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明天就要走?”林小鳳訝異的看着慕容懿,雖然知道他近期有離開的打算,但現在突然聽到,還是覺得十分突兀。
“嗯,京中有點事情,不能再耽擱了。”慕容懿點點頭,沒有細說。猶豫一下,道,“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帶着你孃親和小寶。”
林小鳳皺皺眉:“京城裡我又不熟悉,我跟你過去算是怎麼回事?而且,這邊還有書香齋的生意要做呢。”
“這邊發展的再好,也只是一個小城鎮,要想做大,還得去京城這樣繁華的城市才行。這邊的生意有孫掌櫃打理着,你不用擔心,等到了京城我在讓人開一座書香齋,那邊紙張發行的話,也得要你監督改進才行。你是我的就命恩人,到了京城我自然會給你安排好,別人也不會說什麼。”慕容懿語氣中肯的邀請。
其實不用林小鳳過去,書香齋也能在京城開起來,只是他私心裡還是希望林小鳳跟他一起回去。說不上爲什麼,越和林小鳳接觸,越覺得她懂得多,腦袋裡彷彿有無限的稀奇古怪的想法似的,偏偏她鼓搗出來的東西還都能鼓搗成功,而且實用性很強,比如說她做的那個木犁,如果大範圍推廣開,北方的農民再種起地來不知道能輕鬆多少倍。
林小鳳沉眸想了想:“你說的有理。但是我現在跟你回去太突兀了,小寶還好說,我母親那裡怕是會多想。這樣,你先進京,幫我在京城買一所宅子,等我把這本安置好了,讓我母親有了心裡準備,我再帶着我母親和小寶一起進京。”
張氏那裡,確實是不太容易接受,畢竟作爲一個土生土長,連鎮子都沒出過的村婦,要讓她離開故土遠赴京城是不太可能的。尤其是張氏夫家雖然沒了,但是孃家還在,張氏剛被林家從大宅子裡趕出來那年,孃家人還過來幫她撐過腰,接濟過幾次,比起林家人的冷漠,張氏的孃家人已經做得夠好了。
話說到這份上,慕容懿也不強求,點點頭:“我把趙大留下給你,等你這邊收拾好了,就讓他護送你們進京,有什麼事情也讓他去做。”
兩人又細說幾句,第二天一早,桃花坳就來了七八個騎高頭大馬的人,各個都穿着錦衣,氣勢昂揚,一進村,立刻就引起了人們注意,好事的直接跟在後面看。
里正聽了消息也趕忙出來:“幾位來我們桃花坳可是有什麼事情?”
爲首的年輕男子點點下巴,上下打量里正兩眼:“你是這個村的里正?”
“不錯,小人姓李,正是桃花坳的里正。不知幾位是?”
“我們是鎮遠將軍的手下,聽說你們村有個叫林小鳳的漁女一個多月前在海里救了一個人?”
里正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小鳳救的那個人有什麼不妥?心裡正想着怎麼回答,林大壯跳出來道:“是不是那丫頭救的人不是什麼好人?我就知道這丫頭是個掃把星慣會闖禍的,官爺你跟我來,我帶你們過去。這丫頭雖然姓林,但是已經跟我們林家沒有了關係。官爺你有什麼事情直接找那丫頭算賬就行,我們林家和我們桃花坳的人絕對不會多事,也不會多說。”上一回他被慕容懿打斷鼻樑,這個仇他一直記着,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不落井下石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樑五深深的瞅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本來他是想把聲勢弄大一些,給救將軍的那位姑娘撐撐腰,這才大搖大擺的進村,沒想到剛一來就碰到這樣一個找死的,竟然敢說將軍不是什麼好人,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林大壯不知道自己一番話早得罪死了對方,猶自一臉得意的侃侃而談:“……這位小將軍您別看我是個粗人,但是我對外面的事情一直關注着,我最佩服的人就是鎮遠將軍,想當年鎮遠將軍獨自闖入敵營,一人挑上千名敵軍,把敵軍首領的腦袋摘了下來……每次我想到這裡,就熱血沸騰,心裡想着要是我也是鎮遠將軍的手下該多好,哪怕是做個牽馬的,心裡也高興……”
樑五脣角勾勾,如果讓這個傢伙知道他罵的那個不是好人的人就是他口中崇拜萬分的鎮遠將軍,這蠢貨會是什麼表情。這樣一想,他倒不急着懲治林大壯,反正一會就見到將軍了,就由將軍來罰他吧。
看樑五笑了,林大壯說的越發起勁,要是能把鎮遠將軍這手下哄好了,說不定對方一高興就把他介紹到鎮遠將軍那裡,哪怕是能和鎮遠將軍說上句話,也夠他後半輩子炫耀了。
正說着,一羣人到了林小鳳家的三間土坯房子前。
自以爲有了靠山的林大壯底氣十足,搶先一步來到籬笆門前一腳將門踹開:“林小鳳,趕緊讓你救的那個野男人滾出來,官爺來抓他了!”
