查一下我的進度嗎?”顧小石問道,隨即抽出帶來的劍,順手揮舞了幾下。這半年以來,他一直隨梅少衝練劍,那基礎劍術已經完全掌握,一劈一刺、一挑一削、一砍一掛都練得不錯,只是火候欠佳,偶爾也會和梅少衝對練幾個回合,算是積累些實戰經驗。
梅少衝沒有回答,也沒有示意他自行練習,而是一直盯着顧小石的雙眼,良久,才輕輕嘆了口氣。
顧小石一陣莫名其妙,難道梅學長認爲自己真得很差勁?趕忙道:“學長別生氣,我馬上就開始練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你指正。”
梅少衝搖搖頭,緩緩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對你說件事。”
“哦?什麼事呢?”顧小石問道。
“還記得那一次你想看看我背後這把劍時的情景嗎?”
“嗯,記得。”顧小石答道。
“當時你覺得有沒有什麼異常?”
“異常?”顧小石摸摸頭,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除了梅學長那冷冰冰的態度以外,實難想起什麼。
“有沒有覺得突然精神一陣恍惚?”
是了,那次梅學長拒絕他看那把劍,嘴裡好像嘀咕了點什麼,然後自己就覺得有點頭暈,不過只是一瞬間而已。顧小石回想起當時的狀況,說道:“我記起來了,難不成學長還給我念了緊箍咒?是有點頭暈哦!”
“嗯,”梅少衝道:“那不是緊箍咒,而是密宗的一道法咒,旨在擾亂對方的精神,修習到高深處,可直接使人暈厥。”
“哇!”顧小石叫道:“好厲害,念兩句咒語就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梅少衝道:“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麼天賦,學會很久了,效用卻不見得大,特別是在你身上,更是微不足道,你想學這道法咒嗎?”
顧小石倒沒有急着點頭,而是繼續問道:“學長,你看我這水平,能學會嗎?”
梅少衝又道:“上次聖誕節的時候,那道怪異的精神波動,是你發出的吧?”
顧小石有點茫然,那天晚上在溫泉湖畔,莫名其妙地大吼了幾聲,難不成是自己幹了什麼壞事?於是答道:“那天亂吼了幾下,也不清楚是不是我乾的……”
“你一直到現在都未覺醒,我那法咒在你身上收效甚微,而你本身的精神力就不弱,這一次執行任務,很大可能會碰到魔族,所以我左右思索,覺得這道法咒應該適合你,成與不成,我也不知道,你想試試嗎?”
顧小石心底升起一道暖意,原來梅學長還是關心自己的,也怕任務中遇到什麼突發狀況,多一項保命的本事終歸是好的。於是點點頭,說道:“我願意嘗試一下。”
梅少衝道:“既然你願意學,那我便先跟你說一下這法咒的來龍去脈,到那邊坐下說吧。”他指了指遠處一塊大岩石,邁步走了過去。
二人坐在湖畔的一塊大石上,只聽梅少衝開口道:“這道法咒,是我幼年時,從師父的一位友人那裡學來的。此咒名爲‘大蓮花明心咒’,是密宗三大法咒的第一咒,剩下兩道分別是‘般若金剛明咒’和‘鎮獄破魔神咒’,三大法咒都是密宗不傳之秘,那位上師說我有緣,便傳了我第一咒,這‘大蓮花明心咒’又分爲上下兩闋,上闋名爲‘三字真言’,下闋則是‘五字真言’,可惜我雖學會,卻只能用出上闋,那下闋則一直無法使用。”
“學長,我想先問個問題!”顧小石打斷了梅少衝。
“嗯。”
“學長,既然是密宗的不傳之秘,那你教給我,會不會壞了規矩?”顧小石問道,雖然不確定自己能否學會,但打心眼裡想試一試,聽上去這麼牛掰的東西,誰不想學呢?但他又怕梅少衝私下傳給自己,會給這位學長帶來什麼麻煩。
梅少衝搖頭道:“我知你是在擔心會給我帶來麻煩,不過你且寬心,那位上師曾言道,將來我會碰到一位有緣人,無妨將這第一咒傳與他,我反覆思量,決定將這法咒教給你,一來我相信你就是那位有緣人,二來這法咒需要強大的精神力支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學的。”
“那就好。”顧小石心下甚喜,站起身來,模仿古人,作了個揖,道:“請學長賜教!”
