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忡了兩秒不到,她便意識到折磨人的高燒退去了,神清氣爽、輕鬆舒適的感覺讓她不禁動了動四肢。精美的緞被扯下去幾分,緊接着她的身體被一雙堅實有力的臂膀環住……
“別亂動!”
心驀然一驚,慌亂中擡眸,恰巧對上將軍深邃的黑眸。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漆黑的瞳仁深處映出她蒼白的容顏。
梅良辰微微闔下眼簾,低低地道:“你能不能放了我。”她還沒忘了懇求他,因爲身體沒有受到凌辱的跡象,她覺得,或許冷漠兇悍的將軍只是圖一時新鮮,逗弄她罷了。
耶律清歌沉默着,緊抿着脣,黑眸盯着她白皙光潔的額頭,漸漸加重臂間的力量。
待兩人同樣光裸的身體緊緊擦碰在一起,她才如受驚的小鹿似的瞪着黑亮的大眼,頭向後仰着躲避他侵略味十足的霸道氣息。
“將軍大人……”她驚叫……可剛一張口,卻被他熱燙有力的脣堵住了。他是瘋了吧,一定是瘋了!像只發情的猛獸,舌頭利刃般捅進她的齒關,翻攪着她的舌尖,直頂向窄細的喉嚨深處。梅良辰被堵得無法呼吸,喉嚨又癢又痛,憋得滿臉通紅,想咳卻咳不出來,她拼命捶打着山一樣堅硬的脊背,用盡全力掙扎!胸臆間被悲憤的情緒填滿,耳朵嗡嗡直響,眼前也一片昏暗,她不會因爲被男人強吻而丟掉性命吧!
感覺不到那一縷伴他整夜安眠的微弱呼吸,耶律清歌濃眉微蹙,撤回了勇猛的舌尖,可他仍舊霸着她腫脹的櫻脣,不肯放開他渴望已久的美好。
她表情痛苦的喘息着,胸口起起伏伏,陣陣清淡的香氣從她的脣齒間踱進他的口鼻……
居然是梅花香!
耶律清歌心跳驟起,視線也出現瞬間的盲點,他喜愛冬梅,無人知曉。可能殺伐的時間久了,連他也漸漸忘記了曾在幼時的記憶裡縈繞不去的香氣。那是生母的味道,淡淡的,冷冷的梅香,一旦聞到,便是如江潮一般洶涌無休的思念和折磨……
他去世的生母,是江宋國邊關一員猛將的幺女。兩國交戰,邊將被殺,而姿容秀麗的她卻被父將擄掠到閔遼,囚禁至死。生母一生孤苦,除了留下家門唯一的男嗣之外,平生沒有得到父將的一絲疼愛。而他,也因父將常年征戰無緣得見親人。直到生母離世,父將戰敗沙場彌留之際,纔對着少年時期的耶律清歌傾訴了他和生母的一段孽緣……
不是不愛,而是隔着國仇家恨的愛來得太沉重了。耶律清歌從來都不知,生母的復仇曾使她無數次在父將的枕榻邊舉起利刃,她恨殺了親人的劊子手,更恨無能爲力的柔弱之身。面對童稚純真的骨肉,面對越來越陷入迷惘的感情,她最終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成全她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兩個男人……
生母死時吞下了大量的梅花香料,而他卻在安葬父將的時候,看到了刺在父將胸口的一朵紅梅。
生母小字梅。
若干年後,他才知曉。
從此後,梅便成爲他生命的禁忌,無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及,而北地將軍府的大片冬梅,也在同年沒有任何先兆,枯死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