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漸漸出現了燈火通明的模子。
棋歸突然慢了下來。
李宛回頭看了她一眼,道:“走。”
棋歸深吸了一口氣,道:“嗯。”
其實只要想一想,就算死在燕君行手上,也沒什麼不值的,她便釋然了。
燕君行正召集將領在開會,商量着明天那一戰要怎麼打。說實話,齊國人的做派讓他們都看不明白。現在雖然深入了敵人的腹地,可是卻也孤軍深入,比之前的情況還要危險了。
就在這個時候,士兵來報,說是李宛來了。
這個名字讓在場的許多人都微微一怔。
李宛。
這裡有大半都是和他並肩作戰過的將領。這個人,當年在戰場上是何等的恐怖,簡直做到了真正的決策千里。
而更有和燕君行親近的,也知道,這個名字,也意味着燕君行的妻子,趙棋歸。
一時之間他們都暗暗打量着燕君行的神色,可是卻發現他的神色如常。衆人又都暗自揣測,怎麼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也不激動,難道這裡頭有什麼緣故?
李宛終於是帶着棋歸順利地進入了燕國軍營。
棋歸被人攔了下來,送到了元帥的主帳。
李宛帶着行軍佈陣圖,去見了燕君行。
棋歸一個人坐在帳裡,有些坐立不。這個軍帳非常大,可好像到處都有燕君行的味道。她坐了一會兒,然後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聞着那熟悉的味道,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心裡特別安定。
直到突然驚醒,她猛的坐了起來,才發現燕君行已經回來了,背對着她坐着。
棋歸看着那個背影,知道他其實心裡難受。可是她更難受,也顧不得了,索性爬了上去,雙手抱着他的後背,感覺到手一碰到他,他就微微顫了一下。最終還是由着棋歸把他摟緊了。
他不說話,棋歸就主動交代。
以前每次這個時候,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李宛頭上去總沒錯。這次她也是這麼幹的,從李宛一開始挖了陷阱給她跳,而她還就真跳進去了。然後如李宛所料進入了齊國軍營。
其實說實話,她現在想起來,就覺得自己是進了齊國兵營,就是去做了大半年的米蟲的。
燕君行靜靜地聽她說完了。
然後開口了,聲低啞,道:“果然說你……”
過去那陣子,他總覺得有些戰打得奇怪,也輸得莫名其妙。別說蕭天跋,就算再加上一個李宛,這兩個絕世高手都加在一塊兒,也不應該能出這樣的事情。對方好像對他非常瞭解。他的一舉一動,和可能的心理,都揣測得非常到位。
這世上,他只曾經向一個人暴露過自己的弱點。可是卻暴露給了棋歸。
他很長一段時間其實心裡都明白,這世上若是真有人能殺他,那棋歸必定就是第一個。
他慢慢地掰開了棋歸的手,道:“原來那些人,都是你殺的。”
棋歸僵住了。
燕君行回過頭,看着她。
棋歸也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解了衣裳,道:“將軍,這是您射的。”
說着,露出手臂上那個猙獰的疤痕,她笑道:“我們算扯平了好不好?”
燕君行眯起眼睛,不說話。
下一秒,棋歸被狠狠地推倒在牀上,身上的衣裳眨眼就被撕地粉碎!
燕君行仔仔細細,仔仔細細地看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目光卻是冷淡的,好像是一個王者,正在巡視自己的土地。
棋歸有些被他那個眼神嚇到了,但也不敢動彈,這是她欠他的。
直到他溫熱的手突然伸到了下面去。那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被男人碰過了,難免會有些敏感。棋歸難耐地動了動,誰知道他倒突然來勁了,乾脆把手指戳了進去,一陣輕一下重的。
棋歸難耐地輕輕哼出了聲,可是看他表情冷漠,似乎正在仔細研什麼東西,根本不帶任何個人感情。
棋歸終於屈辱哭了出來。她用手捂住了臉。
下一秒,燕君行的手指伸了出去。然後他的身軀迅速覆蓋了上來。
“將軍,將軍……”
激烈的,幾乎要承受不住燕好,棋歸知道他是在懲罰,在發泄!
她的身體已經近乎麻木,再也經受不起更多了,也顧不得了,只好哭着求他:“我知道我錯了,真的知道了!你,你饒了我……”
燕君行的反應是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而且力氣還不小!
棋歸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她支着疲憊的身子爬了起來,然後去照了照鏡子。就是那麼模糊的銅鏡,都能看得出來,她脖子上那道明顯的淤痕。
一時之間,棋歸有些茫然。
燕君行真的還能再接納她嗎?
