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溪溪急忙跑過去把朱六郎扶起來。
“六哥,你要不要緊?”
朱六郎齜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看到朱溪溪臉上的擔憂,朱六郎立馬露出個笑容。
“小妹別擔心,我沒事。這還沒我爹打我打得重呢!”
朱溪溪見他神情不似作僞,輕拍着胸口,呼出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你要是不舒服可不能忍着,咱們趕緊去醫館。”
朱六郎連連擺手。
兩人正說話之際,蹲在樹杈上的嶽翛,忽然一躍而下,正好落在二人中間。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真墨跡,待會兒跟我回府,叫府裡的軍醫給你看看不就得了?”
嶽翛翻了個白眼,一臉不耐煩。
“不不不,不用。”朱六郎捂着屁股,臉都漲紅了,“我不要看大夫!”
嶽翛挑着一邊眉毛,突然哈了一聲。
“你這小子該不會是害羞吧?這有什麼!咱們都是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怕被人看個屁股?再說了,那位老大夫在我們府裡待了快二十年,我小時候調皮被我爹打屁股,都是他給我看的。”
朱溪溪聽得額角一跳一跳。
“嶽翛,你說你一個侯爺,怎麼張口閉口都是、都是……”
“哎呀,小侯爺,我小妹還在呢!”
朱六郎急的直跳腳。
嶽翛見這兄妹倆臉上相似的惱羞成怒表情,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很快引來了其他人。
“我的爺,您能不能慢點兒,等等小的哇!”
得勝揹着個半人高的竹箱,氣喘吁吁地從山下方向走來。
看他那走一步歇兩步的架勢,彷彿那竹箱有好幾百斤重似的。
朱溪溪原本是這麼以爲的。
可當她看到得勝跑到嶽翛身邊,嶽翛一隻手把那竹箱拎起放在地上後,她忍不住,一個鄙視的眼神投向了得勝。
“呦!朱姑娘也在啊?今兒個可真是巧了。”得勝見到朱溪溪頓時喜笑顏開,“昨日我們爺還說要請你來西山賞桃花呢,今日就碰到了,您和爺還真是心有靈犀。”
這話說得朱溪溪有些不自在。
“那個,其實我不是……”
朱溪溪輕咳一聲,準備解釋。
可話剛說了一半,另一邊涼亭方向,傳來了龔留芳那清越的聲音。
“朱姑娘?”
朱溪溪心中暗叫:糟糕!
“這聲音聽着有些耳熟。”
嶽翛眉頭一皺,擡頭看去。
不知爲何,朱溪溪心底有些發慌,有一種被人抓包的心虛。
可很快,朱溪溪又想,我又沒做什麼錯事,幹嘛心虛?
她挺了挺背脊,露出了一副淡然的表情。
這時候,龔留芳出現在了衆人視線中。
看到多出來的二人,龔留芳臉上浮現出訝異之色,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朝嶽翛拱手一禮。
“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嶽侯爺。”
嶽翛眉頭皺得緊緊的,眼底浮現出困惑、惱怒、不屑以及一絲氣急敗壞。
種種複雜的表情,最後化爲了一絲冷笑。
“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龔老頭的兒子。龔家那老古板教出你這麼個小古板,真是無趣極了。”
朱溪溪驚訝地望着他:“嶽翛,你和龔家認識啊?之前怎麼沒說?”
嶽翛沒有回答,只用一種壓抑且複雜的眼神看着朱溪溪。
朱溪溪被他這眼神驚得說不出話。
龔留芳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變化。
“父輩之事,容不得在下置喙。”
嶽翛嗤了一聲,雙臂靠在腦後,眼神重新恢復了玩世不恭。
“得勝,這鳥地方沒什麼好玩的,咱們回府!”
“誒?啊?可是爺……”
得勝滿臉糾結的表情,張嘴想勸,可看到自家爺的表情,立刻住了嘴。
吭哧吭哧把竹箱再背起來,得勝看着朱溪溪,嘆了口氣,跟着自家爺顛顛地走了。
朱溪溪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龔留芳看着嶽翛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睛微微一眯,停頓了一瞬才轉過身來。
“朱姑娘,我們回涼亭吧!茶應該煮好了。”
“啊?好的。”
朱溪溪回過神來,扶着六郎回了涼亭。
喝了龔留芳親手沏的茶,朱溪溪誇了幾句。
可此刻的她,不知怎麼,已失去了之前遊玩的興致。
龔留芳心思細膩,立刻就察覺了她神思不屬,眼神微微一閃。
“朱姑娘可是累了?”
朱溪溪擡起頭,眼神略有茫然,眨了眨眼。
“不,不是。只是方纔嶽、嶽侯爺說的話,讓我忍不住多想。”
龔留芳嘴角的笑容不變:“那不過是我家兩位長輩,在多年前曾有過沖突。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岳家是武將,我們龔家是文臣,本就是天生不對付。”
朱溪溪下意識點着頭:“確實是。”
“嶽侯爺,似乎與你家關係頗爲親近?”龔留芳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朱溪溪不疑有他:“這個倒是,現在我大伯和大哥也在將軍府做事……”
“就是就是,我大哥在將軍府可受器重了。”朱六郎插嘴說了句。
“那是不錯。”龔留芳點了下頭,滿臉真誠表情,“嶽侯爺性情有些乖張,喜怒不定,但本性不壞。不過他與宮裡走得極近,尤其是纔剛薨逝的太子爺……”
說到這兒,龔留芳突然掩了掩嘴,面露歉然。
“對不住,我說的太多了。”
朱溪溪雙手託着腮:“嶽翛和太子爺是表兄弟嘛,親近是自然的。我想以他的性子,對其他皇子也都一樣態度。”
龔留芳神情一頓,輕笑一聲。
“或許吧!但太子畢竟是太子……如今太子不在,恐怕將軍府以後的日子會很不好過。朱姑娘還是得有些心理準備才行。”
朱溪溪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龔大人這是何意?”
龔留芳眼神飄忽了一瞬,隨口道:“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覺得,未雨綢繆總不是壞事。你家與將軍府關係太近,若是出事,恐怕也會連累到你們。”
朱溪溪眉頭皺了皺。
她不是十幾歲的單純小姑娘,龔留芳話裡的意思,她聽出來了。
這是在暗示,岳家日後可能風光不再,所以勸朱溪溪早日另做打算。
“多謝大人好心,但家中有爺爺、大伯他們幾位長輩做主,我一個小孩子,也不好插嘴呀!”
朱溪溪攤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可她心底,卻不由得一沉。
都說伴君如伴虎,嶽翛能在京城做那麼多年的紈絝,可能就是因爲太子的關係。如今太子不在了,嶽翛會如何呢?
朱溪溪心中不免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