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也不會在京城裡多逗留,去兵部銷假後,就要前往北邊受降城前線了。
十里亭上,一身寶藍外袍的韓修齊與一襲紅衣的盧憶霜置酒相送。
盧憶霜讓木槿拿出幾隻雙肩包來,給每個人都分發了一隻。
這是用極好的小牛皮做的,極爲精緻,又抗腐耐磨!
“你們要走我也沒什麼好送的。裡面是些肉乾,還有些秘製的金瘡藥,你們要上戰場,也算有備無患。還有些烈酒,雖然可以喝,但最要緊的是,在受傷後可以清洗傷口,減少感染。”。
盧憶霜一一把包給他們,逐一吩咐着。幾人雖然已經上戰場數年,其實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在現代,還是些學生呢。
“謝謝嫂嫂!”幾人眼眶裡滿是淚水,粗糙的大手接過揹包,背在後背。
“縣主嫂嫂就是巧,這包比包裹方便多了!”易嘉瑞笑着說道。
幾人恭恭敬敬給盧憶霜行了一禮,又對韓修齊道:“大哥,我們先走了!在受降城再見!”。
“你們保重!”韓修齊笑着道。
幾人翻身上馬,用手背擦去流出來的眼淚。“駕!”幾道煙塵滾滾而去。
盧憶霜一直揮手,直到看不見他們,才嘆了口氣,與韓修齊一同往城裡走去。
“謝謝你!兄弟們都特別喜歡你這個嫂子呢!”韓修齊帶着幾分吃味說道。
盧憶霜嘆了口氣,“他們還這麼小,就在邊疆保家衛國!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準備些吃的用的!”。
韓修齊笑着道:“說什麼呢!你比他們還小几歲呢!”。
盧憶霜心裡嘆道:可我的心裡年紀比他們大多了。
過了三月半,韓修齊也要出發了。
盧憶霜滿城的蒐集藥材,給他配置最好的金瘡藥。她現在資金充足,可以隨着自己的性子採買。
“這次的軍情嚴重不?”盧憶霜帶着幾分不安問着韓修齊。
韓修齊笑着道:“一般般!去年北漠軍大敗,沒賺到什麼便宜。經過一冬的消耗,只怕要餓死不少人呢。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多半要出來劫掠一番。”。
“北方防線漫長,可不好防守啊!”盧憶霜嘆道。
“那就只能先發制人了!”韓修齊笑着說道。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渡陰山!”盧憶霜嘆道。
韓修齊不禁爲盧憶霜詩中的氣魄所奪,望着她的眼光裡,又是傾慕又是歡喜。
“你寫了那麼多詩,也送一首給我吧!”韓修齊笑着說道。
“林暗鳥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盧憶霜隨便給他寫了一首。
韓修齊搖頭道:“我可沒這麼威風!”。
“威風不威風不要緊,要緊的是要保住命!”盧憶霜沉聲說道:“你說要先發制人,勢必是要進入草原進行突擊!”。
“我對兵法一竅不通,但也知道這個游擊戰,講究的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最重要的是靈活機動。”盧憶霜一邊思考,一邊認真的說道。
韓修齊驚的眼睛都瞪大了,“到底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他驚歎道:“別再提你那些話本子了。我問過你三哥,他也完全沒有看到過!”。
盧憶霜暗自罵道:“這個老三就是個叛徒!”。
笑着道:“他當然看不到了,是小時候一個白鬍子老頭偷偷給我看的,他又不知道。人家還說我根骨奇佳,是練武奇才,還教了我許多口訣。我練了兩天,太辛苦了,就沒練了。”。
“現在自然連口訣都快忘光了!有時候靈光一閃,倒能記得隻言片語!”。
韓修齊恨鐵不成鋼地跺腳嘆道:“真是暴殄天物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呢!”。
盧憶霜咯咯笑個不停,心道這傢伙怎麼這麼好哄?
殊不知當初韓修齊就是這樣被霍天都引上賊船的!以己度人,自然深信不疑。
知道他最近要走,盧憶霜變着法子給他吃好吃的。
韓修齊知道盧憶霜藏了一些好酒,已經想了好些天了。這一日他終於忍不住,對盧憶霜道:“你給我兄弟們好酒,怎麼就沒有我的份呢?”。
他斜撇着她,帶着幾分孩子氣問道。
盧憶霜道:“那可是給他們預備治傷用的,有不是專門喝的。再說煉製不易,可不能給你!”。
韓修齊不滿的嘀咕道:“我纔是你夫君,你居然對我還不如我兄弟們好!”。
木槿笑着道:“姑爺,也不是小姐小氣。這可是用最好的邵陽春提煉而成。十來斤才能煉出一斤來,原本是我們小姐制花露用的。”。
這些天百花盛開,盧憶霜忙着煉製香水,纔想着提煉高度酒精。
倒也不是專門給韓修齊他們準備的。
“給我嚐嚐,就一點點,不礙事吧!”韓修齊低聲求道。
看着他要迷死人的俊臉,盧憶霜知道自己無法抗拒。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木槿,給他拿一點。就一斤,不許多拿啊!”。
木槿笑着道:“知道!”
過了沒多久,木槿拿着一隻尺許高的瓷瓶走來。瓶塞一開,滿室馥郁的酒香。
“好香!”韓修齊鼻子抽動,迷醉的讚道。
“這是高度酒精,可不是酒,你稍微嘗一下就行了!可不能大口大口喝!”盧憶霜看他已經搶到瓶子,趕忙勸道。
韓修齊已經滿滿倒了一杯,笑着道:“知道知道!”說罷就蒙了一大口。
盧憶霜無奈地吐了吐舌頭。
韓修齊的臉瞬間變得通紅,跟着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響徹整個屋子。
“這些人就不能看見酒!”
盧憶霜嘆道。先前他跟那些弟兄們,也是逢酒必喝,一定要喝到倒下去爲止。
盧憶霜知道他有真氣護體,倒不至於傷身體,也就隨他了。
好容易韓修齊才緩過勁來,驚詫地看着手裡的酒杯。“好酒,好辣,好烈!這纔是男人該喝的酒。那些邵陽春什麼的,都是女人們喝的!”。
說罷,又喝了一大口。
這次他有了經驗,慢慢細品起來。
盧憶霜沒好氣地道:“吃菜吃飯,別隻顧着喝酒!”。
“是,娘子。”韓修齊笑嘻嘻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