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以後,雨子璟和朝中幾位文武重臣到御書房議事,雖然邊疆戰事停歇了,卻也未必就徹底解決了,爲絕後患,必須妥善處理與邊境敵國之間的關係,然而,對於這件事的態度,各位大臣的態度卻各不相同,有的人主戰,給已經投降的敵國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們再無進犯之力;有的人則主和,接受對方的求和書,息事寧人,作爲條件,對方每年都要進貢月尹。複製網址訪問
關於是和事戰的問題上,大家爭論不休。
雨馳道:“皇上,此次南疆戰事一直是由老臣來負責的,在這個事情上,老臣有幾句話說。”
白祁微笑:“雨老將軍請講。”
“皇上,雖說此次南疆戰役勝者是我們。但是,衆所周知,這場仗我們可是足足打了快兩年才結束,贏是贏了,對方也被我們打得元氣大傷,可是,我們這邊的損失也不少。連續打了這麼久,將士們都很疲勞,若是此時還要我們打過去,只怕事半功倍,勝敗難料。即使是勝了,對我們也沒好處。要是其他小國趁此機會來犯,就是我們拼盡全力,恐怕也……實在是得不償失。”
白祁點頭:“有些道理。”
“呵呵呵。老將軍看來是年紀大了,志氣也大不如前了。”一位微胖的文人一手捂着肚皮呵呵笑了出來,用睥睨的眼神看着雨馳。
雨馳聞言瞪眼,隱忍怒意道:“這位想必就是新上任的兵部尚書劉起吧?”
“正是。”
雨馳上下打量了眼劉起,哼了一聲,冷笑道:“一看劉大人你這身形,就知道你是成日裡大魚大肉吃多了,享受慣了的,所以纔在這裡沒臉沒皮地站着說話不腰疼呢。”
劉起也瞪圓了眼睛:“誒,老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拐着彎罵我呢還是怎麼的?”
雨馳轉過臉去不看他。
劉起更氣了,上前就要跟人理論,被身後的另一位大人給攔下了。
幾位大人各執一詞爭執不休,誰也不肯妥協。
雨馳更是個暴脾氣,說話直來直去,幾次將周遭氛圍搞得近拔弩張的。
就在這些人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唯獨雨子璟一個人,始終靜靜地坐在邊上,悠悠地喝着茶,不發一言。
“到底這次結論如何,還請皇上明察!”
大家爭持不下,百官之首的宰相索性站出來,直接請白祁定奪。
白祁臉上仍舊掛着微笑,擡眸看了眼坐在那裡不講話的雨子璟,問道:“子璟,這事你怎麼看?”
雨子璟將茶盞放回到手邊的几上,起身,對白祁恭敬抱拳道:“明擺着的答案,皇上如此英明,又何須問我呢?”
劉起道:“天策將軍,你此話何解?”
雨子璟看向劉起,淡笑的表情彷彿實在嘲諷對方的愚蠢似的,他淡淡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如此急着吃掉南雲國,就不怕後背受敵,讓虎視眈眈的黑域等過趁虛而入嗎?”
劉起愣了下,隨後不以爲然地笑道:“這有什麼的?我們這不是有天策將軍嗎?這天底下,誰不知道咱們月尹天策將軍驍勇善戰、戰無不勝的名號?”
雨子璟微眯起眼睛,慢慢走到劉起的面前,他的個子極高,身上又有渾然天成的壓迫感,就那麼走到面前,逼人的氣勢就讓人瞬間矮了好幾截,劉起本來還直挺着腰板說話,卻在他逼過來的氣勢下顯得有幾分瑟縮,臉色也沒剛纔那般坦然無畏,反而侷促不安起來。
雨子璟冷冷看着他:“劉大人使喚起我們來,還真挺隨意的。”
雨子璟目露寒光,看得劉起心裡發寒。
“將軍誤會了,我這哪裡是……”
“反正浴血殺敵的也不是劉大人,所以才能說得如此輕鬆吧。”
雨子璟最痛恨的就是不拿將士性命當回事的人了,而眼前的這個劉起,恰恰自尋死路,在他面前犯了這個最不該犯的錯誤。儘管眼睛不能殺人,但是,此時此刻,他那雙幽深發寒的眼睛那麼一望,已足夠讓劉起覺得腳底生寒,直竄上腦門,整個人仿若已經死了一回了似的。
劉起畏懼地往後退了兩步,勉強保持鎮定,看着雨子璟,剛要開口——
白祁說話了:“老將軍和天策將軍說得有理。若是此時冒進,的確是得不償失。”
“皇上……”
“劉大人,你還是少說些話吧。一個不小心,恐怕朕也難保住你了。”
白祁說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雨子璟。
劉起順着白祁的目光看過去,與雨子璟一對眼,立即收回了目光,低着頭,真就安靜了。
爭論了一早上的事情終於有了結果,除了宰相和太傅留下商議具體事項外,其他人紛紛退了出去。
劉起在裡面還勉強撐得住,一到外面,雙腿就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了,幸虧被其他同僚半攙扶着,才站住了,還沒等喘口氣呢,就感到身後有股寒氣。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在後面,聽着後面漸漸逼近的沉穩的腳步聲,劉起嚇得心裡直打鼓,絲毫不敢逗留,急忙忙地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引得同行的那位同僚不得不在後面直追。
雨子璟和雨馳兩人並肩着走出來,都看到了劉起落荒而逃的那個樣子。
有一位武將看到了,哈哈直笑,對雨子璟道:“雨將軍,你快看看,剛剛還挺囂張的,被你那麼一嚇,就成那德性了,就差尿褲子了!”
