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侍衛過來將他們拉開,分別制住。
待寢房內重新安靜下來,耶律清歌手指點弄着膝蓋,沉默中望着梳妝鏡映出的人影。一直在他脊背上安撫摩挲的小手,勒緊了結釦,長長地吐出了口氣。
“好了。”這丫頭,宛若沒事人一樣在耶律清歌古銅色的脊樑上一拍,徑自微笑道:“可惜了這紋身,鷹眼鏡都被挖掉了!”
他的神情照舊是冷的,可是大手一抄,卻把她撈進了懷裡。“還有閒情逗趣?”
黑眸深邃,柔情頓顯。
她的神情也柔了許多,脣角微翹,緩緩趴在他的懷裡,雙臂環繞着他的胸腹。“耶律清歌,不要爲我再殺人了。”
話音傳出,不僅耶律清歌覺得突然,蘇琴也赫然轉過灰敗的臉,似是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麼。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蘇琴並不領情。
耶律清歌伸手握着梅良辰的下頜,擡起,與他視線相對。“就憑她把你的身世泄露給皇上,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她蹙眉回道:“我不過是賀蘭國一個過氣的公主,皇上知道了還能殺了我不成?”她纔不信,皇上會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島國公主和北地王過不去。
“嗤……”蘇琴冷嗤出聲,譏諷道:“皇上自然捨不得殺你,不過,你想繼續留在將軍大人的身邊,卻是不可能了。”沒有哪個帝王不覬覦賀蘭國公主擁有的寶藏,永康帝如果沒有野心,又豈會倚仗北地王的大軍平亂登基。
“再多說一個字,我會割下你的舌頭,蘇琴!”耶律清歌面色驀地轉冷,寢房內的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
蘇琴既知有今天,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她緊盯着耶律清歌和他盡心呵護的女人,臉上露出哀悽的神色。“大人想爲她擋住世間風雨,可若連大人也被風雨浸沒的時候,又將如何護她周全呢?”她的眸光裡漸漸盈滿了水跡。“大人能不能聽妾身最後一句話……”
耶律清歌看看她,沉下鷹眸道:“講。”
“妾身是真心喜歡大人的。雖然入府有身不由已的苦衷,還因此殺死了我們的孩兒,可蘇琴還是深愛着大人的……”晶瑩的淚珠跌落面頰,原本就美得不似凡塵俗女的蘇琴,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引人至極……“大人,你要相信我,並無害你之心啊……我只是太恨奪去孩兒性命的仇人,太恨奪走大人寵愛的梅恩吉雅……大人……蘇琴有錯,死不足惜,可我將死之前懇求大人離開梅恩吉雅……她是不祥之人,她擁有的寶藏會害了大人的!大人……”
“休要胡言亂語,來人——把薩日朗蘇琴拉下去砍了!”耶律清歌怒極。
如狼似虎的軍士擒住蘇琴嬌弱的臂膀,把她拖在地上,準備帶走。
“且慢!”梅良辰用力掙脫耶律清歌,走到蘇琴的面前,停下,凝視着眼前狼狽淒涼的女人,半響後,輕聲問道:“蘇琴,我若信你,你會放棄去喜歡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嗎?”
蘇琴的淚水滾滾而下,她咬着櫻脣,聲音抖顫得彷彿暴風雨中的樹葉。“要殺便殺……我蘇琴不用你充好人!”
梅良辰挑起眉:“我不是什麼好人,只是看不慣世間有你這樣癡傻的女人!”
蘇琴死命咬着脣,闔目不肯看她。
“你可知爲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丟掉最寶貴的生命,是最愚蠢的行徑嗎?你今年多大?二十?二十二?總之不會超過二十五歲!蘇琴,你照着古稀之齡活下去,也還有幾十年的好光景,爲什麼不忘了他,開始新生活呢?”
“新生活?”蘇琴從未聽過如此離經叛道的論調,她甚至不大明白仇人口中的新生活是什麼意思。
“新生活的意思就是指,從今天開始,你,薩日朗蘇琴,自由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你都自由了。你可以離開王府過你想要的生活,哪怕沒有富足的環境,沒有僕傭的照顧,你也能依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你願意過那樣的生活嗎?”只當是一段錯誤的婚姻走到頭,離婚重新開始,也這麼難嗎?
她的奇思異想沒有打動蘇琴,卻惹來耶律清歌的不滿。
這個鬼丫頭,想挑唆蘇琴造反嗎?
“梅恩,不要胡鬧。”耶律清歌穿上衣袍,過來想把她帶走。
“我沒有胡鬧!”苦勸無效,她有些沉不住氣,揮手打開耶律清歌的手臂,想要拉着蘇琴細說。耶律清歌豈容她再說些歪理耽擱時間,他反手捉住她的纖腰,打旋抱起,對軍士命令道:“把薩日朗蘇琴押入地牢,擇日處罰!”
“耶律清歌,你真要害死她啊!”蘇琴的嬌弱之軀如何受得了又黑又潮的地牢。
“再多話,連你也關進去!”他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假若她再爲蘇琴求情,自己可保不準做出什麼令自己後悔的事來。
蘇琴癱倒在地,被軍士拉走。
屋外的巧心哭嚎不休,“將軍大人……饒了小主吧!小主沒有謀害大人啊,都是主子的族人搞的鬼……啊……小主……梅恩吉雅,你害死小主,不得好死!我咒你日後遭報應,永遠得不到幸福……啊……”
慘叫聲充斥在幽靜雅緻的琴園。
怒火萬丈高的將軍看着慘叫連連,手捧心口不停在地上翻滾的巧心,臉陰沉得猶如沉沉的夜幕。
“把賤婢的舌頭拔了,扔進地牢一併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