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聽完新名字,那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又不再梅傲雪跟前伺候,憑什麼改名字?改的好聽也就罷了,光霽是個什麼名字?諧音不就是咣嘰?這是掉地上的意思?
再看這一院的狼藉過後,梅傲雪本是打算頭也不回的走了,可這人都要出了門口,轉個彎又回來了,朝着擡着關山越的方向走去,待到關山越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她吩咐光霽留下的那三個丫頭出去,起先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出去,生怕眼前這個女人謀害了她們的大少爺。
但當梅傲雪眼中閃着凜冽的寒光瞪着她們,丫鬟們頓時一個激靈,登時感覺彷彿天降大雪一般,不禁打了個寒顫,一股腦兒的低着頭排着隊出了臥房,但也不敢走遠,就在門口扒門縫瞧着。隔着門縫又看見了梅傲雪比刀子還鋒利的眼神,頓時不敢再看,背靠着門口,心想眼睛看不見,耳朵總得聽着吧!
只聽裡面啪啪兩聲,那聲音特別的響亮清脆,接着梅傲雪理理衣衫,心滿意足的出了房門,趾高氣昂的走了。
丫鬟們連忙回身進屋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不看還好,這一看,膽小的那兩個登時就嚇得坐到地上了,前頭那個領頭的二等丫鬟也是勉強扶着牀柱才站穩的。
只見關山越雙目緊閉,面頰紅腫,似是塗了兩大坨胭脂一般,再仔細一看,面上漸漸顯出五指山的印記。
這位未來的大少奶奶當真是爽快人,這兩記耳光子打得那叫一個漂亮,聲音響亮,形狀均勻對稱,而且很紅!
丫鬟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待會等到老夫人醒來看到大少爺這樣,估摸着還得被氣暈過去,大少爺醒來之後看到自己紅腫的雙頰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女子以夫爲天,她怎麼能打人呢?”領頭的二等丫鬟小翠一臉的不滿,大少爺那麼英武不凡,怎麼能被人打了呢!“她怎麼可以打自己未來的夫君?太過分了!”
“噓!小翠姐姐!你小點聲吧!我知道你從小在府裡伺候,可這位梅六姑娘和從前不一樣了,我聽說她殺人不眨眼的,你這話讓她聽了去,怕是小命就保不住了。她對大少爺不滿,頂多就是打兩巴掌,對你可就……”旁邊的一個三等丫頭,對着脖子比了一個咔嚓的姿勢,示意小翠莫要再說。
小翠連忙捂了嘴,她這不是一時沒轉過彎了。
梅傲雪打完人,雖然解不了從前的仇恨,但到底出了口惡氣,於是神清氣爽的走了。
待到關山越醒來的時候,他先是覺得手臂疼,想是他母親那一掃帚牽引了前幾日的刀傷,接着倒是沒感覺後背疼,只是怎麼覺得臉上怪怪的?
“大少爺,你醒啦?”小翠見大少爺醒了,急忙上前,連聲道“這季郎中的藥可真靈,您喝完就醒了。”
天知道剛纔季術元來看關山越的時候,看着他一臉的紅腫,還帶着隱隱的五指山印記,臉硬生生憋成了紫茄子,想笑還不敢笑,雖說關山越暈着呢!但是管家和丫鬟還在,大府裡下人可也不是好惹的,在他們面前那也是放肆不得的。
“哦!可給了賞錢?母親怎麼樣了?”關山越摸摸自己的臉頰,還是感覺臉上怪怪的,好像有點腫,還有絲絲的痛感。
“老夫人還沒醒,季郎中說了,老夫人體質弱些,會晚些醒,但應當也是無礙的,季郎中還在老夫人那邊候着呢!”
“哦!我去看看母親,扶我起來!”關山越翻身起來,坐在牀邊,那兩個三等丫鬟上前服侍他穿鞋。他起身後,摸着臉,看看小翠和其他兩個丫鬟,總覺得她們的神情也怪怪的,不禁更加疑惑了:“我臉怎麼了?”
“噗……”本來他現在就跟個花貓似的,丫鬟們已經憋的很辛苦了,他這一問出口,一個丫鬟直接憋不住了,笑了出來。
小翠怒衝衝的瞪了那丫鬟一眼,接着吞吞吐吐的回道:“也沒什麼,大少爺暈的時候梅六姑娘來看過您,她讓我們都出去,後來她出來以後,我們再進來您就變成這樣了。”
“呵?呵呵?”關山越冷笑兩聲,趕緊找了面銅鏡,看着鏡中的自己,簡直不敢相信,梅傲雪她瘋了吧?
“那個,你剛纔說的那個季郎中呢!叫他過來!”
