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飛一愣，摸了摸腦袋，神色有些赧然。
韓煙在他站隊這事上，一直是不大讚同的，希望他獨立的站在爭鬥的漩渦之外，永遠不會攪進渾水中。
可他追隨二皇子的目的不是鬥爭，而是爲了保護。他想保護一個善良仁慈的人，不被這世間的貪慕與薰心的利益所抹殺。
賑災的一路上，二皇子幫了那麼那麼多可憐的人，本不應該落得個險死還生的下場。
韓煙很明白自己的男人在想些什麼，忍不住問道：“我可以答應你追隨二皇子，但此之前，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你且儘管問。”洛少飛有些小小的驚喜。
“以你看，何爲忠誠侍主？”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答得不假思索。
很坦白，這就是她料想到的答案，但也正是她不放心的根源所在，不由沉默了會兒，又道：“那以你看，待自己的髮妻又該如何？”
“自然是恩愛不離，白頭到老了。”
“那如果兩者相悖呢？”
“嗯？”
“我說，如果兩者相悖，比如某天你深陷險境，爲了家小，你可以隻身逃脫出來。但是逃離意味着放棄與背叛，你所敬重效忠的人很可能因比身敗名裂，或者亡故。那麼，你會選擇逃，與我和小飛團圓，還是選擇不逃，堅持心中的信義？”
“這……”
他瞪直了眼，終於明白她這麼多年不許他侍主的原因，不由想脫口說些什麼，讓她不必要爲這些“如果”杞人憂天。
卻不及答覆，她就先一步搶白，“這是魚與熊掌的問題，自古以來多少聖賢都困惑其中，所以我問出來，本就沒指望得到答案。我只是想反過來告訴你，無論你的答案是什麼，我的選擇永遠只有一個，生死與共。”
洛少飛有些被她的回答震住了，竟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笑了笑，軟化一張嚴肅的面孔，捧上他呆呆的臉親吻。
少將軍當時心裡頭就燒起一把火，覺得自己上輩子是積了多少的德，才能這輩子得妻如此！
太激動了，太感動了，洛少飛一個沒把持住，當晚就把死命要和孃親睡覺的兒子丟出了房間，回頭拉着韓煙做了壞事……
洛小飛小朋友再次不喜歡自己的爹爹了……
這種不喜歡，從洛少飛勾搭上灝長淵開始，直到冬天來臨都沒有結束。
轉眼間，和爹爹鬧彆扭的洛小飛小朋友五歲了。
生辰，在一個飄着雪花的日子裡。
他穿着孃親新買來的小棉襖，舉着一根自制的打狗棒跑過來，無視爹爹熱情滿滿的懷抱，一棒子敲上洛少飛的頭後，憤憤不平的跳進孃親的胸懷中。
“小東西，爹爹究竟怎麼得罪你了，你兩個月沒有給我好臉色了，連生日都落我面子，我看你膽子不小。”在兒子這受了兩個月委屈的少將軍，終於小小的爆發了一場，當衆訓了小壽星一頓。
小飛飛同學立刻怒了，憤憤道：“我只是看不慣你欺負孃親，誰欺負孃親我就打誰！”
所有人一愣。
洛少飛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我什麼時候欺負你孃親了？我愛你孃親還來不及呢。”
“胡說，你那天把我丟出房，我回頭過去，明明聽見孃親受你欺負了，你還狡辯！”
少將軍依舊迷糊中。
“孃親一直喊疼，叫你別！”
豁然開朗，將軍府中了悟聲一片……
韓煙頓時很難得的鬧紅了臉，洛少飛更是臉紅到了耳朵根，卻強裝作生氣的樣子，衝小芙道：“那天我不是把小公子丟給你了麼？爲什麼不好好看着，讓他亂跑！”
小芙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生生憋出個委屈的苦瓜臉，“少爺，小芙我也不是故意的。小公子與夫人睡已經成習慣了，你突然把他丟出來，他根本就睡不着啊。”
“小芙當時可是哄了小公子很久呢，以爲終於哄睡了，可誰知道竟是裝的。結果，小公子就這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偷偷溜出去，聽了不該聽的東西……”
