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行也是一時氣急,沒想真的傷了她,連忙鬆了手,道:“疼麼?”
“你說呢!”棋歸沒好氣地道。
可是想到燕君行不喜歡她的親戚們,比如李宛比如小紅,棋歸又有點沮喪。
燕君行摟着她,把她的臉掰過來,認真地道:“擰你是我不對,可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棋歸想說你多心了,你多大年紀了,人家還看不上你呢。
可是看燕君行認真的樣子,和剛剛在外面,燕君行表現出來不同尋常的親密……她這句話又咽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最終她苦笑,道:“她是我的侄女兒,我把她帶回來,也帶她回燕京。也爲她鋪好路。可若是她自己不爭氣,我也,沒辦法。”
燕君行鬆了一口氣,親了她一口,道:“這才懂事。”
棋歸還是有些失落。
陪燕君行吃了早飯。
燕君行突然把嘴湊了過來,眯着眼睛。
“……”棋歸只好去把他嘴裡的東西叼過來,自己吃了。
燕君行就眉開眼笑。
有時候,也怪好哄的……
正嬉鬧的時候,突然有人來了,道:“公主,太后娘娘有請。”
棋歸愣了愣。
燕君行不悅地道:“請你你就去罷,記得早點回來。”
棋歸點點頭,回了來人,回來梳妝的功夫,纔對燕君行道:“我帶小紅一塊兒去吧,讓她也給太后見個禮。”
燕君行一揮手,道:“去吧。”
對那個紅顏的去留,燕君行不甚感興趣。
聽說要見燕國太后,紅顏有些緊張。但棋歸一直安慰她,她看着這個尚且有些陌生的九姨,也慢慢地放下心來。她一向是個認命的人,無論是在齊宮,還是在這兒,都由不得她不是嗎?
現在唯一所求的便是棋歸不想傷害她,不然,她還能怎麼辦呢?
臨走,她下意識地擡頭往燕君行大開的房門看了一眼。燕君行似是有所感,擡頭看到她們,立刻大步走了出來。
走向棋歸。
“我送你出去。”他道。
棋歸似乎有些臉紅,輕聲道:“不過是到門口的功夫。”
太后的鑾駕在那等着。
“那也送你。”他伸出手,棋歸自然而然就挽了上去。
棋歸笑道:“剛纔忘記說了,若是晚了,我就在軍帳過夜可好?也免得你擔心。”
燕君行緊緊抿着脣,半晌,道:“我去接你,你只管回來。”
棋歸嘀咕了一聲。
燕君行聽見了,只笑了一笑。在外人面前,他極少笑。紅顏更是呆了呆。她原以爲,他這樣的人,是不會笑的……
“老老實實的回來。”燕君行道。
棋歸低着頭,跟他一起出了門。
坐上鑾駕,紅顏很快就把身後的燕君行忘了,她有些不安,道:“九……姨,這是,太后的鑾駕?”
棋歸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小聲嘀咕道:“每次都拿鑾駕來壓人,讓你不能不去。”
她本來是隨燕君行出遊的啊!怎麼還像在燕京裡一樣,每天都要去給太后請安啊!
看棋歸態度很隨便,紅顏有些疑惑,終歸還是更放心了一些。看來這位九姨……在燕國上下,都很得寵。既然如此,應該能護住她一方太平纔是。
其實她完全多想了。就算棋歸在燕國沒有這麼得寵,光憑李宛一句“她是八部騎兵之主”,在這天下,就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要護住她一個小姑娘,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鑾駕進了軍營。之前,紅顏隨齊王在城牆上看過,真正進了軍營裡,才知道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麼一回事。
棋歸也有些臭毛病,看了便笑道:“你看這大燕兒郎,比齊兵如何?”
