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有一身的衣衫被燒了個七七八八,可面容卻未有毀,只是皮膚微微泛紅,顏色還很淡,看來這功夫還沒練到家,否則唐有此刻怕是應該面色赤紅,氣息全無纔對。
唐有倒地不斷的抽搐着,其餘十二俠一簇而上,圍在九俠唐有面前,不斷地喊着他的名字。其餘的十二俠,怒火中燒,正欲動手,卻聽到梅傲雪涼涼的聲音,再度響起:“小江,取冰肌玉露。我本無意與衆位爲敵,唐大俠,你小叔子在何處,我並不知曉,還想你好好查查,或許在自家門中可尋得其蹤跡。”
律晉江拿了冰肌玉露丟給大俠唐本,道:“唐大俠,若我們幫主真的要與你們爲敵,唐九俠的命早就不在了,還請衆位好自爲之。”
說罷,律晉江轉身上了馬車,駕車而去。
唐本握着藥瓶子,交給唐故,準備給唐有灌了下去。
“慢!大哥,可能有毒!”唐如一手擋住。
唐本道:“我們唐門就是用毒的,若有毒我會給老九用嗎?我查過了,沒毒!”
唐如聞言,方纔鬆手。
唐門十三俠中年紀最小的唐合喃喃道:“這女子的武功路數邪性,到底是個什麼來路。用的是什麼武功?”
“烈焰神掌!”唐本面色凝重,眼中掩不住的驚詫,失傳幾百年的魔教功夫,怎麼會重現江湖?這位寒幫主到底是怎麼學會的,她不是管家小姐嗎?十三俠目光隨着馬車遠行的方向飄遠,寒幫主梅傲雪當真是個人物!
四月草長鶯飛,郊外的景色甚美,可梅傲雪卻沒有什麼閒暇的時間欣賞,她來去匆匆,乘着馬車又回到了金陵城內,她去了四海幫的金陵分舵。
彼時,關山越擺脫了“猴孩子”孟浪,轉個圈他又回到了鎮國將軍府——關家。
“大少爺。”
“大少爺。”
關山越一步入庭院,丫鬟們就紛紛上前請安,關山越看到家丁和丫鬟手裡都搬着石榴的花盆,甚是奇怪,便開口問道:“這是做什麼?
“回大少爺的話,是老夫人嫌棄這些石榴礙眼,讓人都給挪出去。”一個粗使丫鬟上前回話。
關山越擡擡手,意思叫他們各忙各的,繼而向着面前的丫頭繼續問道:“我母親呢?”
“老夫人在自己屋裡。”丫鬟恭敬的答話。
“知道了,你下去吧!”關山越擡腳向關老夫人得房裡走去,邊走邊搖頭,嘴角隱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母親看這些石榴礙眼?石榴有多子多孫的意思,看石榴礙眼,不過是看梅傲雪不順眼,不想梅傲雪生下關家的子孫罷了。
關山越來到他母親的房門外,指節分明的大手掌輕輕釦着房門,言語十分恭敬:“娘,孩兒來給您請安。”
關老夫人正在屋內閉目養神,大丫鬟光霽正在給她捶背,一聽到兒子回來了,眼睛嗖的一下就睜開了,直冒金光,可不到三秒,眼眸又暗淡了下去這孩子八成是爲早晨的事來算賬的。
關山越在門外等候了半天,卻不見屋內有動靜。
“娘?在嗎?”
“那個,爲娘今個乏了,你明天再來吧!”關老夫人是想要見兒子的,可今天的事情她百口莫辯,光霽這個丫頭擅做主張真是壞事,不光打草驚蛇,還無意中離間了他們的母子之情。
可光霽是她的丫鬟,說她自作主張,怕是也沒人信。
關老夫人就這麼猶豫着,只好叫關山越先回去,等這事冷了再說,反正兒子回來了,會在京城任職,以後還怕見不到面嗎?
