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俞弈眼中有些紅,眼神露出幾分滄桑來,“你倆如今能這麼陰差陽錯在一起,也不枉……”
他吞了口唾沫,沒說完就哽咽了。
燕喃也鼻子發酸,明白俞弈想說的話,是“也不枉他們死過一場。”
她不願再爲過去傷感下去,畢竟如今大仇得報,壽陽和金煥都得到報應,他們也該往前看看。
遂笑着轉了話題道:“唐依還昏睡着,一會兒你們走了,我再送她回唐府。”
俞弈撓撓頭,頗有些歉意,“這丫頭來得不是時候,不能被她看見我,就麻煩你回去後替我找大夫給她開些補藥,看她瘦的!”
燕喃點點頭,就憑唐依在壽陽朝她衝過來時奮不顧身挺身而出這一點,她就該感激她的好意,尤其是,在喜歡元四爺的前提下,還能這麼對情敵,如此誠摯而又不摻雜質的情意,就連她自己恐怕都做不到。
沒過多久,莊園裡頭的人也都整裝重新出發。
俞弈一家三口,穆當家所帶領的北路軍,還有春柳春妮姐妹二人,喬裝打扮,兵分好幾路,離開莊園往東北方行去。
燕喃讓青衫將唐依抱上莊園內早備好的馬車,仍是大力駕車,四人一起往開封城趕去。
莊子所在的村落在一處僻靜山坳裡,離開封城大約十里地。
等上了官道,燕喃才讓青衫將唐依弄醒。
青衫伸手在唐依腦後兩個穴位輕點了點,唐依睫毛抖了抖,緩緩睜開眼來。
一睜眼就猛地坐起身,嘴裡還喊着:“三娘子!”
燕喃有些感動,唐依在暈倒之前都還一心惦記着她,忙坐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你醒啦,咱們沒事兒了。”
唐依看清了眼前的燕喃,又轉頭看看馬車,呼出一口氣來,疑惑道:“壽陽呢?剛纔不是在山上嗎?壽陽帶了人想要殺你!”
燕喃一面心中暗道她能這麼想就太好了,一面臉上浮現後怕的神情,解釋道:“是,幸好後來我們樑府的護衛趕來了!”
其實這些都是元府的人,但她這麼說,唐依不會懷疑,回去後和樑湛解釋,樑湛自然也會以爲是元崢留下來的保護她的人手,也不會懷疑到元崢還未離開的地步去。
唐依眨了眨眼又問道:“那壽陽呢?還有之前那個被綁住的人,不是東遼的二王子嗎?你又怎麼會在那裡?”
燕喃正等着她問呢,攥着帕子捂住心口,蹙着眉道:“今日我可算是撿回一命,也要多謝你前來相告。”
說着,從自己送走元崢說起,然後留在那茶鋪裡喝了幾口茶,就下起雨來,便想着等雨停了再回城。
沒想到雨一直不停,就只好冒雨回去,又擔心護衛們淋溼,讓他們先行騎馬回了城門樓洞避雨,她的馬車緊隨其後。
結果被金煥帶人圍堵,馬車慌不擇路下跑到山裡,東遼人緊追不捨,眼看他們要落入東遼人之手,不知林中從哪兒冒出來許多人馬,與金煥等人撞上,雙方就這麼打了起來。
而燕喃的親隨青衫就趁着金煥不備,挾持了他,並帶着燕喃一起趁亂逃走,沒想到剛逃到山邊,就遇到壽陽又帶人趕來了。
唐依對她的話全信不疑,燕喃所說和她所見也對得上。
當時確實是前頭在混戰,而其中一方人見到壽陽還頗爲恭敬,示意她金煥在後頭,說明壽陽和金煥是早就暗地裡約好的。
唯一的仍不解的就是……
“元……元四爺呢?”唐依頗有些尷尬地在燕喃跟前說出這個名字。
她直覺那個出城的並不是元崢,而燕喃和她後來獲救,很難說和真正的元崢沒有關係。
燕喃倒是大大方方微笑着,“他一大早就走了,我就是出來送他的,沒想到就耽誤了一會兒回去的功夫,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唐依見她毫不覺得自己問得唐突,對她又生了幾分好感,囁嚅着解釋,“我,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
她沉吟片刻,見並無旁人在此,鼓起勇氣對燕喃道:“就是見此前出城的那人,好像不是元四爺。”
燕喃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故作驚訝地眨了眨眼,似是不懂唐依說什麼。
唐依繼續道:“早上我和爹在城樓上,我見到和你告別的那人,似乎比四爺要瘦弱一些。”
燕喃裝作不經意問:“是侯爺說的?”
唐依憂心忡忡搖搖頭:“是我自己覺得,不敢告訴我爹。今日你出城得早,或許不知道,我二舅舅,也就是俞弈俞將軍,在去法場的路上被人劫走了,聽人說是林九淵林將軍帶人劫的,我爹正在滿城找人,若是四爺此時沒在去衡水的路上,只怕……”
燕喃聽到這裡,方鬆一口氣。
唐依真的是很純粹又很認真的喜歡着元四爺,這樣的唐小娘子讓她實在無法生出吃醋和討厭的情緒來,可惜,她不知道元四已經換了個芯兒了。
開始燕喃還擔心唐依會把這懷疑告訴唐侯,那就麻煩了,待她說完才明白,她是擔心元崢在此時弄虛作假,會捲入到俞弈被劫走的事情當中,完完全全是在替元崢考慮!
燕喃繼續照計劃表演,挑起眉驚訝道:“俞將軍被人劫走了?林將軍真的還活着?”
一面說着,一面從身旁一個竹屜食盒裡取出兩個油浸浸的燒餅,還有一壺濃茶來遞給唐依。
“方纔在一個農家找了這輛馬車,又找他們買了燒餅和茶,想着你沒用午膳,就給你留了兩個帶上。”
唐依都忘了吃飯這回事兒,聞見燒餅香才發覺早已飢腸轆轆,對燕喃頓時好感大增,點點頭伸手取了個燒餅,咬了一口認真道:“是的,當時很多人都親眼看見了林將軍,元四爺,當時沒在城裡吧?”
燕喃也正色道:“或許你太久沒見到四爺,他最近確實是瘦了,一大早出城的那個確實是他,這次王爺很重視他,雖然他也很想留下來看看林將軍會不會出現,但皇命在身,實在耽誤不得,他們晚間會到濮陽,若是你爹爹真查到四爺身上,濮陽驛站的人也會爲他作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