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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景把趙安玥抱在懷裡, 趙安玥害羞得不說話。

勉強饜足的男人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趙安玥的秀髮,聲音溫柔:“玥兒, 過幾日我讓人送你回京都, 你在宮裡等我回來, 好不好?”

趙安玥愣了一下:“爲什麼啊?”

“北夷過不了多久就要打戰了。”顧淮景閉着眼睛, 下巴擱在趙安玥頭上, “很危險,你不要留在這裡。在宮裡,你會很安全。”

趙安玥咬着脣,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失落:“那, 那你要多久才能回來?”

“給我三個月。”顧淮景聲音雖輕, 卻莫名讓人安心,“三個月後,我會回來, 守着你等小安魚出生。”

趙安玥仔細想了一下。

北夷天氣又冷又幹,而且沒什麼好玩的, 吃的東西也不多,確實是京都要好的多。

而且馬上就要打戰了,到時候肯定會屍橫遍野, 血流成河,趙安玥纔不要看到這種史書上記載的場面。

她點頭:“好。”

聽她答應,顧淮景稍稍安下了心,卻又有些難言的感覺。

她都不猶豫嗎?不會……捨不得他嗎?

真是個沒良心的。

趙安玥擡起頭:“不過顧淮景,我想帶着冉琴姐姐一起回去。我明天去看冉琴姐姐。”

顧淮景點頭:“好。”

**

第二日, 趙安玥收拾妥當後就去找佟冉琴了。

軍中沒有丫鬟,顧淮景就讓城主府送來兩個伶俐乖巧的,跟着趙安玥。

趙安玥其實是個很念舊的人,丫鬟雖然挺好的,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四條魚,用的不是那麼稱心如意。

去找冉琴姐姐,她也沒有帶上丫鬟,只是身邊跟着好幾個精兵。

沈行圖是被貶的,雖然一開始有丞相的人打點,但住的地方依舊比較偏,但也算比較大。

趙安玥下了馬車,走了過去,四處打量了一下,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有一個大概二十五年齡的婦人來開了門。

婦人長得還可以,在北夷城中算是姿色還不錯的,但是和趙安玥一比,高下立分,被襯得黯然失色。

她仰着頭,趾高氣揚的模樣,看着趙安玥目露警惕:“你誰?”

趙安玥身後沒有跟人,馬車停在一旁,婦人沒有看到。

趙安玥愣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着那婦人,有些茫然:“我找佟冉琴,她不是住在這裡嗎?”

夫人臉色瞬間就變了,惡狠狠地推了趙安玥一把:“這裡沒有叫佟冉琴的,你找錯了!”

趙安玥猝不及防被推,踉蹌了幾步,差點就摔倒了,還好她手上扶了一下。

她下意識摸上自己的小腹,小安魚依舊很乖巧,沒有任何不適。

趙安玥放下了心,怒視着那婦人:“你爲什麼推我?”

“推你怎麼了?”夫人的眼神在她小腹上轉了一圈,“大着肚子到處找人,怕不是什麼不乾不淨的女人,把腿一張,最後連孩子是哪個男人的野種都不知道吧?”

趙安玥看着那婦人,表情呆了一下。趙安玥生活的世界裡,是聽不到這麼髒的話的。

那婦人叉腰,指着趙安玥,惡狠狠笑道:“識相點的就給老孃滾遠的,要是再看你來找,就別怪我不客氣……”

婦人的說話聲突然間頓住了,驚愕的看着突然間衝出來的士兵們。

那些被趙安玥留在馬車邊的士兵們聽到動靜跑了過來,然後一左一右護在趙安玥身旁。

當頭一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趙安玥,見趙安玥沒事,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顧淮景和趙安玥在北夷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就比如這婦人,她乍一聽到士兵對趙安玥的稱呼,眼中現出驚恐,倒吸一口冷氣,也不管趙安玥到底是什麼娘娘,砰的一聲就跪了下來,朝趙安玥爬來:“娘娘!娘娘!小人不知道娘娘身份尊貴,口中狂言,還請娘娘寬宏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啊!”

趙安玥皺起了眉毛,士兵擋在趙安玥面前,不讓婦人接近。

趙安玥低下頭,眼珠子轉了轉,心下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她問道:“佟冉琴可在這裡?”

婦人心中跳了一下,忙搖頭,十分慌亂的模樣:“不在,小人都不認識娘娘口中什麼琴的是誰……”

趙安玥向來對存了壞心的女人有種奇妙的感應,也許是她在後宮長大,天生有的感知。

她道:“把人這婦人先抓起來,我要進去找找看。”

士兵應了一聲,讓一人把地上的婦人提了起來,抓到一邊。

趙安玥帶着人,堂而皇之的進去了。

婦人心下害怕,大喊大叫了起來。

此處動靜引來不少鄰人圍觀,都對着那婦人指指點點。

屋內的趙安玥一走進去,在接近柴房的時候,聽到了小男孩兒的哭聲。

她腳步一頓,朝着哭聲走近。

門外掛着個大鎖,趙安玥看了看身後的人:“你能打開嗎?”

