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此時還能在這條街上閒逛的,多半都是等着入夜時看戲的,在戲開場之前還能遇見這麼個事,都紛紛躁動了起來。
“那人也太不是人了!朋友妻不可戲這話他是沒聽過怎麼着?”有人嚷嚷了起來。
“就是!可那上頭是怎麼打起來的?”
二樓打罵聲不斷,飯莊下頭此時更是亂成一團。小二見着,嘴裡頭直哀嚎着:“娘誒,娘誒,掌櫃的人呢!”
好像這一方空間裡,就只剩下那紫衣公子悠閒自得,啃了兩口梨子,在衆人的催問下緩緩吞下梨子纔開口。
“事情到這就有轉折啦,原來啊,當日是他和友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友人親手將他推進新房的的!”
衆人驚呼:“還有這種事!那新娘子呢?”
紫衣公子挑着眉點了點頭:“?燈瞎火的直接辦了事,新娘子哪知道對方不是她的夫君?那人事後又覺得對不起人家姑娘,反去主動表明了心意願意負責……可惜失了清白的姑娘聽後心灰意冷,投了護城河,眼下怕是屍體都涼咯……”
越往後聽,邵煜白越是喉嚨發緊。拳頭緊緊攥着,目光忍不住往門口去看,只怕琳琅在這時回來,把紫衣公子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唉,那新娘子也太慘了!”衆人喟嘆不已,“是個忠烈女子!”
紫衣公子聽得笑了起來:“何爲忠烈?還不是那男子急於求成,倒把事情逼到了絕路罷!”
說罷,他斜睨了一旁的邵煜白一眼:“這位公子,我見你眉頭緊蹙儼然一副憂國憂民之姿,不如上去幫忙拉個架吧?”
看向對方的目光有些情緒不明,邵煜白低聲,“你是何人?”
在吵鬧的環境裡,這樣放低的聲音很容易便會被蓋過去。不過或許因爲兩人挨着,紫衣公子聽見了他的話。
“我啊,”他笑眯眯的提起了一條女兒家纔會戴的手鍊。“賣護身符的。”
“怎麼,公子要不要來一個送給心儀的姑娘啊?”
當今天下,各國之間互市之舉早已不足爲奇,京洛城中時常會有人賣些雜七雜八的有趣小玩意,但邵煜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被做成手鍊的護身符。
每隔一段距離,便有繩結係扣束着一顆打磨圓潤的佛珠,最中央的位置卻是一條拇指長寬、上雕符印與花邊的桃木牌,就色澤與精細的模樣來看,並非尋常之物。
“多少銀子?”邵煜白問完,自己都驚了一下。
來歷不明的東西,他怎麼會買的?
紫衣公子咧嘴笑道:“三千兩。”
邵煜白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兩千兩兩千兩你拿去!不能再少了!我還能搭你一條至理名言!”
紫衣公子追上去,直接把東西塞進了邵煜白手裡:“看模樣就知道你欠着火候,知道嗎?姑娘家的心思可細!你想追求人家姑娘,一樣是不能怕話時間,一樣是不能要臉!循序漸進,才能致勝,明白嗎!”
嘀嘀咕咕的說完這一堆,紫衣公子狐狸眼一瞪:“兩千兩!虧不到你的!”
邵煜白盯了他一會兒,鬼使神差的還真就出拿了兩張銀票。
接過東西,聽見後頭店小二還是找不到掌櫃也勸不住架,急得沒法,邵煜白擡頭看了一眼上面,沿着樓梯走了上去。
琳琅和言曉芳一道兒回飯莊時,一樓的桌椅已經在被收拾起來。剩下的食客已經不多,而且都在相互攀談着:“我就知道那人是騙子,剛纔那小姑娘出了門還在問他騙了多少?倆人是同夥兒啊!”
“就說麼,世間哪得那麼曲折的事兒,感情都是他編的故事,嘖嘖嘖……”
琳琅環顧了一眼飯莊,跟着言曉芳走回到他們角落的桌前。
“發生什麼事了?”
除去邵煜白麪色陰沉,傻子一臉尋常懵懂,滿春他們三個下人眼裡也都晦暗不明的藏着些古怪。
還是出將開了口道:“我們主子被騙財了。”
“啊?”
琳琅抽了抽嘴角。
言曉芳也半張着嘴呆了呆。而後才笑起來,坐在了長凳上:“我去,這光天化日的還有人能被騙財?騙了多少啊?咋不順便騙個色呢!”