林小鳳早知道今天慕容懿的手下回來接他,但看林大壯一臉得意的踹翻她的籬笆門,忍不住愕然,扭頭看着慕容懿,用眼神詢問,這是什麼情況?
慕容懿一張俊臉頓時沉下來:“樑五!”
樑五一看林大壯往前衝,就知道要壞事,可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大膽兇悍,頓時一張臉都被嚇綠了,再聽到慕容懿的聲音,忍不住頭皮發麻,上前兩步一腳將林大壯踹翻在地:“把這個不長眼的混賬給我綁起來!”又衝慕容懿單膝下跪,“屬下沒用,讓將軍受辱,請將軍責罰。
後面兩個侍衛迅速上前,拽着林大壯的胳膊往後一擰,動作麻利迅速的將人綁了個結實。
林大壯本來還掙扎,一聽這話頓時嚇傻,看怪物一樣瞅着慕容懿:“將……將軍?你說他,他是將軍?鎮遠將軍?”整個人身子一軟,癱倒在地,腦子裡就兩個字,完了,完了,他不但帶人來抓將軍,還罵將軍野男人……這次死定了……
想到死,嚇得一個激靈,忙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給慕容懿叩頭求饒:“將軍饒命,小人有眼無珠,不知道將軍大駕,纔會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見識,就當小人是個屁,把小人給放了吧……”
見慕容懿不爲所動,又哭着求林小鳳:“小鳳啊,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大伯,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爹爹才死,要是大伯也有個三長兩短,你爺爺可怎麼活啊,看在咱們都是林家人的份上,你幫大伯求求情吧……”
林小鳳簡直被林大壯這樣不要臉的行徑氣笑,現在想起來都是林家人了,開始帶着人過來捉人的時候,怎麼想不起他們都是林家人?
冷哼一聲:“我記得一個月前我們兩家才領的切結文書,言明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生死不來往。既然都沒了關係,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又憑什麼要替你求情?”
“你,你個混賬東西,怎麼說我也是你大伯父,你就真看着我去死?你個沒有人倫的玩意,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容你……”驚懼之下,林大壯也顧不得什麼,只想着讓林小鳳替他求情,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好。
“張嘴!”慕容懿冷冷的看林大壯一眼,頓時有侍衛上來左右開弓扇了十幾個嘴巴,每一個嘴巴都扇的結實,力道十足,一通巴掌下來,林大壯滿口牙都被打掉,臉腫成了豬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門外桃花坳的村民看着,一邊同情林大壯,覺得他的樣子實在有點慘,一邊又覺得他活該,林家的事情村裡人都看着呢,林小鳳的爹跟哥哥一死,林老爺子和林大壯就翻臉,將人家孤兒寡母的趕出來,這事情做得實在不地道,更何況剛纔這林大壯也沒存了好心。這哪裡是親人,仇家都沒有這麼狠的。
但是畢竟是桃花坳的村民,里正也不能看着不管,上前兩步進了院子:“小鳳啊,這林大壯雖然混賬,卻也罪不至死,讓人教訓他一頓就算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子,鬧得太厲害了也讓別人笑話。”
里正的面子林小鳳是要給的,而且她本來也沒想要了林大壯的命,扭頭瞅着慕容懿:“慕容大哥……”
慕容懿揮揮手:“拉下去打二十軍棍。”按着他的意思,林大壯這樣的渣滓就該打死,但里正說的對,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子,不管怎麼說,也改變不了他是林小鳳大伯的事實,如果事情做得太過,人們只會說林小鳳涼薄不孝,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林小鳳救的那個男人是鎮遠將軍的事情很快傳遍整個村子,大家又是嫉妒又是羨慕——這個林小鳳怎麼這麼好運,救了將軍一命,以後的日子還用愁麼?!
那些傳過張氏養野男人閒話的,嚇得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就怕被林小鳳認出來,讓將軍打他們板子——聽說林大壯捱了一頓打,腿都打折了呢!
趙天祥一家子更是閉門不出,這些日子他時不時的被財主家的奴才們打一頓,日子過的本就不順意,現在又知道自己無意中還得罪過將軍,將軍可比財主厲害多了!要是將軍惦記上他,他還有活路麼?!心裡氣狠了,拽着胡氏胖揍一頓,都是這敗家娘們害的,不是她天天在他耳邊嘀咕,他至於去找林小鳳一家的麻煩麼!
慕容懿當天就離開了桃花坳,臨走時當着衆人的面送給林小鳳五箱子金銀財帛做謝禮,雖然財帛動人心,但也有命去用才行,有鎮遠將軍做靠山,即使人們羨慕嫉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也不敢動什麼壞心思,反而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和張氏一家交好,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張氏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