士兵點點頭,讓趙安玥讓了一下,提起劍,一刀斷了鎖。

趙安玥推門進去。

只見柴房裡邊,臉色蒼白的佟冉琴躺在柴堆上不省人事,小小的鯉兒推着佟冉琴哭得聲音都啞了,一張臉上都是淚水:“孃親,孃親,孃親您醒醒,孃親不要扔下鯉兒一個人,鯉兒害怕,孃親……”

這麼冷的天氣,兩人衣裳都很單薄,看着就讓趙安玥覺得很冷。

聽到動靜,鯉兒轉過身來,視線落在趙安玥身上,辨認了一會,終於認了出來,跑了過來,朝着趙安玥跪下:“玥兒姨娘,您快救救孃親,快救救孃親。”

鯉兒的臉上乾裂成一道道,原本白皙可愛的臉,已經紅腫不堪,手上更是帶着棍棒打過的痕跡。

趙安玥心揪了一下,連忙走上前,蹲了下來,手伸向佟冉琴的額頭。

溫度燙得嚇人,她把手縮了回來:“快,快把冉琴姐姐帶回軍中,讓大夫看看!”

士兵連忙應了,把佟冉琴抱起就跑。

鯉兒朝趙安玥拜了一下,然後小胳膊小腿匆匆追了上去。

趙安玥站在遠處,手握了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沈行圖呢?

趙安玥抱着滿心滿肚的疑問,走了出去。

卻發現不知何時,大門已經圍了有五六個人,正指着被制住的婦人在說什麼,隱隱約約聽到什麼‘報應來了’、‘活該’。

那婦人一臉死灰,癱軟在地上。

“娘娘。”士兵走了過來,“他們已經先帶着沈夫人離開了,新的馬車馬上就來,請娘娘稍微等一會。”

婦人聽到動靜,朝趙安玥看了過來,臉上表情變得猙獰:“娘娘!不是我做的!這些不是我做的!是沈行圖!”婦人頓了一下,眼中起了狠厲之色,“是沈行圖讓我這麼幹的!我也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這麼做,沈行圖會打死我的!”

趙安玥冷冷的看着那婦人。

她很少很少有真正的生氣過。

這還是第一次趙安玥有這樣的神色,她冷下神情的時候,也無端的讓人心中害怕。

婦人張了張嘴巴,不知爲何,不敢再說出口了。

明明剛纔,趙安玥被罵的時候,神情都不是這樣,看起來摸不清楚狀況一般,看着就很好欺負。

和佟冉琴一樣。

圍着的五六人聽不下去了,一個提着菜筐子的農婦道:“項娥,你這心眼也忒黑了!我呸!”那農婦看着趙安玥,不知道趙安玥是什麼人,便道,“這位夫人,這項娥不是什麼好人,害了人家冉琴肚子裡的孩子,還虐待鯉兒!我們好些日子不見冉琴和鯉兒了,這毒婦說是冉琴帶着鯉兒回京都了,我們真以爲如此,可沒想到她居然關着冉琴和鯉兒!”

七嘴八舌的,趙安玥從這些人口中理出了事情的脈絡。

佟冉琴和沈行圖來到北夷,過了段時間的平淡日子,沈行圖‘痛改前非’,對佟冉琴非常的好,也不再朝三暮四。

可是沒過多長時間,沈行圖原形畢露,漸漸的喝起了花酒,再加上丞相府突遭變故,沈行圖變本加厲,還沾染上了賭,最後把這項娥帶進了府中。

而此時佟冉琴已經懷有了身孕,可沈行圖卻一點都不疼惜,看着項娥虐待自己的妻兒,冷眼旁觀。

新的馬車來了,趙安玥擦了擦眼淚,上了馬車,並吩咐把項娥給帶上。

趙安玥哪裡都沒有去,她帶着項娥去找了顧淮景。

顧淮景在帳中議事,聽人傳稟後走了出來,看着紅着眼眶的趙安玥,心被刺了一下:“怎麼了?”

趙安玥搖着頭,一頭扎進顧淮景的懷抱裡。

她委屈的指着身後被捂着嘴巴的項娥,一五一十告狀道:“我去找冉琴姐姐的時候,她給我開的門。她罵我是不乾不淨的女人,說我大着肚子找人,連孩子是哪個男人的野種都不知道。”

顧淮景一道眼光就射了過去,眼裡透着寒霜,那是真正的冰冷無情。

項娥白着臉,唔唔唔的掙扎着。

趙安玥擦了擦眼眶:“她太討厭了,我怎麼想都想不出殘忍的法子。”她原本以爲趙峰已經夠討厭了,沒想到人外有人。

顧淮景哄着她,半抱着趙安玥走遠,溫聲道:“沒事,交給我。”

“還有沈行圖,我被沈行圖氣得心口疼。”

兩人遠遠離開,聲音漸漸聽不真切。

當夜,趙峰折掉的手被重新掰了回去,然後項娥被扔了進去。

沈行圖喝得醉倒在酒樓,被人抓進了大牢,一盆沒涼多久的熱水兜頭淋下,慘叫聲幾乎掀翻了牢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