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一間山村啞舍裡,葉宸抱着韓煙闖了進來。
啞舍原本的獵戶被毫不留情的趕了出去,沒得還手的餘地。
揮揮手,讓忠心耿耿的“陸長青”四人退下,葉宸開始打量榻上這個暈迷不醒的女人。
韓煙其實是很有韻味的女人,這一點,在當初這女人救下他時,他在迷迷糊糊間就已經發現了。
那時重傷,神志不清的時候其實有小小的動心過。只可惜,這美人兒卻是一個破村子裡的鄉里人家,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是最最低微的螻蟻之民。他需要的女人,是能夠幫助他扶搖直上九天,而不是所謂的賢良淑德就足夠。
可是之後,竟是他把這女人看錯了。
她居然能耐的很,憑一己之力,把洛少飛那樣的小男人扶上了大將軍的位置。之後,那男人一路風光,一身榮耀,至如今,舜國舉國上下,竟無人不曉少將軍之名,都道這男人是攻無不克的戰神。
可事實上呢,如果沒有韓煙,這男人卻還不過是當初的“混世小霸王”罷了,甚至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想一想,葉宸就有種毀的腸子都青了的感覺。
韓煙明明是和萬芳華一樣,都是他最得力的墊腳石,他卻一個看走眼,把這墊腳的石頭奉送到了別人的腳下。
“真是可惜……”
嘆息一聲,禁不住以手撫過她蒼白的臉。
自畫廊沉沒於湖底,她已經三日三夜未醒,整個京城都在尋找她與洛少飛的下落。卻沒人曉得她落到他的手上,而且三日來受盡噩夢纏身之苦,暈迷中都不停皺緊眉頭說着胡話,該是又夢見洛少飛死去前的情景了。
“真是可憐的人兒。”
勾脣,萬分得意的說出這話,葉宸擦了擦她眼角涌出的淚水,含進嘴裡,味道微甜。
男人的不懷好意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他輕輕一挑指,錯開了韓煙的前襟。
就在這時,一個煞風景的女人大呼小叫的從門口撲了進來,不由分說跪到他面前大聲質問道:“太子殿下,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事先你與太子妃是答應過的,說一定保我安全,可爲什麼等我清醒過來,卻是在湖水裡。我不識水性的,差點就被淹死
了!”
男人的手指不着痕跡的從韓煙胸前收回,不快的看去腳邊的女人,目光就像一把刀子,“你這是與本宮說話的態度麼?質問本宮?”
蘇瓔珞打了一個寒噤,心裡惱怒着,卻又不敢太放肆,於是埋下身子,“民女不敢,只是想要一個解釋。”
“想要什麼解釋?本宮說了保你不死,你現在也的確活的好好地,還要什麼解釋?”
“那是因爲洛少飛拼死救的我啊……”和你們有半分關係!
後半句被可怕的一個眼神生生嚇唬回去。
女人銀牙暗咬,聽眼前這高高在上的男人輕佻着說:“不管是誰救的你,事實是你沒有死。本宮不希望有人因爲吃了一點苦頭,就在本宮面前呼天搶地,所以,識相的,你現在趕緊出去。”
葉宸的目光,不自覺的,又落到韓煙身上。
蘇瓔珞卻因爲這簡簡單單敷衍的幾句話,氣的顫抖了身子。
吃了一點苦頭?什麼叫吃了一點苦頭??
無論是上一次,她被韓煙算計,活生生捱了數刀,還是這一次畫廊之上差點葬身火海,哪一次不是把命豁出去了配合陳國行事?可是,陳國事先許給她的保證呢?
她的確如願以償嫁進將軍府了,卻沒有享受過半點少奶奶的待遇,爲了大局,連女主人的地位也讓給了那個病怏怏的死公主。還有洛少飛的寵愛,根本沒有一心一意的把她捧到天上,而是時不時的還是圍着韓煙的身邊轉。
她得到了什麼?挨刀之後的痛苦,與火海之下那幾乎叫人崩潰的驚嚇麼?
這樣的不公,卻連一句解釋都要不來,眼前的男人姿態如此高傲輕佻,只色眯眯的死盯着韓煙,究竟是想做什麼?
嗯?腦子裡靈光一閃,蘇瓔珞猛的擡了眼,不可置信的道:“殿下你、你不會也看上這個女人了吧!”
葉宸眼色瞬間冷了,面上卻帶着一抹笑意看來,“你說什麼?”
女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機,只還沉浸在剛纔的憤怒中,而且對全天下的男人都瞎了眼的看上韓煙這件事,十分不能容忍,故而氣憤着道:“太子殿下,不要怪民女多嘴,太子妃對您的好大家夥兒都是看在眼裡的,你不
能因爲一雙破鞋就做對不起太子妃的事。”
“怎麼會?本宮這輩子深愛的女人是芳華,而且答應過她只深愛她一人,又豈會隨隨便便看上別的貨色,更何況是韓煙這種處處與我做對的賤女人?”
“……那就好,否則太子妃一定會生您氣的。”蘇瓔珞埋着頭說,臉上幾不可查的一抹探究神色。
“你先下去吧。”葉宸扭過頭,裝作沒有發現她臉上的小表情。
女人這次很聽話,乖乖的就出去。
一出門,卻就閃身躲在啞舍的小木窗後,偷偷打開窗戶的一條縫,往屋子裡瞧去。
只見裡面之前信誓旦旦說着只深愛太子妃一人的男人,轉眼就把韓煙那個賤女人抱進了懷裡,而且迫不及待深吻下去,忘我的表情就像一隻偷腥的貓。
蘇瓔珞心底冷笑了一聲,握緊拳頭離開。
啞舍裡的男人卻於此時將韓煙放下了,冷冷的目光落在剛纔女人停留的窗前,眼底一片冰與雪。
“蘇姑娘,這是要去哪裡啊?”
小村的村口,突然現身的“段公子”堵住了女人的去路,把女人嚇了一跳。
蘇瓔珞驚叫一聲,半晌才恢復過來,捂着胸口道:“原來是段少,我不過是出去轉轉而已。”
所謂的“京城四公子”其實是陳國一個暗殺組織裡的四名首領,不過他們原先叫什麼已經沒人記得了。因爲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們都會用代號,比如“段文成”,比如“陸長青”,然後這些代號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就成爲他們的名字,直到這批代號被人遺忘。
所以,她習慣了叫眼前的人段少。
男人也習慣了叫她蘇姑娘,口吻溫和、親切,一如京城中人口耳相傳的那個翩翩公子。
這男人若是不殺人,很少人會對他心存警惕,之前連韓煙都掉以輕心。
所以蘇瓔珞一點防備都沒有。
段文成笑了笑,忽然用手捏住了女人的下巴,“外面都是搜查咱們的陳國的追兵,太子殿下說了,任何人都是不許隨便出入的,蘇姑娘這是不懂規矩了。”
女人猛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因爲男人手腕間那柄直直抵住自己咽喉的鋒利羽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