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王府。
後花園內古木參天,環山銜水,亭臺樓榭,廊迴路轉。曲折變幻,風景幽深秀麗的園中,正午的陽光,樹下形成了清涼的圓形樹陰,林間藤蘿纏繞,濃廕庇日,爲在末漸升的熱氣帶來一絲清涼。淙淙水聲,落花巖上的泉水瀑布,凌空進發,一片雲煙,象是晴天掛起一幅雨簾。水中的樓臺倒影象水晶的簾子一樣晶瑩明澈,惹人沉醉。
耶律清歌的寵妾蘇琴,一身湖水綠的翠煙衫,腰間用碧綠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髮低垂斜插銜玉鳳簪,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只是眉眼間一縷抹不去的輕愁緩了腳步。
“主子,我扶你去迴廊那邊坐坐吧。”婢女巧心是江宋國人,年幼之時被耶律清歌所救帶入王府做了婢女,數年前蘇琴入府之後,巧心便一直侍奉左右。
“嗯。”蘇琴輕輕地應了聲。
巧心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踏過細窄的青石小道,拐入曲徑通幽的迴廊。迴廊上的讀晚亭是供主子們遊玩休憩所在。漢白玉的石桌上擺放着可口的點心和奶酒。不過蘇琴喜好喝茶,所以,桌上另擺有一壺青花瓷釉的精緻茶壺。
巧心把茶水倒上,又拿了她最愛吃的發麪酥糕,笑道:“主子,吃些小食兒吧。”
蘇琴並不想吃,她只想捧着清茶在亭裡坐到日暮西垂再回園子。
巧心是個靈慧通透的婢女,一看她憂愁的模樣,趕緊勸道:“主子,別急……只要大人常來看主子,主子一定能懷上的。”小主子的心事她怎能不知。入府多年,只有她未曾被灌下避孕的浣花草藥湯,可見將軍大人對她的寵愛到了容忍她生下子嗣的地步,可是小主盡心侍奉多年卻絲毫不見動靜,怎生不令人發愁呢?
“巧心,你說我的身子是不是有病,不能受孕呢?”蘇琴憂道。
巧心寬慰她:“白音大夫不是經常給主子瞧病嗎?他都說沒事了,主子就別瞎想了。”
“唉……”一聲輕嘆,蘇琴蹙起淡淡的煙眉,黑漆漆的眸子裡也氤氳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巧心看了看四周,見沒有閒雜人在,才低聲對蘇琴說道:“主子,我今早去廚房遇到山河齋的蘇佈德了。”
蘇琴不甚在意地吹去茶杯裡的浮葉,輕輕嗯了聲。遇到婢女有什麼特別的?
巧心湊近她的耳朵,細聲道:“大人昨晚哪個園子都沒去,聽蘇佈德講,大人好像那個不男不女的梅恩行房了!”
“呀——”杯中滾燙的茶水溢出來,蘇琴蔥根似的纖指上登時泛起紅痕。
巧心趕緊握着蘇琴的手吹涼氣,一邊吹一邊自責道:“是奴婢多嘴了,惹主子心煩,該打!”巧心空出手狠狠在臉上扇了巴掌……
蘇琴擋着巧心,芙蓉面上露出一絲心疼,“你瞧你,做什麼懲罰自己!”小臉都打紅了。
巧心跪下來,懇求道:“主子不能再軟弱了,主子要去主動爭寵,爭取大人的心多停留在主子的身上,那樣,纔能有受孕的希望啊。”有了子嗣才能使主子的地位不可撼動。
蘇琴扶起巧心,一臉的無奈和傷感。她說道:“我未嘗不想留住大人的心,可是你不懂,男人對癡纏他的女人只會加倍的厭惡。不信你看,王府內有心計的小主們有哪個能長久蒙受大人寵愛的。倒不如像我一樣,和大人刻意保持距離,不生事,不爭寵,卻還能得到大人的眷顧。巧心,以後別再勸我了,也不要去打聽梅恩的事,大人喜歡,我就喜歡。明白嗎?”
巧心很難過的點點頭,“主子,奴婢明白了。”
主僕正在交談,院牆外卻傳來陣陣喧囂的聲浪。不等巧心去探看究竟,牆頭卻突然冒出兩個人影,嗖嗖躍入巨大的榕樹冠,緊跟着貼着樹幹,像雄鷹展開翅膀,敏捷地落入花圃……
“啊——主子!來人啊——”巧心擋在蘇琴身前,張皇失措地大喊附近的侍衛救人。
來人正是霍中廷和展青。其餘的精銳兵士被展青留在玄武樓的後院混入酒樓的商賈權貴之處,伺機逃生。
巧心還要呼救,展青卻旋風般躍入涼亭,把寒光閃閃的寶劍橫在兩人頸間。“不許叫!再叫殺了你們!”
蘇琴和巧心嚇得花容失色,“你們……是何人……膽敢闖進北地王府作亂!”
“我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老實告訴我,哪個方位最接近府門!”展青手勁一緊,縷縷血絲滑下劍鋒……
巧心嚇得快要暈過去了,“不要傷我們家主子!我說,我說!”
“快說!”展青用力。
“在……在……西南面……有一條小徑……可……可直接通往府門!”巧心腿發軟,聲音驚顫抖動。
展青回望霍中廷。“將軍!”
霍中廷略一沉思,指着主子打扮的蘇琴道:“把這女人帶上!”
“不要……你們別傷害主子!”巧心想要阻攔,卻被展青一記手刀敲暈在地上。“巧心——”蘇琴以爲婢女被他打死了,急怒之下,身子一仰,就要暈將過去。
展青踱真氣給她,“不許暈!”
蘇琴瞪着他,怒斥道:“你殺了我吧!”
展青似笑非笑地說道:“現在不會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