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少衝早就醒了,在顧小石躡手躡腳鑽出帳篷的時候就醒了,練功練到他這種程度,早已六識通透,身邊發生的一切,都已在意識之中。他之所以一直沒出來,是不想打擾顧姜二人聊天,難得有如此氛圍,就讓二人多呆一會兒吧!
待到外面的聲響消失後,梅少衝悄悄走出帳篷,顧小石坐在不遠處,背靠一塊大石,姜一妙的螓首輕輕靠在他的肩部,似又睡了過去。梅少衝也沒說話,盤膝坐在顧小石對面,撥弄了一下火堆,開始閉目打坐。
顧小石本想打個招呼,又怕驚醒姜一妙,見梅少衝出來,心知再無需他留意四周,於是也閉上雙眼,淺淺睡去。
一直捱到清晨,安雅先行出來,瞟了顧小石和姜一妙一眼,也不多說話,開始擺弄爐具,準備早餐;洛蘭倒是頗有些意味地看了看兩人,似乎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過得一會兒,姜一妙醒了過來,見自己靠在顧小石肩上,趕忙起身離開,到一旁梳洗去了。
五人吃過早飯,繼續上路,於下午兩點左右,來到計劃地點,此處離目的地已不足一公里,在一座小山腳尋了個隱蔽之處,姜一妙和顧小石負責餐食,洛蘭和安雅帶上裝備,悄悄爬上小山,打探敵情去了。
好半天,兩人回來,見洛蘭走近,顧小石問道:“情況如何?”
洛蘭搖搖頭,解釋道:“目標地點沒有任何動靜,追蹤位置是正確的,因爲我們發現了攝像頭,四個方向共計十六個,每個方位有四個,你們來看!”
五人圍坐在一起,安雅用掃描儀演示起來,這是一個窪地,似乎像是個乾涸了的湖泊,近乎於圓形,四周羣山環繞,整個屏幕上有不少紅點,應該就是探測出的攝像頭,果如洛蘭所說,剛好十六個,東南西北各四個。這種掃描儀是經過學院改進的,專門用於野外,但凡攝像頭,都會連接電源,哪怕是無線傳輸,也會有微弱的電磁波動,掃描儀正是通過蒐集這些數據,來判斷是否有電子設備被人刻意隱藏着。
“各位,我們現在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無法探知入口在哪裡!”洛蘭說道。
“學院不是有衛星嗎?沒有針對這個區域進行監控嗎?”顧小石問道。
“愚蠢!”接話的是安雅,語氣頗有點不屑:“如果能用衛星監控一切,那魔族還混什麼?獵魔人能有衛星在天上,難道魔族就不能有屏蔽設施嗎?那麼好對付,還能叫魔族嗎?”
顧小石也不生氣,想想也對,那麼容易對付,真不能叫魔族了。
洛蘭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倒是有個辦法。”
“哦?說來聽聽!”顧小石接話道。
“你們東方不是有句古語叫‘引蛇出洞’嗎?我們可以破壞其中一個攝像頭,它們發現故障後,應該會派人出來檢查,我們可以捕獲一個魔族,或許能獲得不少信息。”
“好主意,學長真厲害!”顧小石讚道。
其餘三人也覺得可行,紛紛點頭。
“不過,有個問題!”洛蘭見大家同意,又解釋道:“我們無法預知入口在哪個方位,在破壞了攝像頭後,需要分頭行動,各自監視一個區域,有任何動靜,切勿單獨行動,立即告知其他人。”
行動計劃已經明瞭,洛蘭、安雅、梅少衝單獨一組,顧小石和姜一妙一起,分別趕往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洛蘭負責破壞西面某個監控器;顧姜二人負責南面,也就是他們來的方向;梅少衝去東邊,安雅去北面。
衆人早早吃過晚餐,便開始精簡裝備,將那些不會用到的東西留在原地,隱藏起來。同時,洛蘭向學院彙報了進展,並得到允許,小組準備行動。
五人趁着夜色,悄悄地摸了過去,各就各位後,洛蘭輕輕撥動面前的石塊,讓細小的山石緩緩滑落,遮住這個攝像頭,這其中有兩個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動作不能太大,不然會被發現;第二,這些攝像頭都被安裝得十分完善,幾乎不會出現被砂石遮擋的可能,整個過程必須做得很自然,讓正觀察着監控畫面的魔族,不會察覺到異樣。
衆人的耳機中傳來洛蘭的聲音,第一步已經完成,現在的任務就是,大家靜靜等待,仔細觀測,魔族會不會上當。
今夜的氣溫在零度左右,並不很冷,天空中漂浮着幾朵雲彩,一輪明月,幾顆不知名的星星閃爍着淡淡的光芒。顧小石和姜一妙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各自找了個隱蔽之處,等待着……
安靜,還是安靜……
突然,顧小石覺得山腳下,似有一絲光亮,定睛看去,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打開一個入口。好傢伙,顧小石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出現的入口,竟然不是開在窪地內,而是在環繞着的羣山外側,自己的位置,是在靠近山頂的地方,那個光亮處就在側下方,距離稍遠,如不是在夜晚,實難發現。
顧小石趕緊通報其它人,又悄悄向姜一妙做了個手勢,耳機裡傳來其餘人的回覆,已經快速向這邊靠攏,讓他千萬別輕舉妄動。
姜一妙來到顧小石身側,輕聲問道:“是那裡嗎?”
