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少飛的樣子,韓煙總忍不住想起昨夜“她”寫給自己的那一行留言。
——洛少飛這個男人,我看上了。
這內容……如果是單純的字面上的意思,倒……也還忍受的了。
可若是“她”的目的不單純,是受控於香寒的指令才特地接近的他,那麼洛少飛與“她”接觸過密,就不會是什麼好事。
考慮到這一層,韓煙衝洛少飛道:“以後若是另一個我再蹦出來,你便當不認識她的,不要與她交往過密了,知道麼?”
被直接下達命令了,他重重的點點頭,發誓打死也不能再叫她失望了!
所以,當第二夜,不尋常的韓煙再蹦出來時,洛少飛打好了十二分的精神,決定消耗巨大的體力與精力,來與這個大膽的女人對峙!
哪知,這晚的她相當規矩,躺在地牢裡,什麼事情都不幹,只時不時拿一種寡淡以及鄙視的眼神看着他。
他戒備的望過去,她卻又冷哼一聲把臉扭開了,然後望着頭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晚,第三晚……當她已經漸漸習慣的拿他當空氣時,她忽然發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受她控制了。
對洛少飛感興趣時,她能滿腦子塞着他。當得知他的苦惱,強迫自己不去想他時,腦子裡就成了一片空白,好像有什麼東西輕易的攻入了進去。
目光恍惚間暗沉了一片,韓煙突然坐了起來,把正打掃衛生的洛少飛嚇了一跳。
“你做什麼?!”
她扭頭看他一眼,面癱臉加止水一般的眼睛,就像是平常的韓煙一樣。
“韓煙?”洛少飛不大確定的喚了一聲,難道變回來了麼?
可笛聲還沒有停啊……
她似乎也不解的樣子,望着四周,微微皺了皺眉,“怎麼回事?這次笛聲還沒有停,我卻回來了?身體裡的怪異徵兆不見了麼?”
洛少飛一愣,連忙湊了過去,抓住鐵欄道:“韓煙,你真的變回來了?”
斜飛一記眉梢,她面部變動不大的送了他個白眼,“不然呢?我能這麼和你說話?”
他的嘴一下子大大的咧開。
她冷不丁緊着眉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怎麼了?”他立刻發現她的小動作。
她略微苦笑一下,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在這地牢裡住了不到小半月,這身子骨就有些出毛病。肚子一陣陣發疼,不知是不
是涼氣躥進去了。”
“啊,是麼?我很努力的打掃這間地牢了,地上的潮氣都是用抹布擦的,還是不行?”
洛少飛邊奇怪,邊想着也許自己照顧的還是不夠到位,不由一臉懊喪表情。
韓煙寬慰道:“沒什麼,是我自己身子沒有以前好了,怪不得環境。”
“說的什麼話,身子不好了就更要照顧好。尤其你是女人,寒氣要是入了骨頭,什麼毛病都跟着來了!”
說着說着,她還沒怎麼,洛少飛卻是越想越嚴重,一拍大腿,從腰間腰帶裡摸索出鑰匙,急急忙忙往牢門跑去。
“你等等我,我去軍醫那裡拿點驅寒的藥物來,馬上回!”
韓煙低低應了聲,沒有看向洛少飛跑遠的身影,反是仔細盯住他別回腰間的鑰匙。止水的目光忽然一陣閃動,變的有些微不詭。
洛少飛回來時,韓煙蹲坐在牆角,手還是捂着肚子,卻用了很大的力氣,臉色也蒼白的不正常。似乎比剛纔的情況嚴重了不少。
嚇了老大一跳,他急火火就衝過去,隔着鐵欄問道:“怎麼了?疼厲害了麼?!”
她點點頭,緩了會兒才能道:“你走後我纔想起來,近日是要來葵水的日子,本就可能有些不適,加些許涼氣入了體,竟就發作成這樣……”
幾句話說完,都忍不住咬緊了脣畔。
不假思索的,洛少飛把單間的牢門打開,將手裡的藥丸遞到她嘴邊,“先把藥吃了吧,我等會兒再去找找軍醫,讓她過來給你看看。”
她失笑一聲,“現在外面的情勢,軍醫估計都去照顧傷兵了吧?有大夫有空過來看我?”
他愣了愣,“你怎麼知道的?”
“這麼多日,洛少華不曾過來看望一眼。你先前出去取藥,也用了不少時間,可見外面是忙起來了。不是麼?”
洛少飛摸摸腦袋,“果然你的腦子和我的腦子長的不一樣,這就能猜出來……虧得三哥還讓我故意瞞着你,說怕另一個你曉得了戰況,尋機脫身什麼的。”
韓煙笑了笑,笑容卻不大明朗。很快,這般笑容被又一陣蒼白取締,她再次低眉捂住肚子。
“韓煙……”
他慌忙的一把攬住她,眼睛有些急紅,卻不知道怎麼辦。
她的發作來的似乎很厲害,如她所說,請後勤營裡已經忙成一堆的太醫過來,肯定是來不及了。
“扶我出去吧……我們直接
找軍醫去。”韓煙忽道。
他愣了愣,低頭看去。
“……怎麼了?”
“三哥說……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能放你出去的。”而且……真正的韓煙,會做出這樣的要求麼?
被懷疑了?這男人原來對自己的女人也不怎麼樣嘛。
女人低下了頭,眸光掠過一抹不齒,嘴上卻道:“也對……我疼的都有些糊塗了,竟向你提這般要求。我還是忍忍好了……也許過了今晚就能好。”
“……你,真的肚子疼麼?”
怎麼又問?疑心這麼重!
“你竟然覺得我騙你?”
她說這話時,艱難的擡起臉瞧他,齒關咬着,臉色青白,沒有多少氣憤,卻有三分難過。
洛少飛靜靜看在眼裡,所有的招架與防備就此崩潰。
他緊了緊自己的懷抱,以一種又低又啞,幾乎帶着喟嘆的語氣道:“我信你……我會陪着你的,你快些睡吧,做個好夢。”
爲什麼……在認爲她有九分可能是在假裝的情況下,他還是對那一分的可能投了降?也許她真的是韓煙,也許她真的肚子疼的不能忍受,也許……
洛少飛終於曉得是沒有也許的。
她忽然矯健的翻了身,把過於靠近的他死死摁在身下。
他直直看着她,一點意外的神情都沒有。
“你早猜到了?”
“我只是覺得爲什麼我早猜到了,還要上你的當……我果然腦子蠢的無可救藥了……”
她鄙視的看向他,青筋畢露的手緊緊掐住他的脖子,“你知道就好。”
說罷,狠狠收了手裡的力道,一點不容情。
卻在同時,一絲冰涼抵住她的腰跡。
她低頭看去,是一柄寒光閃閃的飛刀。
短短沉默了片刻,她冷哼一聲,挑釁的繼續加重手裡力道,見他的臉越來越紅,忍不住得意的飛了飛眉梢,道:“如何?我對你可是下得去狠手,你對我呢?有本事也下手啊。”
洛少飛知道厲害關係,犟着脾氣,將飛刀死死握着。可明明自己越來越無法呼吸,他的手卻遲遲不動!
到最後,窒息的痛苦與莫大的挫敗感恨不得讓他瘋掉。
松下匕首時,他甚至想要放聲嘶吼!
戲弄着嘲笑他的種種無助,韓煙滿意的低下頭,湊在他耳邊,細聲道:“你可以去死了。你死了,鑰匙就是我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