紅顏輕聲道:“城內已經都是殘兵敗將,委實不能和大燕軍相比。”
聞言,棋歸一笑,便不再多話了。
迎面又碰見陳昭,還帶着那幾個小子。見着棋歸,陳昭也高興。在邊關紮營等着着實苦悶,昨天她一來太后就想到了良策,夜裡燕君行還圍了幾個戰俘進來。因是陳昭的心情很好,立刻就上前去跟她打招呼了。
紅顏在齊宮生活,齊王性格霸道,她平日想着和婦人爭寵,和討好齊王已經去了十分心思,不大通人事。如今見了那幾個年輕男子都看着棋歸發愣,棋歸還笑得和善,不禁一駭。
陳昭也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女眷,還在與棋歸說笑:“……抓了那幾個俘虜,倒很是管用。”
棋歸正想說些什麼,一擡頭看見那幾個小子眼睛都大膽地往自己臉上看,心裡覺得好笑,昨天還不敢呢,今天眼睛就看上來了。
她輕咳了一聲,道;“既有用就是好的,陳將軍,我還趕着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呢。”
“如此便不耽誤公主了。”
等棋歸的轎子走遠了,陳昭抓着那幾個小子一頓好罵。那幾個小子倒也不怕,憨笑了一聲,撓撓腦袋。
棋歸帶着紅顏入了後帳。太后今天心情正好,想着找棋歸來說說話,順便氣氣燕君行。沒成想她還帶了個人來,眉宇之間之間長得和她有幾分相似,只是那種氣質不知道爲什麼讓太后不喜。
因是,平時太后見着棋歸早就嚷嚷上了,今天卻端端正正地坐着。
棋歸自然察言觀色,但面上還是傻呵呵地去給太后見禮,並主動拉了紅顏過來,笑道:“娘娘,這是臣妾失散多年的侄女兒,您瞧瞧,和臣妾像不像,和臣妾的妙言像不像?”
看她這樣,太后想到她孤身一人流落在外,沒什麼血親,也有些憐惜,便道:“仔細瞧着,倒有幾分相似。哪裡來的侄女?你那個哥哥還是姐姐的女兒?”
棋歸連忙道:“是臣妾的庶姐的姑娘。”
太后若有所思:“是陳王的?”
棋歸的嘴脣動了動,不說話了。便是默認了。
太后便忍不住要罵她一聲糊塗!怎麼還留着那陳王的女兒在身邊!但當着紅顏的面也沒說什麼,只讓人扶了她起來。
果果見了,便上前扶了紅顏起來,笑道:“姐姐,我叫燕靜平,是孃的養女,如今在太后娘娘做史官。姐姐叫我果果便好。”
紅顏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果果。”
果果拉着她坐下了,道:“姐姐生得正好看,尤其是眼睛好看,瞧着就是我孃家的人。”
紅顏看她穿着官服,卻勾勒出一抹纖瘦的腰身,非常靈巧嫵媚,想來在太后面前極爲得寵。可是她很會說話,和自己坐在一處,半分間隙沒有,紅顏很快就放鬆下來。
那邊,太后和棋歸坐了,棋歸給太后奉茶。
太后瞟了她一眼,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隔得遠,那紅顏也聽不清楚。
棋歸知道她是給自己體面,心下感激,輕聲道:“臣妾想着也是個姑娘家,若是不懂是也能慢慢教。她自小流落在外,沒人管教,也怪不得她。”
太后哼了一聲,道:“只你自己到時候別養了個白眼狼,被她咬了一口就好。我說你,這麼一個人,在你身邊放着,也就放心!”
棋歸聽懂了她的意思,輕輕笑了一聲,道:“臣妾相信將軍不是那種人。”
太后怒了努嘴。
陪太后至傍晚,棋歸便帶着紅顏告退了。
紅顏由果果陪着說了一天的話,也放鬆了一些。神色上已經比早上出來的時候放鬆了很多。
出了軍營的時候,棋歸遠遠就看到不遠處的一小簇人影。她不禁笑了笑。
紅顏一愣,她沒想到燕君行真的來接她們了……
棋歸看見那處有人衝她招招手,棋歸立刻就笑了起來,往前跑了過去。那人策馬過來,附身把她一抱報上馬。
燕君行等了半天,本也有些火大,但看她這樣,又發不出火來,只把她摟在懷裡,也不管有人在,只偏過頭蜻蜓點水那般親了她一下,然後道:“早些走吧,如今事兒也了結了,在這呆着算什麼事兒!”
棋歸愣了愣,然後點頭說了個好。他的語氣中有一絲淡淡的疲憊意味,聽了叫人心疼。
“依你便是。”
她笑了一笑。這些日子燕君行都在爲她的事情奔忙,如今事也了結,何必再耽擱惹他不痛快呢。再說他在軍中本來就是個敏感的人物,縱他什麼都不做,一靠近軍營卻也分外打眼。
燕君行聞言鬆了一口氣,抱着她策馬奔回了客棧,竟然當下就讓人準備收拾行囊,打算明天就出發。棋歸有些驚訝,但問了幾句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似乎有些煩躁。
棋歸便打算待會兒夜裡好好問,此時便道:“既然明天就走了,今天不若把小紅和李宛叫上,一塊兒吃頓飯,您看怎麼樣?怎麼也算是給李宛道個別。
燕君行皺着眉,但是想到棋歸自小漂泊孤苦,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兩個血親,雖說不靠譜吧……但他也不好讓她不痛快。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依你。”
棋歸走過去摟了他,輕聲道:“今兒這是怎麼了,可是等得煩了?”
燕君行長出了一口氣,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