“應該是,你跟着我,我們慢慢靠過去。”顧小石答道。
顧小石和姜一妙不敢動作太大,害怕弄出動靜,打草驚蛇。行了一段距離,那光亮處,出現了兩條身影,顧小石一拉姜一妙,兩人瞬間隱藏在一塊山石後,偷偷向那邊望去。
只見兩道人影走出入口,待來到外面,其中一個摸索着什麼,像是掏出了一個打火機,點着一支菸,然後停留在原地,似乎在說着什麼,只因距離太遠,無法聽清。片刻後,那抽菸之“人”,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找個石縫,將菸頭插進去,又弄了些砂石掩蓋住,向另一“人”打了個招呼,二人向西方而去。
顧小石的眼力極好,那二“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待二“人”轉過身來,藉着光亮,向對方的臉部望去。
這是第一次,顧小石親眼見到魔族,如果下面這二“人”是魔族的話……
奧古斯都學院裡,獵魔人和魔族戰鬥的視頻很多,顧小石看過不少,但就算如此,也遠不如今天來得直接。
魔族,就在自己兩百米遠的地方,而且雙方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短,越來越近。
準確地說,兩個魔族看上去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至少從外表上來看是這樣的。
兩個都長得很高大,都是西方人的容貌,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工作服,像是電影裡安保人員,手中沒有武器,腰間卻插着手槍。
就這樣,目標慢慢在接近,兩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顧小石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慌張,說不出是害怕還是緊張,不自主的,身體有點僵硬。
更近了,五十米、三十米……
顧小石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了,這個時候,絕不能被發現,一旦出現意外,便前功盡棄。
姜一妙在顧小石的背後,示意他保持住,不要動彈。相對於顧小石,姜一妙倒是冷靜許多,她心中暗自衡量,這個距離,自己沒有把握一擊制敵,或許再近些,千萬別被發現了。
顧小石心中越來越緊張,動作越來越僵,眼見那兩個魔族離自己的藏身之處越來越近,右手不自覺地掏出了那把臨行前得到的手槍。
顧小石知道,有些魔族,能通過氣息辨別出人或動物,不知道來的這兩個,有沒有這方面的能力,眼見魔族就在不遠處,手中的槍,握得更緊了,他已經想好,一旦暴露,便直接開槍,顧不了那許多。
就這樣,一方在山腰上行走着,另一方躲在一塊山石後面,終於在距離七、八米的地方交匯了。
老天保佑,那兩個魔族,並未發現石頭後面有人,雙方就這樣交錯而過。
顧小石深深地吸了口氣,這麼冷的天氣裡,背後大汗直冒,衣襟早已打溼,眼見那兩個魔族已經走出十幾米遠,心中一塊懸着的大石落下,這才發現,自己彎曲着的雙腳都已僵硬,本能地挪了挪,誰知,這一動,卻不小心踩在一塊碎石上,那碎石“嘩啦”一聲,滾了出去。
就這一聲“嘩啦”,在萬籟俱寂的夜裡,便足夠了……
只見十幾米開外的魔族,瞬間回過頭來,打開手中的電筒,光線直射過來。
糟糕!顧小石心裡清楚,自己和姜一妙已經暴露了……
兩道身形直衝過來,十幾米的距離,只在彈指一瞬……
一個魔族掏出手槍,另一個魔族嘴裡叫道:“什……”
它本來是想說:“什麼人?”但卻只吐出了半個字,便再也無法開口了。
只因,一道光芒閃過……
這道光芒,顧小石見過,那是梅少衝的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