說罷，到底忍不住，吃吃笑起來。
“放肆，主子問話，你們談笑風生，成何體統！笑……還笑！”洛少飛氣的要頭頂生煙了，恨不能打小芙的屁股。
好好的一個生辰宴，被小飛飛的童言無忌攪成了一個大笑話。
直到晚上父子倆滾到了一張牀上，都是背對着背，屁股對着屁股，兩不相見。
韓煙被擠在中間，哭笑不得。
“洛少飛，你多大人？跟你兒子發脾氣？”她先開始勸導右邊的這一位。
右邊的賭氣道：“不發脾氣也可以，除非這小兔崽子今後長大了，永遠不欺負他媳婦！”
她抽搐，沒法，又勸導左邊這一位，“飛飛，你爹那天不是欺負我。”
“那是什麼！”
“是……是……”
洛少飛回頭，面無表情的瞥她一眼，“得了吧，這事你怎麼和一個五歲的小屁孩解釋，我看今天就拉倒吧，都睡覺睡覺。”
“你叫誰小屁孩！”小飛飛更不高興了。
“叫你。”作爲爹爹，洛少飛竟和自己兒子槓上了。
眼看今天別想有個好覺睡，韓煙沒法，只好捂着自己肚子，衝兒子道：“孃親真沒騙你，爹爹那是……那是在幫你製造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洛少飛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從牀上一咕嚕爬
了起來，兩隻眼睛驚喜的瞪大，“什麼？！”
小傢伙卻眨眨眼，不明道：“什麼什麼……”
她只得坦白從寬了，“洛少飛，我又有了……小飛飛，你除了小君姐姐，又要有個伴兒了。”
“真的？”夫君歡呼一聲爬到她身上，“就那一次懷上的，豈不是都兩個月了？”
小傢伙也興奮的爬上來，“真的？欺負孃親可以有個伴兒麼？那我天天欺負孃親可不可以，飛飛好想有個妹妹！”
韓煙再次哭笑不得，把身上兩個傢伙毫不留情的齊齊推下去，“你們壓死我了！”
沒錯，洛家四少奶奶的肚子比大少奶奶的給力，在和少將軍聚少離多的情況下，竟然再次中標，一舉得子。
當然，這很可能也是少將軍賣力的結果。
但不管怎樣，大少奶奶是羨慕嫉妒恨了，偷偷把小君拉到房間裡，期望她的女兒有個至少比韓煙厲害的肚子，生他個六七八個的！
小君一臉面無表情，表示誰能告訴她孃親到底在說什麼……
有過一次照顧孕妻的經驗，洛少飛這次幹勁十足。小傢伙竟也難得的和父親站到了同一戰線，共同巴望住韓煙的肚子。
在幾經反應不必如此大驚小怪，還是無果後，她索性又過起吃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只是不比上次，這次連兒子也加入了端茶倒水的隊伍，直和她討價還價，說能不能要個妹妹，能不能要個玲瓏可愛的小妹妹。
韓煙第一次看出兒子的小流氓屬性……
這之後，二皇子不知哪裡得來了消息，竟也來府中看望她。
後來，這一主一臣間就這麼過了一段非常閒適的日子。
山海關被三皇子和香寒搶佔去了。北方災區之後的休整與管理也被大皇子積極的操持着，而且其中大半地區是交給洛少華在打理。
兩廂在互相爭鬥，紛紛表明自己纔是最能當大任的一個。
朝堂上的局勢已經越來越激烈，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馬上要分出個高下。灝長淵卻越來越淡出，再沒有一絲一毫打理過朝中的事情，至少看上去如此。
一切，似乎都不再關乎這位當年備受矚目的二皇子的事。
七小皇子灝長景爲此很久沒有搭理過自己這位二哥了，覺得他是一個說話不算話的兒子。明明當年孃親剛剛入宮，備受欺負時，他是答應過要好好努力，做父皇最寵愛的兒子，做衆望所歸的太子，將來父皇晚年後，讓孃親做尊貴的皇太后。
可是如今這些都不可能了，他自甘墮落，把原本到手的太子之位讓出，而且很可能是讓出給那個可惡的老三！
當年孃親的仇，二哥是全都忘了！
幸好，他還沒、有、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