“娘既然不舒服,孩兒就不進去打擾了,只是孩兒又幾句話要說,阿雪是孩兒的妻子,孩兒不希望任何人再傷害她,哪怕這個人是娘您。希望娘您能理解,阿雪若有什麼得罪母親的地方還請母親多擔待。”
關山越隔着門板說了一段心裡話,語氣不卑不亢,意思也很明白。關老夫人氣得要死,卻不得不壓着怒火,言辭上一貫對兒子嚴厲的她,嘆了一聲:“越兒,娘知道了,你放心,沒人會爲難我的兒媳婦。”
關山越得到答案,轉身離開,他知道這事情不可能完,他娘是什麼人,他最瞭解,從小對他要求嚴格,還給他聘了書香門第的梅傲雪爲妻。一心要讓他揚名天下。
如今他做到了,可梅傲雪又不符合她的期待了。他這個娘對外,對下人那是循循善誘,在外的名聲那是慈悲心腸,對家人就是嚴厲異常,要多苛刻就有多苛刻。阿雪這個兒媳她是不會認的,書香閨秀變成狠辣江湖女,她怎麼會願意。
話說,這關老夫人對兒子嚴厲,怎麼關家的二兒子還變成了狗熊呢!那是因爲她根本沒管過二兒子,對他那是放養,對二兒媳婦也是放任不管,隨便聘了個回來。
之所以這樣,是因爲關雲海不是關老夫人親生的,不過是個外室子。是當年關老將軍巡視河道的時候一夕風流的戰略品,關雲海的親孃是武陵人。
關老將軍沒敢把人帶回來,恰巧他和武陵侯有些交情,他就把關雲海和關雲海的母親託付給武陵侯和大長公主照顧。後來關雲海的親孃病逝,關雲海才被關老將軍接了回來,這些年關老夫人也就是大面上過得去,不管也不嚴厲,就像對下人那樣,敷衍的和藹,遇到過分的事情管管,剩下的就聽之任之。
孟焦初來京城之時,說雲弟這些年一點長進也沒有,那是因爲關雲海小的時候是住在武陵郡的。
說起來這對兄弟也好笑,他們彼此相處的時間不長,不是特別的熟悉,倒是各自都和孟焦相熟。
關雲海九歲纔來關家,被接來關家沒幾年,關山越就上戰場了,因此兄弟之間相處的時間很短。
武陵侯世子孟焦倒是小的時候和關雲海一道長大,長大了和關山越一道在邊關征戰。橫在關家兄弟倆之間,成了奇怪的聯繫與紐帶。
關山越剛出了關家的大門口,便碰到一個人,那人前幾天剛剛見過,是巡防營的江統領,關山越上前打了個招呼,問道:“江統領,可是來看我父親的?”
“我是來找你的,山越,你我之間一定要這麼客氣嗎?你這份疏離,”
“江大哥,有事還請直說。”
關山越對江統領的態度很奇怪,前段時間梅傲雪被刺殺的那個晚上,幾乎是裝作不認識,今日一見面又很禮貌的疏離,而後又很熟悉的叫江大哥。
江統領嘆了口氣,“原是我對你不住,隨你什麼態度,要不是因爲她苦苦哀求與我,你以爲我願意去做那件事。我今天來是來告訴你的,宮裡的形勢很奇怪,今個你的差兒定了,你猜是什麼?太子太傅!”
“啊?!”這職位一出,關山越也是一愣,怎麼他一個武將,還是個職銜頗高的將軍,派去做太子的老師了,這專業也不對口啊?料到皇帝會架空他,卻沒想到會這麼個架空法,夠費心思的,太子太傅雖然位列三公,也是正一品,可實際上遠不及太師有實權,最重要的是武將變文官,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雖然說過一動不如一靜,但這也太……
什麼情況?
就是要朝堂上要打架的情況。
梅傲雪坐在四海幫的分舵之內,翻看着桌上的文書,嘴角浮現着隱隱的笑意。
一旁律晉江吊兒郎當的坐着,整個人翹着二郎腿窩在椅子上,嘴裡銜着一根草杆:“我說,幫主,如您所願,大將軍變成太子太傅。可是我想不明白,太子性情魯莽暴戾,更加是非不分,親近小人,遠離賢臣,早晚是要被廢掉的,要是太子登大位,那可要民不聊生了。您把大將軍送過去,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梅傲雪合上文書笑笑:“辦的不錯。小江,你說關山越會不會是非不分,一心一意的扶持太子?”
律晉江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大將軍的想法還挺難猜的,表面什麼都不說,很多事情都憋在心裡,喜歡自己扛。難猜難看透着呢!”
“是嗎?”梅傲雪嘴角揚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
月上柳梢頭,晚風徐徐,透着隱隱的涼意。
院落裡空氣很好,關山越佇在門口,新婚的第二夜,關山越被關在了新房外面,梅傲雪在門口掛了個牌子:關山越與狗不得入內。
關山越看到那個牌子,心情真的是爽到透心涼,滿臉就寫滿了兩個字:無語!
他是進還是不進?
他堂堂一個大將軍,現在是龍困淺灘,那也就罷了,太平盛世要將軍幹什麼,可這自家的媳婦立這麼塊牌子在門口,他的面子往哪擱?
他越想是越氣,在原地站了一會以後,關山越大步上前,咔嚓一聲,折斷了那塊破木板,狠狠的丟在地上。看着斷成兩截的木板,關山越還是覺得不解氣,又狠狠的踩了幾腳。這才消了怒火,兩眼瞪着,目不轉睛的看着門口,大手一推,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