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宛茹頓時噎住，她就懟爽了過過嘴癮而已，這哪能當真呢？
這文三爺真小氣，跟女子計較什麼，他沒見過的……這可能還真有點難。
樑宛茹不服氣：“我會吃不意味着會做啊？”
旁邊一把清冷的聲音傳來：“既然不會，哪有資格說別人的不夠好？這生羊膾確實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了。”
燕喃一看，竟然是從不參與他們聊天的崔五娘子。
她今日比平常見着打扮得華麗些，不愧是崔府的人，一身淺金橘色團花長褙，金色是金線排織，裡頭長裙極修身，襯得腰線盈盈，從褙子到裙角，金線團花配成一套，想來造價不菲。
臉上是淡雅妝容，神色冷清高貴，卻在平日的仙氣盈人中多添了些嬌媚，不愧是開封雙姝之一！
燕喃看着納悶，崔五娘子今兒是怎麼了？
樑宛茹見崔五娘子加入戰團幫文準，更加來氣，放下筷子道：“我又沒說不夠好，只是說並非是最好，這世間好吃的東西那麼多，你愛吃的不一定人人都愛吃，怎麼了？”
燕喃冷眼看文準跟樑宛茹也不知怎麼就槓上了，本想看看情況再說，眼見崔五娘子也發難，樑宛茹氣得圓臉通紅，站起身對崔五娘子笑着道：“這吃食嘛，沒有說固定哪些種做法。就比方說羊肉，北地還喜歡涮，南方則喜歡蒸，各有各的口味，各有各的喜好，還不是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樑宛茹趁着燕喃幫腔說話的機會，又趕緊吃了兩口，一擡眼，見文準瞪大眼盯着她，遂狠狠瞪了回去。
文準內心幾乎是咆哮：你不是吵架嗎？你不是嫌不是最好吃嗎？一刻不停一盤不落的吃是爲啥？
崔十一巴巴轉頭看向元崢，糟了，五姐今日是怎麼了，四爺的舊愛和新歡對上了！
元崢也有些奇怪，崔五娘子平日根本懶怠搭理他，今日不但來他的接風宴，方纔見着他還微笑一下，說沒鬼就怪了。
崔五娘子見燕喃幫樑宛茹打圓場，淡淡一笑，“是各有各的喜好，但說文三爺沒吃過的，那就怕是自大了。”
文家的富貴不比崔府差，文三又是出了名的挑嘴，大江南北，他有什麼沒吃過的？
崔家的幾位小娘子也跟着幫腔笑：“還有文三爺沒吃過的，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唄！”
文準如今也是京城各夫人太太們心中的佳婿，崔家的小娘子幫他說話也正常。
但崔五娘子笑裡透着自傲和不屑，讓燕喃生出絲不快。
元崢正想開口，只聽燕喃道：“是嗎？”
她轉頭對仍在大口吃羊肉的樑宛茹笑着道：“四妹，咱們就按平日樑府吃的法子做來給三爺嚐嚐。”
自大？
她便自大一回給崔五娘子看看。
樑宛茹一愣，樑府是什麼吃法？
一看燕喃朝她悄悄眨眼，立即放下筷子，昂着頭道：“沒錯，這就給你們做個沒見過沒吃過的羊肉出來！”
三姐可是會做好多她沒見過的吃食，還怕區區羊肉做菜？
衆人都看向燕喃，好奇她要做什麼。
只不過是小娘子之間的玩笑話而已，難道樑三娘子當真要親自下廚？
文準也沒想正經爭論這個，清咳一聲，“說說就好，倒不必三娘子親自做，若真有文某不知道的羊肉做法，文某倒是想聽聽。”
燕喃朝他微微一笑，“還得借三爺家的羔羊肉，這不大夥兒正好說到了，燕喃便想借花獻佛，讓大夥兒都嚐嚐這種新鮮吃法。”
她一句話就將現場氣氛緩下來，表明這不是和崔家小娘子爭意氣，也不是爲了埋汰文準，只是單純想給大夥兒嚐鮮而已。
文準鬆一口氣，還怕真因爲他讓樑家姐妹下不來臺了。
元崢笑而不語，只有他知道燕喃腦子裡有多少這些人想都想不到的東西。
燕喃走到晚娘子身邊低聲說了幾句，晚娘子有些訝異，隨即點點頭。
燕喃再帶着樑宛茹往戲臺子旁邊的空院子走去。
“不去玉饌閣廚院嗎？”
“當真要做？”
“能立即做好嗎？”
“三娘子親自動手？”
後頭的人紛紛絮語，想跟着去看熱鬧。
樑宛茹往身後的崔府小娘子們做個鬼臉，“不許來偷師！”
燕喃也不解釋，徑直帶着樑宛茹到了後園。
“三姐。”樑宛茹蹦跳着過來，“你想做什麼給他們嘗？難不難？”
燕喃抿嘴一笑，“給他們做個烤羊肉串！”
烤羊肉串簡單又方便又美味，讓這些小娘子們開開眼界也好。
“烤羊肉串？”樑宛茹來了興趣，“和烤全羊一樣嗎？”
大梁也會把羊肉烤着吃，不過都是烤全羊和烤羊腿羊排，烤肉串倒是沒有。
燕喃想一想，“嗯，烤法差不多，味道不一樣。”
她帶着樑宛茹在後園裡頭逛一圈兒，找到一塊兒邊上的空地，便停下來招呼跟來的小二，“你們把東西搬這兒來！”
樑宛茹看看四周空蕩蕩的，“這裡連個鍋碗竈都沒有，怎麼烤？”
二人正說着，那邊她拜託晚娘子安排好的東西就搬來了。
一個烤盆，烤羊排支架和細竹籤兒，還有一盆切成薄塊兒的肉。
晚娘子親自帶了人來幫忙，笑眯眯對燕喃道：“三娘子這種吃法我也不曾見過。”
大梁人都喜歡在石頭上烤肉吃。
她指着那肉道：“特意按照你的交待，取了羊腿肉和羊尾油，羊肉是逆着肉紋切的，你看看大小可合適？再加上興蕖洋蔥的古稱和蛋清醃上了。”
又指着另外幾盆調料，“這是鹽、秦椒粉、孜然粉。”
燕喃淨了手，翻看一下，笑着點點頭，“不錯，多謝老闆娘，麻煩你着人將這烤盆擺高一些，火要旺，但不能有明火，然後將這肥瘦按照瘦四肥一的份例串成一串。”
她說着親手示範串了一串。
晚娘子招呼下頭人開始串肉。
樑宛茹覺得有趣，也湊上來學着燕喃的樣子往竹籤上串肉。
廳內衆人仍是圍着吃生羊膾。
元崢見文準不住拿眼瞟外頭，睨他一眼笑道：“三爺想不想去看看她們在做什麼？”
文準被他道破心思，乾脆承認，“確實好奇得很。”
元崢低聲湊過去道：“我們悄悄去看看。”
他帶着文準出了廳門，剛出去沒多久，崔五娘子扯了個藉口，獨自起身也出廳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