琳琅也坐了下去,看着邵煜白:“是什麼情況?”
邵煜白不答,滿春卻開口了:“方纔二樓有人吵架,桌子椅子直往樓下摔,砸跑了不少客人,然後……”
避開紫衣人講述的故事,滿春把邵某人被推銷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講的直嘆氣。
“結果二爺上去拉架時,有一個粉衣小姑娘從二樓跑下。拉着那紫衣公子就跑了,二爺也才知道,二樓根本就是那小姑娘在挑事端,吵架的內容和二爺聽來的完全不一樣。”
“啊……還能這樣啊?”琳琅聽得不可思議,看着邵煜白倒多了分同情。
兩千兩銀票呢!就算邵二爺不缺錢,被騙了這麼多,也怎麼都會不開心的吧?
“算啦,咱別說這個了,”言曉芳擺了擺手,將另一隻手裡一直捧着的東西呈到桌上,緩緩挪到了邵齊眼前,“來,吃這個!”
迎着幾人不解的目光,她道:“這是方纔我和林大夫出去的時候,有個小攤販走着叫賣的,我們倆買來嚐了嚐,挺好吃的,就一人又買了個,拿來給陪我倆逛街、勞苦功高的公子們做謝禮!”
“給我吃的?”邵齊的眼睛亮了亮,盯着眼前粉嫩圓潤的糯米糰子,拿筷子戳了戳。
“哎你別戳啊,戳破可就露餡兒了!”言曉芳忙把他的筷子打開,用手託了託糯米糰子,“直接捏着吃!”
邵齊眨了眨眼,看向邵煜白。
邵煜白:“可以吃。”
邵齊這才小心的捏起了糯米糰子,整個兒放在了嘴裡,細細的嚼起來,亮亮的眼睛上頭睫毛一顫一顫的。
隨即驚喜的咧了嘴:“好吃!”
言曉芳也樂了:“齊公子看着傻呆呆的,倒是聽話,真討人喜歡!比起那些自詡風流浪蕩的公子哥兒可好玩兒多了!”
聽見“傻”字,琳琅本不安的看了傻子一眼。結果他卻和沒聽到似的,還樂呵呵的跟言曉芳道謝呢。
邵煜白這時又看她:“不是說我們兩個都有份嗎?”
琳琅這纔想到自己手裡也託着一個糯米糰子,但她這個本來是想給傻子的,現在……
她把糯米糰子擱在了桌上:“二爺您吃吧。”
邵煜白皺眉:“這麼勉強嗎?”
“沒有啊……”琳琅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這人心裡在想個什麼,他現在對她是怎麼個態度,她真是一點都看不透了。
這家飯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平日裡來的都是些年輕公子哥和家風較爲開放的小家碧玉、以及一些行事作風較爲隨性的江湖中人,卻是很少會來些有權有勢的人物。
鬧騰了一場過後,店家給食客都賠了不是,也賠了些精緻的小菜式當禮品。收拾過後,也有些不在意的食客留了下來,不多時,飯莊就重新熱鬧起來,卻沒人再提剛纔二樓打鬧的事情了。
“沒想到啊。咱倆出去的功夫還錯過了個好戲。”言曉芳環顧四周,撇了撇嘴,拿筷子戳着飯道。
琳琅倒是不怎麼在意這個,反而有些心不在焉,聞言隨口道:“沒人傷着就好。”
言曉芳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是個好大夫。”
琳琅搖了搖頭。
平日裡她也沒多專注醫術這些,只是今日掛着一個“大夫”的身份出來,不自覺的就約束了自己。不知怎麼的,就是活潑不起來。
只是她不懂,言曉芳的目光在桌前來回溜了幾圈,卻是完全懂了。
一頓飯過後,剛好天邊已經微微泛着紅色。夕日半掩在遠方的山頭。正一寸一寸的垂落。
言曉芳拍了拍手道:“這會兒戲班那邊應該已經搭好場子了,咱們慢悠悠的走,到那兒差不多也該開場了!怎麼樣,走嗎?”
話音落下,她看得竟是邵齊。
邵齊被注視到,緩緩的擡起了無辜的雙眼。
琳琅見狀,起身笑道:“都吃飽了,那就走吧。”
“哎,等一下,我問的是這位齊公子,”言曉芳笑眯眯的一把拉起了邵齊,“今兒在外頭我與齊公子相談甚歡,眼下看戲也想和他單獨看,再多聊兩句有的沒的,你們不會介意吧?”
