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飛生大氣了。
一路跟在小少爺身後回去將軍府的三人組誰都這麼認爲。
雖然他什麼話都沒說,但從把蘇瓔珞惡狠狠甩出廟門的那一下就看的出來,正常情況下,好心的少將軍是不會拿一個大着肚子的孕婦當垃圾扔的。
就更不提之後的一路上,那張生人勿近的臉上,恨不能明明白白刻上去幾個大字,“我很憤怒”。
“怎麼辦?”
“三少爺,自家的小弟,怎麼問起我這個外人來了?”
“我沒姑娘你能打啊。”
“不要緊,三少爺輕功好,打不贏,跑的贏。”
……
這兩個傢伙,韓煙不住的在心裡吐槽身後的兩人。她都籠罩在洛少飛渾身的冷焰下一整路了,洛少華和香寒卻只顧着自己交頭接耳碎碎念,都不曉得搭救她一把。
“洛少飛……”
沒法,她只得自己開口,無論軟磨硬泡,至少讓這傢伙的臉蛋看上去不那麼嚇人才行。
結果,什麼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他就一把惡狠狠的把她抱了起來,不顧身後自家三哥的驚呼,悶頭闖進將軍府大門,氣沖沖往房間裡去,一腳踹開房門。
她被好好放在牀榻上,男人隨後“咚”一聲坐到榻邊,一雙眼刀子一樣狠狠刮在她臉上。
“爲什麼把我支開,單獨去找蘇瓔珞?”
“你哪裡看見我單獨去找蘇瓔珞了?”韓煙一臉無辜。
“就帶着三哥和香寒姑娘?”
“兩員猛將對付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還不夠用?你打算讓我帶着千軍萬馬碾壓過去?”她義正言辭。
“可是萬一出了什麼問題!”
“我自然是確保萬無一失才動的身,你不相信你自己的智商,難道還不相信我的,你三哥的,還是香寒的智商麼?”她忍不住打趣。
洛少飛臉蛋瞬間成鍋貼,“說不過你……說不過你……我說不過你。”
碎碎念着,男人暴躁成一團,想教訓這個小女人又下不去手,狠狠瞪住又屁點效果沒有,他竟就這麼被娘子大人吃死了。
韓煙勾着脣兒,一臉放肆的看着她。
混蛋,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少將軍徹底火了,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中搜刮一圈,發現一長截麻繩後,頓時張牙舞爪,一副牢差對着犯人的架勢衝着榻上的娘子大人撲去。
他要把她綁着,娃生了再放出來,就不信她還能亂跑!
結果,病貓還是病貓,永遠翻不了身。
娘子大人是孕婦呢,要在手心裡捧着,嘴巴里含着,怎麼能這麼禽獸的捆.綁呢?你說渾身要是捆的難受了,哪裡整出痠疼的毛病,他不是罪過大了麼?如此一番,洛少飛軟趴趴的撲到了韓煙的身邊,腦袋埋進被子裡,恨不能拿着這根麻繩懸樑自盡。
韓煙在一旁吃吃的笑,少將軍在心底裡重重的打她的屁股。
雖然沒能把韓煙綁在身邊一天十二個時辰全方位保護,不過洛少飛請假不再上朝的事兒是真的說到做到了,當晚就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千字的請假摺子,派人送往宮中去。
之後的十來天,堂堂七尺男兒的少將軍,無視了來自家中
、朝中各路的鄙視目光,毅然決然做起小男人,韓煙去哪裡,他去哪,她要幹什麼,他全部搶過來自己幹完。
如此半個月後,韓煙愜意的躺在貴妃椅上曬太陽時,終於挑起眉頭,迎來第一次陣痛。
“啊!”
這是少將軍發出的聲音,他頓時把手頭剝了一半的香蕉隨手扔飛到自家的花園裡,然後一鼓作氣把韓煙抱到早就安置好的舒適又溫馨的生產的小屋中,最後扯着嗓子喊道。
“救命啊!”