雨子璟並沒接話,若無其事地告辭先走。
過程中,他連看都沒看一眼雨馳。
望着雨子璟走的那個背影,雨馳肅穆的臉上帶着絲惱怒。
還是先前那位武將察覺到了他的不快,見他直盯着雨子璟走的方向看,便說道:“老將軍,還沒和好呢?”
雨馳看了對方一眼:“黃將軍什麼時候這麼多嘴多舌了!”
說完,也走了。
黃將軍沒防被人這麼通數落,覺得沒趣,擡手擤了擤鼻子,下階也走了。
雨子璟快出宮門了,才聽得陳清說金鑫帶着兩個孩子回金家去的消息,腳步猛地收住,眉頭就皺了起來:“你剛纔說什麼?”
“府里人來報,夫人帶着少爺和小姐回金家去了。”
“什麼緣故?”
“據說,是夫人臨時起意,想回孃家做客幾天。”
做客?早不去做客,晚不去做客,偏偏是他們昨晚發生不愉快後的今天去做客,早上一大早就進宮上早朝,他還沒機會跟她溝通,好不容易散會了,還想着回去要跟她把事情好好說道,談開了,沒想,這個女人竟然趁他不在的時候帶着孩子就跑回孃家去了!
這哪裡是去孃家做客了?分明就是故意在躲他!
雨子璟十分不快,很快地就趕回了將軍府。
進門,直奔金屋閣,金鑫和孩子們都不在,大大的院落裡,雖然有不少丫鬟婆子,卻讓他覺得冷清不已。
“將軍……”
衆人見他來了,紛紛行禮。
雨子璟臉色不算好,也沒理會大家,進了屋,看都沒看在屋裡打掃着被他突然闖入嚇了一跳的那些丫鬟們,直接走到衣櫃前,一打開,斂眸。
金鑫的衣服其實多得不得了,因此他們房裡甚至放了半面牆排過去的現代組合式的大衣櫃,是金鑫特別讓人做的,而此時,原本滿滿當當的衣櫃,足足少了大半的衣服。
他再去孩子的屋裡,發現孩子們的衣服幾乎都沒有了。
從方纔開始的隱約不安終於付出水面,雨子璟惱怒地想,那個女人,根本在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陳清從後面跟了進來,看到他站在那裡,身體緊繃着,站得筆直,跟隨他這麼久,陳清很清楚,這是雨子璟極其生氣時纔會有的表現。
若非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男人,只怕他現在已經爆發起來。
那後果,不堪設想。
雨子璟其實是有預想過的,金鑫不是個服管教的女人,做不到像其他女子那樣,以夫爲天,一旦嫁了,就死心塌地跟着,她這個女人,太隨心,太有主見了,最讓人可憎的是,她還特別的獨立,不缺錢,不缺人脈,甚至,一定程度上,她也不畏懼權力,這樣的一個女人,一切聽憑自己,不容其他人左右自己的人生。
正因爲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所以,在不愛的前提下選擇離開這樣的選擇,毋庸置疑是她極可能會做的。
他其實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無論什麼時候,她敢逃,他就會竭盡能耐地把她再逮回來!
眼下,事情果真發生了。
把她弄回來是自然的,但是,這些都是其次的,真正讓他感到氣憤和震撼的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當真的面臨金鑫任性離開的局面時,他的心緒竟然會這樣,這樣——
像是有火在燒着,焦急而煩躁,卻又像是冰水澆灌過,落寞而空虛,水火交融,簡直難以形容。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陳清在後面問道:“將軍,要派人去把夫人接回來嗎?”
“不。既然她要在孃家做客幾天,本將軍就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