會啊!當然會!琳琅頓時緊張不已。
萬一傻子暴露了身份,讓人發現他是真傻……那不是要闖禍?
然而邵煜白開口,說的卻是:“不介意。”
“二爺!?”琳琅急了。
“此事也要看齊公子自己的意願。”邵煜白看她一眼,道。
對哦對哦,傻子現在扮演這一個正常人,又不是邵煜白的侄子,邵煜白不能暴露兩人的關係。
不過這樣問的話……傻子該就知道怎麼回了吧?
言曉芳這時卻挑起了傻子的下巴:“怎麼樣,純良的小公子,要不要我帶着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好好玩一晚上?”
傻子的眸光動了動,瞄向琳琅和邵煜白,又很快的收了回去。
而後慎重的點了點頭:“……好。”
琳琅:“……”
不動聲色的擡腳輕踢了一下邵煜白,她用眼神詢問:你不管管嗎?
能怎麼管?邵煜白垂眸輕輕搖了一下頭。
琳琅咬脣。
言曉芳將兩人的眉來眼去看在眼裡,笑着拍了拍手:“好,那我和齊公子就先走一步了!”
往前走了兩步,她卻又折了回來,雙手撐在桌面上,別有深意的看着兩人笑:“別讓邵將軍相親了,身邊不就有個現成的嗎?我看你們兩個這麼般配,何必還一個兩個故作矜持呢?”
頓了頓,笑容又揶揄了幾分,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一遭,她道:“好姻緣可別錯過,若真有一日成了好事,記得給我發喜帖!”
“哎……”琳琅見着她把傻子拐跑了,急着上去追了兩步,手腕卻被人抓住。
“平陽會保護好他。”
邵煜白道。
“可萬一出了什麼事……”
“只要不暴露身份,不會的。”
琳琅咬脣,又往身後看了一眼,可言曉芳早就帶着人跑沒影了。
隨後。“體恤下屬”的邵煜白又給滿春和出將放了個假,理由卻是以免人多會被盯上。
琳琅側過臉去,明顯有些惱意:“要不我就先回去了吧,您一個人走不是更方便嗎?”
“一個人看戲,未免無趣。”邵煜白道,“多你一個不礙事。”
這人說的話怎麼就這麼氣的噎人呢?跟她槓上了是嗎?
琳琅咬了咬脣:“那隨您吧!”
距離城中架戲臺子的地方也沒剩下多遠,天色漸漸暗下來,街上倒是愈發的熱鬧了。
花燈朵朵掛在樹上,將整條長街照得通亮。行人中年輕者居多,也有一家人共同出遊的,琳琅逐漸看得眼花繚亂:“京洛的晚上一直都這麼熱鬧嗎?”
她已經很多年沒在夜裡這麼出門逛過。
邵煜白看她一眼,悄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京洛,我也不知道。”
感覺到手腕被人抓着,琳琅瞄了一眼,想要收回。
可對方卻沒有鬆手的意思:“路上人多。”
琳琅遲疑了一下,摒棄了掙脫的念頭。
便聽見邵煜白繼續道:“但北暨的夜,一直都是寂寥的。除去勝仗之時,衆人能做的,無非就是望着茫茫天際,思念家鄉和親人。”
低沉的聲音,沒了往日的霸道,反倒透着幾分蒼涼。聽得琳琅心裡微顫,擡眼看他:“如今的北暨城,百姓都遷回去了嗎?”
“遷回去過,又被破城侵略過。反覆兩次,但仍有人留下。”
“噢……”輕輕吸了口氣,琳琅低下頭,任他牽着往前走。
到底離開的太久,如今的她,卻是連北暨城細緻的模樣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城門之外有羣山環繞,遠方也有大漠孤煙。她曾爬上城牆的高臺,望着遠方,回身威脅少年:“你不過來拽着我,我可就要跳下去了!”
少年滑動着輪椅來到她身邊,伸手要揪她的衣角。
城牆太高,伸手勉強才能揪到一點點衣角。她卻把他揪到的那一點點都拽了回去,攥在手裡,目光堅定的看着他。
“不站起來就拉不住我。”
少年歪了歪頭,靠在輪椅上看她:“可我覺得你不會捨得跳下去。讓我站起來和讓你失去一條命,孰輕孰重?你這威脅太幼稚了。我不上鉤。”
“你……”她險些氣歪了鼻子,插着腰批評,“你也太不求上進了,不就是一個心理陰影嗎。分明是可以克服的!”