關山越一開口,小翠就知道他要做什麼,她從桌上拿起一盒凝脂藥膏,那藥膏成色通透,好似美玉一般,且泛着幽幽的薄荷香氣。小翠將盒子放在手心裡,道:“這是季郎中預備下的藥膏,說是有清熱散瘀的作用,大少爺塗在臉上,明天臉上的紅腫即可消退!”
“那還不塗?”關山越懊惱的坐在牀上,任由丫鬟在他臉上塗抹,心中是越想越氣,死丫頭,趁他睡,要他命!趁人之危,暗中下手的事也虧她做得出來。
夜裡,關山越和母親回到了關家,他是反反覆覆睡不着,他睡不着不是因爲身上的傷口疼,而是被氣的,越想越氣,再者又想起梅傲雪今天把他按在牆上,勾着他下巴的樣子,心裡就跟小貓爪子亂撓一樣,更是睡不着了。
她打他?
還撩撥他?
身爲男人不能打女人,但是身爲男人被女人調戲了,怎麼能不報復回來,此撩不報非君子。關山越想到這穿了衣服起身,□□而去。
一路便到了四海幫金陵分舵的門前,尋了個牆角,一個輕巧的縱身,便□□越戶的進到了院落內。
只是梅傲雪住哪一間?
正當關山越站在牆根底下摸不着頭腦的時候,他忽然感覺有人過來了,還不是一個,正欲閃躲,卻見院內燈火通明,四海幫衆弟子舉着火把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個年約十七歲左右的青衣少年律晉江,自衆人後頭緩步走出,衆弟子也十分恭敬的給他讓了條道。他摸着腰帶,吊兒郎當的站在關山越面前,語氣裡盡是戲耍:“喲!大將軍,你這是不當將軍改當飛賊了?我說您,這也太心急了,下個月就成親了,再說你要真等不及了,就和我們幫主說一聲,你要是想花前月下,只要是待之以禮,我們幫主還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嗎?何必□□進來嘛?哎呦,你這臉怎麼了?是不是剛纔□□時被樹枝划着了,趕緊,趕緊上我們幫主屋裡去,她那有上好的金瘡藥,你這要是留疤就不好了,我們幫主嫁一花貓,那多不體面。”
律晉江此言一畢,四海幫的衆弟子無不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在他們此起彼伏的笑聲中,關山越被迎進了分舵的大堂,而後被送到了梅傲雪的香閨門口。
更可恨的是關山越十分沒出息的進去了,他整個人的內心是崩潰的,也是懵逼的,他的阿雪怎麼變成這樣了。
關山越進門以後,只見室內處處雅緻清幽,但小女子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這丫頭還是那麼愛美。
他緩緩掀開紗簾,走至內室,見梅傲雪坐在梳妝檯前,穿着一襲紗衣,秀髮束在肩側,脖子與胳膊上雪白的肌膚清晰可見,在燭火之下,更顯她明豔動人。
她淡淡的笑着,側頭擡眼看向關山越,丹脣輕啓,笑道:“大將軍深夜□□進來,可是找奴家有事?”
“啊!”關山越不自覺的就看癡了,待梅傲雪問話,他才反應過來,他咕嚕了一下嗓子,嚥了一口吐沫,上前一把拉起梅傲雪,把她按在牆上,瞪着眼睛,表情十分認真的說:“你調戲我一回,我得調戲回來。”說完,他指節分明的大手掌,勾起梅傲雪的下巴。
因爲太激動,手還不自覺得在顫抖,梅傲雪被他困着背頂着牆壁,看着一臉認真的關山越忍不住大笑起來,因她笑得太激動,一不小心抖掉了關山越勾着她下巴的手,關山越又很認真的將手放了回去,繼續擡着梅傲雪的下巴。
與其說勾,不如說擡。他笨拙的動作,在梅傲雪眼裡看來十分有趣,如果沒有從前的事,那該多好,可惜這個眼前如此可愛的男人,竟然曾經想要殺她,今時今日,他想要重歸於好,那他朝他後悔了,會不會再殺她一次,笑着笑着梅傲雪的眼中便噙起了淚水,她極力控制着,於是邪媚嗜殺的表情在她的眼中升起,取代了在眼中打轉了淚水。‘
“關大將軍,你報復完了,是不是該回去了。”她語氣冰冷,涼的人心頭一震。
剛纔還笑着的她,此刻便換了面孔,是那麼的不可接近,那麼的讓人覺得寒涼。關山越垂下手臂,向後一步,與梅傲雪保持了一尺的距離,語氣也帶了幾分強硬:“深夜叨擾,是我失禮了。”
關山越不知道自己的語氣爲什麼會變成那樣,他知道梅傲雪突然的冷淡是因爲什麼,他該理解的不是嗎?可是他看到梅傲雪的樣子,聽到那冰涼的語氣,不自覺的就起了怒火。他已經在儘量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