不管燕君行心裡怎麼想,他現實在是沒空搭理棋歸。
李宛帶來的排兵佈陣圖,經過研究,應該是真的。
對方打算半夜偷襲。李宛的建議是佯裝敗退,然後將對方引到觀霞山,然後以請君入甕之法,將蕭天跋一舉擊斃。
他的辦法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可是也有小部分的人反對的聲音,主要是李畢竟是趙國人,而且從前有舊例,不是個會對燕國很忠心的人。
但是燕君行,選擇了支持他。
那一刻,李宛第一次覺得,燕君行絕對是大丈夫中的大丈夫。
當天夜裡,齊軍果然率兵襲營。
燕軍早有準備,慌亂地抵抗了一陣子,然後就緊急撤退了。對方自然不肯,直追打了觀霞山。
棋歸跟着軍隊行動已經很熟練,雖然燕君行把她和如意丟在了一塊兒,她也沒掉鏈子。
但是在進入觀霞山的時候,李宛一回頭看見她,頓時也是大驚失色纔想起來她也在這裡。便連忙去燕君行耳語了幾句。
燕君行聽了就皺眉,然後就讓他親自去,把棋歸抓出來先帶走了。
棋歸無幸目睹那場天下最強的男人之間的較量。
只是聽說,那一戰打得異常慘烈。在這種時刻,燕君行表現出了對對手的尊重,沒有投機棄巧的使用技巧,而是雙方進入山谷,進行了肉搏。
棋歸被安置在附近的城池裡。
一個晚上下來,李宛的頭髮都快被他拔光了。
直到天亮,燕君行帶着一身的傷回來了。
棋歸的眼淚就掉了下來,連忙迎了上去,扶住他:“將軍!”
出口的聲音,卻是哽咽,沙啞的。
燕君行不需要她扶,推開了她的手。棋歸這才注意到他身後跟着張毅之。
張毅之給燕君行止血,縫傷口,棋歸就站在一邊看着,看着一盆一盆的混着血的水被端出去,棋歸緊緊地揪着自己的衣袖。
完成最後的包紮,張毅之出去了。
棋歸走上前,緊緊地抱着燕君行。
燕君行把手放在她背上,閉上眼。也許是受了傷,實在是沒有力氣生氣了,所以他的聲音聽起來甚至還是有些溫柔的,他道:“別哭,我睡一會兒。”
然後他就真的睡着了。
棋歸就走出去,問張毅之。
張毅低頭沉默不言地整理藥箱,聽她問了好幾遍,才道:“我軍已經佔領舊趙全部領地。蕭天跋,死了。不過將軍也受了重傷,恐怕半個月之內難上戰場。”
他的神情冷淡,但這並不是棋歸心裡不是滋味的原因。
舊趙領地。
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他做到了。
可是,現在的他,一副心腸可依然如當初?
棋歸想到他冷淡的眼神,生疏的口吻,越想越害怕,跑過去又把李宛給罵了一頓。李宛這次是真有心回嘴。可是她已經掩着臉哭着跑開了。
弄得李宛又非常氣悶。
棋歸回到燕君行身邊,卻發現他身邊站着一個俏生生的女孩子,擰了帕子正在給他擦額頭。
看見棋歸,那女子站了起來,一站起來,就感覺出,她的身高比棋歸整整高半個頭,卻長得明眸皓齒,是個陰柔的美人。
她笑道:“你就是趙國公主趙棋歸吧?妾身是璞玉,將軍對妾身有救命之恩,後又蒙將軍不棄,留在了軍營裡。”
……燕君行的軍營裡,是從來沒有女人的。
棋歸一下懵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璞玉給她打過招呼,見她發愣,又管自己給燕君行擦額頭。棋歸倒像個外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璞玉姑娘,還是我來吧。有些傷口剛縫了針,是不能碰水的。”
璞玉聽了,也不惱,只是笑道:“妾身看將軍滿頭是汗,倒是逾越了。”
棋歸看了一眼燕君行的臉色,估摸着他應該是有點發燒。
她道:“有勞璞玉小姐了。”
這是很明顯的逐客令,可是璞玉好像並不打算走。
好在就是這時候,牀上的燕君行在夢裡呢喃了一聲:“棋歸。”
璞玉猛的瞪大了眼睛,然後不可置信的看着棋歸。最終,眼神有些複雜,終究還是走了。
棋歸走上前去,坐在燕君行身邊,握住他一隻手。燕君行立刻反手把她緊緊的。似乎是夢裡無意識的舉動。
她把臉貼在燕君行的胸膛上,輕聲道:“將軍,我是真的知道錯了。這次我是真的,真的知道了。你不要生我的氣。”
燕君行不知道醒過來沒有,只是喉結動了動,然後剛剛有些短暫和急促的的呼吸,一下子變得平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