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慌亂幾回,白淺緊緊的將手攥成拳頭,在一片迷茫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是暗沉的黑,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皮膚赤、裸、着磨檫在粗糙的布披上,有些疼。
“唔……。”
“你醒過來了?”
白淺正一手拄着chuang板,一邊正想要坐起來,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他一驚,這才發現身邊還有別人。夜晚中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就在那個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陣寒風從他的身上吹過,讓他打了一個冷顫。
隨後,一盞不大的油燈就在他的旁邊亮了起來。
“你……。”
“是你……。”
不大的燭火中,兩個人面面相覷都是一愣,還是徐崢先反應過來臉頰被突然騰起的火,燒的一片紅,不自然的扭開了頭。
“帳子裡冷,剛纔我睡着了,忘記點爐火了,你先披件衣服……我去叫人來點火。”
chuang邊傳來一陣腳步聲,話才說完徐崢就僵着身子背對着chuang邊。
白淺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什麼也沒穿,又不自然的聯想到自己昏睡前,臉上也跟着紅了一片,手忙腳亂的披上了chuang邊擺放整齊的外衣,蜷縮成一團,窩在被子裡。
很快的徐崢高大的身影出去了以後又走了進來,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就連掀起營帳簾的動作都格外的輕,沒讓一絲涼氣泄、了進來。爐火很快的就在chuang邊點了起來,徐崢又坐到了原來的位置,沒去看縮成一團的白淺,面無表情的在想着別的。
“昨天……。”
“逸之,等你傷好了我就送你離開這吧。”
猜的出徐崢此刻的爲難,白淺想說昨天的事如果你覺得……那就當做沒發生也好。只是話哽咽着沒說完,就被徐崢突然揚起的話音蓋了過去,白淺看在眼裡,那個人依然面無表情,甚至看上去還是冷冷的。
可是……想起昨天夜裡他在自己耳邊的耳語,一顆不安的心在不像原來被他拋下的那樣慌亂。
這個人習慣的沒有表情,習慣的用空蕩的心去淹蓋這一切,隱藏起……他的擔心。
所以……
“不要,我不想離開這裡,我要呆在你的身邊。”
“逸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這根本就是在胡鬧。”
“我沒有在胡鬧,徐長卿,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我能夠爲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我想呆在你身邊,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說過你會保護的我的,不要趕我離開好不好?。”
徐崢錯愕的擡起頭看像白淺,坐在牀上縮成一團的少年並沒有在出聲反駁或者解釋一些什麼,倔強的擡起頭瞪視着身前的人,就像不小心溜出口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昨天夜裡雖然白淺也說過,但那畢竟是情動是,跟這樣情況下說出來的感覺並不一樣,兩個人都愣住了。
小小的火盆中映出一片赤色,將倔強的少年照的異常清晰,所以徐崢輕易的,就看見了少年眼中的認真。原本還憤怒於少年不聽話的倔強,想要呵斥他的徐崢,呆住了,愕然了,他聽見那個國色傾城的少年認真的說,喜歡他。
“徐長卿,你沒聽錯,我也沒有說錯,我就是喜歡你。”
“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喜歡看你面無表情的樣子,喜歡看你沉思的樣子,喜歡看你跟我吵嘴時無可奈何的樣子,我也不想讓自己喜歡你,可是,不知不覺間就是喜歡上了。”
“在成家的時候,我就看出你厭惡這樣的喜歡,厭惡同性之間的喜歡,可是,長卿,我真的不知道喜歡有什麼錯?”
“師傅說,因爲一個人開心而開心,因爲一個人傷心而難過,很在乎很在乎一個人,想要進自己所有去讓另一個人開心,這……就是喜歡。”
“所以,我試過了,我喜歡你,昨天說的都是心裡話,就算作爲藍顏,也好不要讓我離開你的身邊好麼。”
那雙眸子深邃黒耀,比最亮的星子更美,比秦泊湖邊的煙沙更迷人,內裡閃爍的光更是耀眼,認真,堅定的執着。
這樣的白淺,讓他無法拒絕。
卻也無法迴應那份深沉的執念,他沉默了,不管他身上揹負着怎樣的枷鎖,他都從來沒想過會去喜歡一個男人,更不曾預料到他會在喝醉的情況下跟一個男人發生關係。整個屋子都跟着他的沉默而陷入到一片沉默中,安靜的只餘下了火盆中木炭燃燒的聲音,以及兩個人的呼吸聲,除了他自己的,還有牀上少年那急促的喘息,連忽視都不能。
徐崢不會忘記自己在前日裡抱住他時說過的話,保護他,儘自己的全力。
“逸之,我沒有辦法給你更多。”
輕輕的一聲嘆息,徐崢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幾乎是逃避一樣躲開了那雙執着的眼,他怕看見他失望。
可是,他要的愛,他徐崢給不起。
從十三歲進去部隊的那天起,他就對着他的父親發誓,他的一生只獻給這個國家,他的心只忠於他選擇的君主。
他沒有辦法給他更多……更何況因爲他的任性,身上已經揹負了太多的血債。
承諾他給得起也做得到,可是愛這個詞,太沉重了,沉重到他給不起,不是不想給,是真的給不起。
“逸之,換一個人愛吧,我不值得你愛。”
白淺固執的伸出一個羸弱的肩膀,狠狠地掰過他的身體,他的臉,認真的看着他的眼,一隻一句的說:“我就是喜歡你,不是需要你給我多少,只要讓我呆在你身邊就好,不要再讓我走。”
“我不求你能夠迴應我的愛,就像昨天說的只做藍顏就好。”
“你……”這是何苦呢?
這一刻說沒有感動是假的,他看了一眼白淺,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吻,突如其來,白淺害怕從那張柔軟的薄脣中聽見再一次拒絕的話,他吻住了徐崢,連同他沒吐出口的嘆息。
這一次沒有任何牴觸,完全的任由沾滿了藥草清香的氣息和他的交融在一起。
妥協了,他混亂的心不清楚自己想要怎麼樣,但是有一點他清楚,他不想反駁關於他的任何要求,心底一片的柔軟,所以,他沒有在掙扎,沉默的同意了他的話語。
就當是留在身邊也好照顧一些吧,真的單純的少年,理應由他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