早就被小少爺提前十二個時辰叫到將軍府來待命的香寒掏了掏耳朵,施施然打了個無聊的哈欠,慢吞吞往產房中走。
少將軍恨不能拿着根馬鞭在後頭狠狠驅趕。
呼啦啦的,得到少將軍的夫人終於生產的消息後,許許多多的人都前來探望。送禮的送禮,巴結的巴結,禮物把將軍府的偌大的前廳都要塞滿。比起韓煙肚子裡生的到底是男娃還是女娃,他們其實更重視自己的禮物能不能討好到少將軍,因爲拉黨結派纔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前一段時間少將軍都太忙,忙的從立下戰功至今,丁點兒站隊的時間都沒有,成天圍着自己夫人轉。導致這個前途無量的小男人,將來會是哪個皇子身邊的頂樑柱,一點都不明朗。
所以這一次機會,一定要把握住了,就像上次大皇子輕易拉攏三少爺那樣。
可是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夥兒發現今個兒來巴結少將軍,似乎是個不大明智的選擇。
因爲少將軍打一開始就搬着個小板凳,面對產長的房門一屁股坐下,然後一動不動的守在那裡,耳朵豎起,目光僵直,對於身外的一切聲音與動靜全無反應。
然而,只要是屋子裡發生任何的聲響,他就第一時間捕捉到了,緊接着臉色千變萬化。
比如裡面生娃的女人低低喊了一嗓子,這門外的男人就一個哆嗦。
又比如香寒在裡面淡定無比的指揮了一句“用力”,他就牙關咬緊,面部肌肉繃直,渾身發力。
如此,大半的賓客不忍直視,默默留下禮品走了,決定還是等孩子滿月的時候再來。
全將軍府爲此,替他們的少將軍汗顏了一把。
孩子的哭聲是在半夜響起來的,洛少飛的反應速度簡直不是人能比,閃電一樣便從房外躥了進去。迎面一個皺巴巴的男娃娃被香寒提腳倒掉着放到自己懷裡,他粗糙的看了一眼,立馬轉交到身後緊跟而來的三哥手中,一頭撲倒牀榻上。
牀上的女人很堅強,眼角連淚漬都沒有,但是從早上折騰到晚上,到底是體力消耗大了,閉眼躺在那裡,沒什麼力氣的樣子。
洛少飛皺着臉,說不出多心疼,仔仔細細擦乾淨她額頭上的汗珠子,“韓煙……辛苦了,是個胖兒子。”
她眼睛刷的睜開了,歪頭道:“兒子在哪裡?”
洛少華走上前來,“被扔在我這了。”
三少爺心思很壞,故意強調了“扔”這個字。
韓煙瞬間便把眼皮子底下夫君那張皺巴巴的臉拍開,爬起來,親親密密抱上自己的兒子,“可生出來了,這磨人的小傢伙。”
“韓煙,你坐起來幹什麼呀?你累了,好生躺下。”小
少爺捉急道。
“來人,快些帶小公子清洗去,用襁褓裹着,彆着了涼。”將軍夫人對自己夫君的話充耳不聞。
“哎呀,這不是你操心的!”少將軍鍥而不捨。
譁,一羣下人涌了過來,把小公子接走,把鍥而不捨的男人推擠到門外。
洛少飛抓耳撓腮,聽韓煙繼續在那吩咐,“弄好了,可記得快些抱兒子過來給我看看。”
“哎,怎麼你自打生完,半句不離兒子啊!我呢???”
此句咆哮,醋味甚重,令整座將軍府浸泡進一片酸不溜秋中,府中下人紛紛捂着牙吃吃笑作一片。
這歡樂笑聲,卻一把把尖刀一樣,戳在府外街邊那個形容枯槁的女人身上。她拳頭狠狠握了起來,彷彿要捏碎人的骨頭,聽得見嘎吱的響聲。目光也毒辣,死死盯住朱門大戶上“將軍府”這鎏金的硃紅牌匾上,盯住這道她永遠巴望不上的高高的門檻。
“不需要再看了,再怎麼看,他人的幸福也永遠是他人的,落不到你頭上。”還有另一個女人開口說道。這女人就顯得尊貴多了,穿着氣質像是從宮中走來。
蘇瓔珞卻用仇恨的目光瞧着人家,沒有絲毫敬意,“我不要她幸福,我希望她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還有洛少飛,還有將軍府,所有拿我不屑一顧的賤人,我都要他們付出代價!”
“好啊,我幫你。”女人應道。
蘇瓔珞愣了愣,隨即哼了一聲,腦袋扭過去,如同聽去一個笑話。
女人不由掩脣笑道:“怎麼,以爲我會和灝可煙那個刁蠻郡主一樣,想利用你對付韓煙時,就賞你一朵‘藏蘭花’讓你去投毒。覺得棋子沒用了,就過河拆橋,把剛剛生產完走投無路的你拒之門外?”
“你怎麼知道這些?”蘇瓔珞的腦袋立馬又扭回來,驚異的說。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膽量與我聯手,摧垮你的敵人。”
“哼,人都殺了,沒什麼是我不敢的了。不過我憑什麼和你聯手?將軍府現在如日中天,郡主都拿他們沒有辦法,你算老幾,你能幫到我?”
“有膽色殺人,不代表有膽色通敵賣國。本宮是陳國王妃,將來會是一國之後,蘇姑娘覺得這個身份,比之那刁蠻郡主,如何?”
“什麼?!”蘇瓔珞大吃一驚。
萬芳華勾了勾眼,衝女人伸出右手,“本宮很有誠意了,連身份都告訴你。如果蘇姑娘答應投靠,本宮許諾,將軍府定不會風光太久,你所眼見的這偌大門庭會很快沒落下去,裡面的人誰都不會有好下場。下人會被遣散,高夫人淪爲賤民,二少爺失蹤,三少爺病死,少將軍會戰死沙場。到時,你所憎惡的女人會孤立無援,本宮將把她交到你手上,任你處置,可好?”
蘇瓔珞震在原地,目光激烈的閃爍。
她分不清楚眼前這女人是不是在說大話,是不是像灝可煙一樣,準備把她當做又一枚廉價的棋子利用。
但是,即便真是如此又怎樣,她已經走投無路,已經瘋了。她覺得自己過的不快活,那麼,只要能讓別人也過的不快活,她可以不惜任何代價,做任何事。
擡手,她面目抖動着,一把握住了女人的右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