適逢天邊刮來一陣強風,將毫無防備的她卷得往後仰倒而去,嚇得她大叫一聲,也嚇得他一手撐着輪椅,身子猛地往前探去,抓着她的腿把人給拽了下來。
琳琅跌在他的懷裡,將輪椅都撞得翻了。兩人倒在地上,少年的眼裡滿是無奈:“不要再鬧了。”
“我……”她眼眶一熱,垂下了眸子,“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你這麼頹廢下去了!”
少年沒再說話,卻把她攬進了懷裡。兩人躺在冰涼的地面上,她聽見他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聲音從青澀變得低沉成熟,期間確實度過了幾年光景。琳琅聽得愣了愣,擡眼看着邵煜白。
他沒有看她,只是看着遠處,話卻是對着她說的:“那次在林間,我對你說了重話。”
琳琅垂眸,抿脣笑了下:“本就是我做錯了事,二爺何須道歉呢。是我對不住你。”
“就算你對不住我,我也不該怪你。”邵煜白拉着她繼續往前走去,“你救過我的命,給了我重新站起來的動力。是於我有恩,無論如何這些事情我也不該忘記。”
“後來的我,一個人在北暨城時,曾無數次盼着你能再對着我鬧一次。哪怕再跌倒一次,撞得渾身發痛,也好過漫漫長夜驚醒,念着一個人的名字,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琳琅喉嚨滾動了一下,不可思議是他竟也想到了那件事。
勉強動了動嘴角,她低聲:“二爺爲何突然改走抒情路線了?這可不像您。”
“不然我該如何?”邵煜白驀地提高了語氣,眼神凌厲的瞪向她。“這般兇巴巴的?”
“……噗,咳咳,”
琳琅收了笑,心情複雜的頷首:“是啊,這樣纔像你。”
總是不自覺的就會用處熟稔的語氣,卻在心裡更添了一層防備。琳琅道:“走吧,再耽擱就要來不及看戲了。”
再說下去,她就又要不自覺的卸下防備,將弱點暴露在他面前。
她怕了,這世界的謊言和危險太多,她怕自己輕信了別人,到最後,再被人傷個遍體鱗傷措手不及。
何況是……被自己曾經最喜歡的人傷害。
那樣的痛,她想想都覺得承受不起。
不知何時開始,街上的行人突然消失的沒剩下幾個。剩下的,也都是急急的跑着,還有快馬加鞭的,嘴裡唸叨的都是:“快快快,好戲要開場了,這戲班子幾年纔來一次,可別錯過了。”
琳琅聽得跟着起了焦急,邵煜白也加快了步子。
“不會來不及了吧?”她提起了裙襬。“是不是我走的太慢了?”
“是啊。”
邵煜白一邊答着,一邊看着遠處皺起了眉頭,彷彿已經可以看到街的盡頭已經亮着燈開起場:“這會兒怕是來不及在茶樓尋雅間了。”
“哎呀還要什麼雅間,能看到戲就不錯了!”琳琅來到這邊還是第一次看戲,其實一直還挺期待的,此時看見那邊都有人拍手叫好了,心底焦急起來,步速竟超過了邵煜白。
邵煜白忽地站定,把急急往前趕的她也拽了住。琳琅一頓,回頭看他,眼裡全是焦灼:“怎麼了?”
“我帶着你。可以快些到。”邵煜白道。
“怎麼帶?你又沒騎馬!”琳琅皺眉。
邵煜白輕咳一聲。
“你可以騎我。”
說着,鬆開她的手,背對着她低下了身子。
“體恤下屬,義務之內。”
“……”
琳琅手心都冒出了汗,所有話都被哽在喉嚨裡。咬了咬牙才攀着他的肩膀被他背了起來。
“我記得你曾說過,”她咬着牙低低的道,“能夠揹着我走在夜下是你的夙願之一,今日實現了。”
“是啊。”邵煜白飛快的奔跑起來。
“那我是在完成你的夙願了,算是對我爽約之事的補償之一!”
“好啊。”
眼前已離人羣很近,邵煜白卻沒放下琳琅,而是忽地在牆下頓住。左右看了看,而後擡眼,直接躍起到了牆頭上!
