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廚房,林鳳溪就瞧見柳裴然和五福從外面回來,柳裴然滿目擔憂的模樣,看到林鳳溪,便第一時間立刻問她:“飛鳶怎麼樣了?”
“你還知道關心飛鳶啊,我以爲你不關心她的傷勢了呢?”林鳳溪這話說的有些諷刺,雖然話說的會讓人不舒服,但林鳳溪說的都是實話,今天柳裴然的表現讓她太失望,因爲一個身世的問題糾結了一個下午,將飛鳶一個人丟在這裡,害的飛鳶還擔心他。
“我怎麼會?”柳裴然微垂着眸,這話說的明顯底氣不足,但卻又無力反駁,他將飛鳶丟下是事實,他頹廢也是事實,現實給了他重重的一擊,他覺得自己有些撐不住了。
林鳳溪衝着五福擺擺手,五福立刻識趣的離開,林鳳溪轉身往廚房走去,“吃晚飯吧,我有些話跟你說。”
“我想去看看飛鳶。”柳裴然站在原地,心裡還在惦記着飛鳶。
林鳳溪冷冷道:“飛鳶沒事,好得很。”
“那……”
“是我讓五福這麼說的,不然你能回來?”林鳳溪腳步停頓,側目看了眼柳裴然,那眼神,頗有點怒其不爭的感覺。
柳裴然朝着內堂看了一眼,終是沒有進去,轉身隨着林鳳溪去了廚房。
小廚房外面便是一個小小的飯廳,有一張矮桌,兩張小凳子。
林鳳溪坐了一張,桌面上放了林鳳溪剛做好的晚飯。
林鳳溪拿筷子指了指對面的座椅,示意柳裴然坐。
柳裴然坐下,林鳳溪這纔拿出餅子開始卷菜,一個餅子卷好,林鳳溪看了眼柳裴然,淡聲說道:“吃飯吧,你這樣不吃不喝沒有任何意義,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你的出生也只是你無法選擇的,向前看纔是正理,你覺得呢?”
林鳳溪這話說的隨意,但卻在提醒柳裴然,讓他想清楚自己的路,想清楚前面的方向。
林鳳溪是局外人,看的比柳裴然透徹,她覺得柳裴然根本無需糾結,就算他是六王爺的兒子又如何,是世子又如何,他若是想要,就去過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根本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不必考慮他人的想法。
一切,還不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嗎?
奈何柳裴然根本不明白,他的思想,還是太腐朽了。
“你覺得,這很無所謂,對嗎?”柳裴然沒有動筷子,他現在沒有一點胃口,身世的事情一直在折磨着他,讓他難以想明白,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折騰他,折磨他,他想要的不過就是最簡單的東西,爲什麼卻始終無法得到呢?
林鳳溪將自己手裡的餅塞到柳裴然手裡,又另外捲了一塊,邊吃邊說道:“柳裴然,你知道作爲一個男人,不對,應該說,作爲一個人,最先要明白的是什麼嗎?”
“什麼?”柳裴然無法體會林鳳溪的思想,只能反問。
“是責任和擔當,生來爲人必須承擔的東西就是責任與擔當。”林鳳溪慢慢說着,語調不輕不重,只想讓柳裴然明白,點醒他,“每個人生來都有他的使命與責任,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他們都在遵循着自己的生命軌跡去努力承擔自己的責任。而你,生在王侯家,卻因爲意外,人生髮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或許你喜歡以前的生活,或許你體會過世子的生活後便又會喜歡這樣的生活,這都是你自己需要去體會去面對的,這是你的責任。你的出生雖然自己無法選擇,但是你未所要走的路,卻是實實在在掌握在自己手裡的,若是你不想一輩子被人掌控,那就要學會掌握自己手中的權利,學會讓自己合理的使用這項權利。這權利不是負擔,不是麻煩,是你應該去經歷的去體會的人生。”
人生就是如此,若是能選擇,那就不叫人生了,只有不能選擇的,才叫人生啊。”
林鳳溪一番話,確確實實說到柳裴然心坎裡去了,這樣的話,被人是不會與他說到,而他自己,因爲被困在自己的思想裡,也是無法想透這一環扣一環的東西。
但經過林鳳溪這麼一番點撥,他整個人都通透了,所有無法想明白的東西在這一刻全都想通了。
沒錯,世子的身份他無法選擇,王爺兒子的出生他無法選擇,但他可以選擇要如何活。
這一生活到現在,他還沒有真正爲自己考慮過,現在,他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他好像也有了一些目標。
至於這個身份,如果帶給他的只是負累,那他寧願不要。
所以想明白了,柳裴然便不再糾結了。
因爲經歷過,所以更加明白有些東西,必須牢牢珍視,否則失去的時候,只能追悔莫及,只能痛徹心扉。
“我明白了,我不會再這樣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柳裴然看着林鳳溪,鄭重的回答,心裡透亮透亮的,有些東西,一股腦蒸騰而出,劇烈燃燒,讓他的熱血,沸騰了起來。
他心底多了一股衝動,一種從沒有過的衝動感。
“你想明白就好,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飛鳶,我不想飛鳶以後跟了你,受罪。”飛鳶喜歡柳裴然,柳裴然對飛鳶也不是一般的關心,這兩人若是最後能走到一起,那柳裴然必然不能是世子。
而飛鳶,也不可能適應皇家的生活。
所以即便是爲了飛鳶,她也不希望柳裴然成爲世子。
但事實卻是,他就是世子,無可更改。
不過好在柳裴然對世子的位置也並不感興趣,若是有的選擇,他或許會更喜歡當教書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