這“大蓮花明心咒”的上闋名爲“三字真言”,顧名思義,只得三字,是爲“嗡、啞、吽。”下闋則爲五字,分別是“嗡、吽、班、霍、些。”需要調動自身精神力,配以真言發出,和精神系的魔能技有異曲同工之妙,上闋輕則能擾亂對方思維,重則能使之出現幻聽、迷惑;下闋更加厲害,一經使出,可致使對方昏迷。當然,法咒是死物,只是一種精神力的使用技巧,最根本的東西,還是自身精神力的儲備,以及是否運用得當。
作爲A級學生,梅少衝自身擁有精神力,但卻並不深厚,故而只能使出上闋,這些年也碰到過不少魔族,大多都是低等魔族,這上闋真言,卻能使那些低等魔族出現短暫的錯覺,雖只是那幾秒鐘,不過已然足夠,“縱橫七劍”之下,從無活口,跟隨師父走南闖北,劍下亡魂,少說也有數十。
當下,梅少衝將上闋的法門教給顧小石,讓他自行練習,便回身走進小樹林練劍去了。豈知沒用多久,便聽到顧小石一聲大叫:“我明白了!”
梅少衝心下生疑,當初他學這法咒上闋,足足用了兩天時間,方纔堪堪入門,難不成顧小石是這方面的天才?這纔不到半個小時,就已學會?
只見顧小石快步走了過來,面帶喜色,梅少衝問道:“怎麼?你會了?”
顧小石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按照你剛纔講的,折騰了半天,好像做到了……”
梅少衝道:“那便試試看,你對我使用吧!”
“這……不好吧?”顧小石有點難爲情。
“無妨,你傷不到我的。”梅少衝搖頭道。
“那行,學長你注意點哦!”顧小石也想試一試,看看自己是不是真地做到了。
顧小石吸了口氣,定睛看向梅少衝,下一刻,嘴裡輕輕吐出三個字:“嗡、啞、吽……”
但見顧小石的雙眼中似有一道光芒閃過,梅少衝頓時覺得腦中彷彿被人用針刺了一下,一絲麻癢,這一驚非同小可,本能地揮出數個劍花,護住周身,連退了好幾步,這才站定。
顧小石離他很近,見他手中長劍揮動,直至前胸而來,嚇得魂不附體,使出吃奶的勁向後退,一不小心被地上凌亂的樹枝絆到,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叫道:“哎喲!”
這一聲“哎喲”,卻將梅少衝驚醒,急忙凝神靜氣,瞬間恢復神智。
顧小石坐在地上,一隻手揉着屁股,臉色蒼白,有冷汗溢出,不住地喘着粗氣,剛纔那一幕,着實驚險,梅少衝的劍術何等凌厲,只需輕輕一下,自己便立馬嗝屁了……
梅少衝定了定神,走過去伸手將顧小石拉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顧小石撫了撫胸,待一口氣喘過來,才喃喃道:“嚇死我了,差點就掛了,我說學長,你這反應也太大了點吧?”
梅少衝歉然道:“對不住了,練劍之人,本就六識敏銳,特別是感覺到危險時,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會使這上闋真言了,果如上師所言,你就是有緣人。”
顧小石聞言,高興得跳了起來,情不自禁地說道:“是真的嗎?學長,你別騙我,真的有效果嗎?”
“不錯,確是有用,令我瞬間失神,想來對付魔族,定會生效。”
“哈哈哈!”顧小石開心地笑了:“我終於不是那麼菜了!”
梅少衝搖頭道:“你新學乍用,還不太純熟,且效用太過短暫,碰到高手,能否發揮作用還不好說,日後要多加練習,估計效果會更好。”
“Yes Sir!”顧小石立正,行了個軍禮,保證道:“是,學長,我一定加油!”
梅少衝道:“等這上闋使好了,我再傳你下闋,你自己去那邊練習吧,我再練會兒劍!”
顧小石屁顛屁顛地跑開了,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不那麼菜,心裡甭提有多興奮了。
梅少衝望着顧小石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心中波濤洶涌,遠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這密宗三大法咒,每一道都是驚世駭俗,一道比一道高深,後面的暫且不提,單這“大蓮花明心咒”上闋,密宗弟子練成的就沒多少,而顧小石僅僅用去半個小時便能使出,這如何讓人不驚?不遠處那看似平凡而普通的大男孩兒,難道真有與生俱來的大智慧、大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