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遼天運二十七年大寒日,朝廷向外宣佈天運帝駕崩,尊皇帝遺詔,由二皇子耶律隆昌繼皇帝位,舉國悲怮。
遺詔宣讀當日,北地王耶律清歌卻率八萬鐵騎軍逼近上京城郊。他持天運帝親筆遺詔和御賜兵符,擁立大皇子耶律隆盛爲新皇。
一時間,真假遺詔,鬧得宮廷大亂,天下譁然。
閔遼二十七年歲末。
北地王耶律清歌以討伐篡位叛黨之名攻破數萬禁衛軍的閔遼皇宮。據說,氣勢恢宏的皇宮內院一夕之間變成了血流成河的人間地獄,宮人和軍士的屍體堆滿了皇宮,到處是哀鴻遍野的哭嚎和燒透天際的火光……皇宮攻破之後,烏雅氏皇后素服登上城樓,呼喊着先皇的名諱跳樓身亡,二皇子耶律隆昌則去向不明。
即日,新皇耶律隆盛登基,改國號爲永康,定都上京。
永康元年正月初一。
烏雅氏一族集合東部草原十八部落十數萬部衆逼近國都上京,他們打出了替先皇皇后報仇的旗子,想挑起事端繼續擁立二皇子耶律隆昌爲新皇。
兩軍對峙之際,邊關卻忽傳戰事。
江宋國邊境一處千年寺廟被閔遼邊民趁夜焚燒掠殺,寺中僧侶二百餘衆,悉數被砍去頭顱而亡。事件震驚洪武大陸,寺廟被毀當日,江宋國國君乾元皇帝即宣佈出兵,對春江水界外的北地城發動攻擊。
閔遼國都,上京。
剛剛升起的朝陽被沉沉的霧氣遮擋住了,天空是灰白色,立在城樓眺望,遠方烏壓壓的大軍捲起漫天的黃沙,滾滾向前……
阿古拉匆匆走來。“將軍,北地城快馬傳書到了!”他把未開封的信箋遞於耶律清歌。
城樓風疾,耶律清歌拿起信箋,撕開封口快速觀閱。片刻後,他的濃眉擰成一團,揚手揉皺書信,棄於腳下,碾碎。
阿古拉見狀,小心問道:“將軍,是北地出狀況了嗎?”北地城三面環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他霍家軍縱有英名蓋世的武將領軍,也不是那麼輕易能夠攻破的。
耶律清歌表情冷漠,深邃的目光凝視着城樓之下的烏雅氏部衆,怒道:“出賣國土主權的賊子,我定當親手誅殺!”
阿古拉驚道:“將軍的意思,戰禍是由二皇……叛黨耶律隆昌挑起的?”
耶律清歌頷首道:“牧仁已經查清,當日從北地驛館逃遁出城的耶律隆昌,易容混出邊關進入江宋國後從水路返回上京。他和江宋國君應是達成了某種協議,若是登基不成,將助敵國攻打閔遼,成功後當一名依附於敵國之下的傀儡皇帝。”城下叛軍,定是烏雅皇后赴死之前那抹詭譎毒辣笑容下的陰謀。她的兒子做不了皇帝,其他人也休想染指閔遼江山。
阿古拉咬牙道:“賣國賊!”
耶律清歌幽邃的黑眸沉得像是冬夜的天空,冷冷的注視着城下的叛軍。“阿古拉。”
“末將在!”
“北地撐不過月末,我們必須在近日裡打敗叛軍,方可趕回邊關救急!”
阿古拉憂心忡忡道:“烏雅一族雖不如鐵騎軍戰鬥力強大,可他們勝在人多勢衆,又有源源不絕的糧草供應,我們想要打閃電戰,不是那麼容易。”
隨着他的擔憂,報信官一路疾跑,奔到丈外跪下。“報——”
“講!”
“回稟將軍,先鋒軍探明叛軍正兵分三路圍城破門!”
話音剛落,“咚——咚——”震天介響徹上京城的撞擊聲從城門處傳來。
耶律清歌薄脣緊抿,眉目堅毅,鏗鏘號令道:“阿古拉!”
“末將在!”
“你速速率五萬鐵騎精銳從南門撤出,進入陰山蟄伏!”
“使不得,將軍!”先前和禁衛軍的戰事已經摺損了不少兵力,他若帶着大部精銳遁出上京,那將軍身邊豈不成了無人護守?
“上京留一萬兵力護門足矣。”耶律清歌目光放遠,說道:“敵我力量懸殊,應避免正面交戰。陰山乃烏雅部運送糧草必經之地,阿古拉,我命你趁夜出奇兵、夜襲叛軍薄弱,勢必斷絕其糧道,滅其後援,陷叛軍於孤立之境。”
阿古拉愣了一愣,才恍悟過來將軍命他率部撤守陰山之舉的意圖。他目露欽佩之色,俯首聽令。“將軍睿智!只是,突襲成功之前上京城境況卻堪憂!將軍……”阿古拉還是擔心萬餘精銳能否擋得住十數萬叛軍的輪番攻擊。
耶律清歌揮手道:“不要管我!有皇上天威在此,亂臣賊子又有何懼!阿古拉,你速速帶兵馬撤退陰山,不得有誤!”
阿古拉不敢再勸,頓步垂首道:“是,將軍!”
耶律清歌擺擺手,阿古拉轉身欲去之際,咬牙提醒道:“將軍一定要多保重!梅恩姑娘還在北地城等着將軍相救呢!”
耶律清歌如同冰塑般的冷峻面容有了一絲鬆動,僅僅是一瞬,他的神情又恢復到之前的冷靜。
“爲了梅恩吉雅,爲了閔遼千秋基業,阿古拉,今夜之役,只許勝不許敗!”
阿古拉被豪情激盪得氣血翻涌,眼眶潮熱。他退後一步,單膝跪地,用寶刀刺破手指滴血盟誓。“將軍放心,只要我阿古拉在,叛軍休想踏進上京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