琳琅隨着風聲低呼一聲,緊緊的閉上了眼,呼聲被掩蓋在戲臺上“鏘鏘鏘鏘鏘”的鑼聲中,兩人已經到了高牆之上,視野極佳。
琳琅緩緩睜開了眼,看着前方戲臺子上燈火通明,有人畫着誇張的妝容、聲音嘹亮的敘述着故事的開始,呆呆的看了許久才道:“書契終結,你我便放過彼此。再也兩不相欠,好不好?”
“你會愛上齊兒嗎?”邵煜白忽然問。
琳琅短促的笑了一聲:“反正不會愛上你。”
說着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叔叔,放我下來吧。”
這一聲“小叔叔”,絕對是故意的。
邵煜白暗暗嘆了口氣,將她穩穩的放在牆頭,看她坐下了纔跟着坐下。
而此時,平陽正從懷裡掏出銀票,交給一位紫衣公子:“今日之事,多謝您了。”
“哎,閣下太客氣了,促成姻緣這種事情,我和徒兒很樂意做的。兩千兩足矣消耗,多了我是不會收了。”紫衣人擺了擺手,卻把銀票推了回去,狐狸眼裡全是笑意。
“不過你可得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做事可以運籌帷幄,但也要有分寸,別算計來算計去,算計了最親近的人,最後反倒傷了自己。”
平陽頓了頓,拱手道:“多謝先生指點。”
回去將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了邵齊,平陽直搖頭:“那位先生除去作風太過古怪,說話倒和尋常的算命先生沒個兩樣,模棱兩可的,主子聽個大概就好。”
這時言曉芳嚷嚷着“讓開讓開”,端着果盤瓜子從人羣裡擠了過來,隨後腳尖一勾,關上雅間的門笑着問:“怎麼樣?純良小公子,這邊二樓靠窗的位置,能將下頭的戲臺子看個清清楚楚呢。”
“是個好地方!”邵齊興沖沖的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戲臺方向,目光卻悄悄的往上挪了一些,剛好能看到正對着戲臺的地方,高高的牆頭之上,一男一女並排而坐,正專注的在看戲。
蘇府,胭脂閣。
丫鬟香兒瞧着自家小姐獨自一人在妝臺前,睡眼惺忪還要強撐着坐在那的模樣,心疼的勸道:“小姐,姑爺今夜說過要處理公務至很晚,怕是不會來了,您還懷着身孕,還是先歇下吧。”
“我沒事,再等等吧,”李若溪深吸了一口氣道,“夫君答應過我,待我們相處的久了,有了孩子,他就會對我加倍的好的。再等等,他會來的。”
香兒聽得直搖頭。
她家小姐肚子爭氣,很快就有了身孕,可姑爺口頭上答應了小姐常來,卻又總說着事務繁忙,最後還是隻剩下小姐一個人熬到撐不住才睡去,這樣怎麼行?
嘆了嘆氣,香兒往某個方向看了看,替李若溪揉着肩道:“小姐,這會兒戲班子怕是已經開戲了,姑爺本要答應您一起去看呢,也食言了,您又何必苦等着?”
李若溪沉?半晌,繼而冷笑一聲:“開戲了又何妨,看不到又何妨?”
李琳琅能看到戲又怎樣?還不是隻能陪着她的傻世子一起,整日對着自己的老相好卻得不到!
“沒事的,香兒,”李若溪的笑愈發冰冷,緩緩擡起眸子看着面前的銅鏡道,“今日有人害我看不成戲,改日她自己就會成一齣兒好戲!我就不信,夫君還會一直把她系在心上!”
話音落下,小腹卻劇烈的痛了一下,李若溪悶哼一聲,忍耐着笑了笑:“你去告訴夫君,我在這等他到二更天。”
“小姐……”香兒咬了咬脣,“您注意身子啊!”
“快去!”
“那……那奴婢再給您煎一副保胎藥好不好?”
“不用。”
“小姐……”
李若溪驀地橫了她一眼:“你不聽話了?”
身子一抖,香兒忙道:“奴婢不敢!”說罷便跑出了屋子。
李若溪撫着小腹,面色逐漸沉了下去。
註定留不住的孩子,喝藥又有什麼用呢?不如,就好好利用它一下,讓它爲它可憐的孃親,做一做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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