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冷冷看着她,繼續道:“在乞巧節,設計捉弄你的是我,在貞慶道觀,放火燒你的還是我……!我這輩子最痛恨最厭惡的人是你,你自私、歹毒,別說喜歡你,是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噁心。但是現在我能和燕子真正成爲夫妻,這是你所有所作所爲唯一的善果。”
壽陽渾身顫抖,元崢所說的每一個字都似刀子直戳在她心,真正拿刀在她身扎幾個洞更痛更絕望。
“不是的!”壽陽咆哮起來,望着元崢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掙扎着妄圖往他們跟前爬去,“我愛你這個人勝過一切,你爲什麼不肯和我成親!只要你肯和我成親,我會對你好!對燕子好!林府不會被滅,你自己也不會死,我們可以好好的做大梁朝的公主和駙馬,可是你怎麼那麼絕情!是你先負我,我纔會除掉她!”
元崢臉露出一絲譏誚,燕喃則憐憫地看着壽陽,這個蠢女人到現在都不懂,不愛是不愛,而愛得不到迴應,是人生當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們!”壽陽見沒人理她,他們看她的眼神和看砧板一塊肉一樣,終於絕望起來,衝着燕喃喊:“你們若是恨我,那殺了我吧,殺了我啊!你們是鬼,我也可以做鬼,我做鬼也要纏着你!”
“想死?”燕喃挑脣一笑,攤開手心,露出兩個木盒子來,“我不像你,可不忍殺生。這是公主想送給我的禮物,如今,還送給你好了。”
壽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青衫接過燕喃手頭盒子,過去托起壽陽的下巴來。
壽陽驚恐得睜大眼,費盡力氣從喉嚨間發出“嗬嗬”直響的抗拒聲,拼命扭動着脖子想要擺脫開來。
青衫哪管她那麼多,將那粉色粉末往她嘴裡全倒進去,再朝身後示意,立即有人遞一壺打開壺嘴的水來,青衫再拎着往壽陽嘴裡又是一頓猛灌。
壽陽只得“咕咚咕咚”將水混着粉末給嚥了下去。
青衫再將那小盒打開,把白色粉末盡數從壽陽頸項處灌進去,再解開綁住壽陽的繩索,回到燕喃身邊。
壽陽驚慌失措地滿地亂撞亂抓,那從脖子鑽進去的粉末一碰疼癢難耐,釵環全亂,披頭散髮,身衣衫滾一團一團爛泥雜草,又被荊棘叢勾破,轉眼間滿身貴氣蕩然無存,雙手捂着自己脖子,又是扯衣服,又是摳嗓子又是“嗚嗚”嚎哭,如乞丐一般掙扎在泥草間。
片刻後見壽陽臉色漸漸起了潮紅,想是喝下去的藥起了作用,那嚎哭聲漸漸變成嚶嚀,掙扎變成蠕動一樣在泥地間扭來扭去,像是神智暫失,眼神也迷茫起來。
元崢見燕喃還端着笑看着,拽拽她衣角,輕咳一聲,低聲道:“你和青衫去山神廟裡,城衛已經趕來了,這會兒在前頭堵着呢,我把金煥處理了來。”
燕喃見壽陽生不如死模樣,讓她死一百遍都解恨,那一世的怨氣其實早隨着和元崢的相認相遇而消解,但想想林府枉死的幾十口人,仍覺得壽陽該好好吃些苦頭!
她見元崢如此說,纔想起來旁邊還有個金煥,笑嘻嘻湊到元崢身邊,“讓他們今日做夫妻得了。”
元崢見她說起這些毫不害臊,自個兒先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推她道:“快些去!”
燕喃這才帶着青衫往山神廟去。
元崢見她離開,方過去拍醒金煥,扯開金煥口麻布。
金煥見壽陽那模樣,看得頭皮發麻,掙扎着要離她遠一些,又不知道元崢要怎麼對付他,磨蹭着往後躲去,碎碎念道:“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你若是殺了我,東遼一定不會放過大梁!說不定會先聯合北蠻滅了你們!你不能殺我!”
元崢冷笑着用手指抹過劍尖,“不殺你,東遼能放過大梁嗎?你們費盡心機找寶藏,還不是爲了有朝一日南下原?”
金煥慘白着臉連連搖頭,“只要你不殺我,我保證,將來若我得了王位,有生之年,絕不南下原!”
元崢偏頭一笑,“誰會信尊崇狼和狐狸的人的保證?不過。”
他伸出長劍來,“我不會殺你。”
金煥呼出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緩緩落到胸口,但見他舉起長劍,又有些緊張起來。
元崢劍尖往下挑去,語聲忽轉厲,“但你需爲今日之舉付出代價!”
說完,手起劍落,又狠又準的往金煥下身兩腿間扎去。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林間。
片刻後又靜下來。
如出現時一樣突然,將東遼人圍堵在林剿殺乾淨的士兵們轉瞬間撤了個無影無蹤。
只剩山林間瀰漫着濃烈的血腥氣。
唐侯還着人在開封城搜捕林九淵和俞弈的下落,得知壽陽和唐依都出城了,忙派出人手去找回來。
他還以爲唐依只是見元崢離開受了刺激,而捉拿林九淵是皇命,顯然更重要,因此不敢分身去尋,特意讓人轉告唐二少,讓他親自帶一隊人出去找唐依。
而第一批追着唐依和壽陽出城的幾個人,待找到馬追出去時,隔着雨霧重重,早失了前頭衆人的方向,又見天下着雨,很快回城。
再和唐侯派出的一百餘人會合後,沿着官道找下去,找一圈沒找到壽陽和唐依,再往回搜索路邊包子鋪茶鋪,正好遇見後頭帶隊來尋找唐依的唐二少。
“還沒找到公主她們嗎?”這會兒的細雨纔像入了秋的雨,綿綿淅淅瀝瀝,唐二少頭帶笠帽,身披雨氈,問他先一步出城來尋人的禁衛。
領頭的禁衛見到唐二少,忙過來拱手報道:“聽這路旁鋪子裡的人說,方纔有百名山匪劫持了一輛馬車往東面山而去,而後又有一隊人衝了過去。小的們正準備過去看看,只怕是公主殿下等人。”
唐二少黑了臉,壽陽衝出來,多半是爲了對付樑燕喃。
她和樑燕喃有私仇的事兒開封可是無人不知。
可忽然多出山匪來,又捲進去唐依,唐二少不由心往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