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好時節，天翊收拾了弓箭要上山去應李宣的邀約，舒華端着茶水放在桌上，一句話不說先跪在了桌邊。
天翊眼眸一凌，沒說什麼，放下弓箭看着她。
他和舒華雖年歲上相差不多，但因自小父母不在身邊，舒華想要的任何東西幾乎是沒有落空的，不過這哥哥不善言辭，和妹妹除了日常的幾句詢問說不了其他，今日這樣還是頭一次。
“哥哥……”
“有什麼就說，站起來。”天翊聲音沉下來，她只好站起來。
舒華咬着嘴脣問了一句：“宣哥哥約你進山了？”
天翊用探究的目光盯了她半晌，最後回說，“嗯，今日不回來。”
“哥……不論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都別動手，舒華……舒華自是都願意的。”
天翊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發頂，半響，情緒不明的嗯了一聲。
不到幾日，舒華就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前州縣之女變成了十六皇子的正妃，不過這個十六皇子很不得寵，談論了幾日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後面這個很不得寵的十六皇子又娶了當朝勢力最大的宰相之女，說是一夜之間平步青雲也不爲過。
天翊站起來看着外面奼紫嫣紅的小花園，說道：“明日我進宮一趟，李軒來了就讓他在前廳等着。”
李墨玉思索了半響，問：“就……就一直等着？明日將軍回來必晚了。”
天翊勾脣一笑，“等着吧，我剛從大漠這等貧乏之地回來，茶水也不必上了，省着。”
幾人正說着話，暖閣裡面突然打翻了什麼，發出一聲響動，天翊扔下兩人轉身進去了。
牀上的人眼神有些渙散，想是剛剛醒來，手裡揉着一團軟被，邊說話邊向後靠，“我錯了……我錯了……娘、娘你幹嘛去？”
這小結巴認錯倒是不結巴了，天翊將牀邊的凳子扶起來，高大的陰影籠罩下來，阿玉又開始不清不楚的細聲說着什麼。
他將她被汗濡溼的額發撩起來，紅通通的眼睛眨了兩下似乎是沒明白，不過看見天翊的臉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悄悄轉頭看了看周遭的環境。
“公、公子……”
外間李墨玉把大夫領過來在外面叫了一聲，天翊輕聲道：“躺下。”
天翊當天將府裡的一干大小僕役不論是從皇帝那兒還是從各宮貴人那兒撥過來的人全都打發了，這動靜可不小。這事兒在都城看熱鬧的眼中那是給這鐵面閻羅又加了一道，從邊關那等地方回來的能有一個良善的？更何況是個殺人的將軍。
府上已經沒有一個使喚的了，只有滿院子當值站崗的親衛，肅穆的就跟進了軍營大帳一般。大夫戰戰兢兢地把了脈，眼睛絲毫不敢亂瞟，只知道牀上躺着的是一個瘦弱的女子，結合沸沸揚揚的傳言，莫不是就因爲牀上這位大將軍惱怒將府裡換了個遍？
“回將軍的話，姑娘只是受了風寒，再加上本身底子薄，積年累月休息不好這纔有些嚴重，小人開個滋補養生的方子調養幾日，外傷悉心照料，不出半月就可大好了。”
“有外傷？”
大夫一梗，拾起自己的半幅膽子，“將軍不必擔心，姑娘的外傷並不重，不着水便行。”
天翊拿着一小瓶外傷藥回到暖閣，他剛剛進門就迎着牀上阿玉急切的一雙眼睛，顯然是一直等着他進來。
“身上可疼？”
縮在被子裡的人搖搖頭。
“……哪裡有傷？我看看。”話雖是這樣說，但是人卻沒有向前走一步，牀上的小結巴把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發紅了的一個鼻尖，“就、就後背還、還有胳膊上。”
天翊捏着手裡的傷藥，此刻方後悔爲什麼白日裡沒留下一個兩個的丫頭。
“既是後背有傷那就坐起來，先塗了藥。”活了二十幾年雖說養活了一個妹妹，但這還是頭一遭有點無措。
阿玉聽話的坐起來，又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公、公子……你別走。”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