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寒點點頭,輕聲說:“昨日神機營的探子說,有個少年四處打探是否在今年夏天,有人買走一男一女,經過覈實,這少年是鄰水縣縣令陳清的隨從,而這陳清的親身父母就是陳超的祖父祖母......”
真是太有戲劇性了,顧芯語有些驚喜,畢竟那兩個孩子如果能回到親身父親身邊,也是極好的,不過子晴怎麼辦?
她帶着那兩個孩子快半年了,而且因爲同病相憐,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只怕她會第一個捨不得的。
顧芯語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周慕寒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才說:“陳清連自己娘子埋在哪裡都不知道,這幾天四處打探誰買了他的孩子,陳清這人品行不錯!”
顧芯語點點頭:“那怎麼告訴他呢?”
周慕寒淡然一笑:“他在書院已經見過了陳超,只是得到的信息不多,還不敢確定,但是就衝這個陳字,都不會死心的。很快就會找到頂頂香飯館的......”
顧芯語倒也很期待,看這陳清是如何做的。
頂頂香飯館門口,陳清忐忑的站在門口,想邁入店門的腿說什麼都擡不起來,他的後面站着陳武,此時陳武有些急切:“大人,有人告訴我就在這裡,這裡的老闆娘買下了大小姐和小少爺,不會錯的,我昨天偷偷觀察過,確實有個小男孩在這裡,而且那孩子也姓陳,有個小乞丐告訴我,這孩子的父親進京趕考都走了五年了......雖然沒看到大小姐,但我們可以進去打探一下啊?”
陳清沒有說話。所謂的近鄉情怯就是這個道理,他擔心兩個孩子還恨着他,擔心兩個孩子不認他......
最終還是邁開了腿,大步踏了進去,然後就見一個美貌的小娘子迎了上來:“這位客官,本店沒有早餐,要吃飯請中午再來吧。”
聲音輕柔。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暖意。
旁邊有個少年應該是掌櫃的。此時放下算盤,也客氣的迎過來,說的意思大致相同。
陳清躬身施了一禮。剛要開口,就見一個揹着書包的小男孩從後面走了出來,竟然真的是那日在書院遇到的神童陳超,一想到這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陳清驕傲之感油然而生,他親切的看着陳超。而陳超也剛看到他,這孩子先是一愣,然後馬上上前,施了一禮:“見過縣令伯伯。”
子晴很是詫異。問陳超:“你們認識?”
陳超點點頭:“在書院先生的書房見過......”
陳清開了口:“你叫陳超是嗎?”
子晴警覺的拉過陳超,替他回答:“這孩子是叫陳超,不知這位大人有何貴幹?”
陳清看了眼這個明顯護着陳超的子女。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而此時陳超正要去書院上學。卻沒有走,而是好奇的看着陳清,孩子的天生直覺上就覺得這個縣令伯伯是找自己的。
“在下名叫陳清,是鄰水縣陳家村人氏,雨五年前離家赴京都趕考,妻子喬氏......已經故去,有一個女兒叫陳妍兒,因離家之時幼子尚未出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他們兩個在今年夏天被狠心的奶奶給拋棄後又賣掉......”
一時之間,空曠的大堂內靜默無聲,賀子晴的腦子已經轟轟的響了起來,她看了看陳清,又看了看陳超,驚訝的發現,兩個人的眉眼是如此相似。
反而是陳超先開了口:“您是不是想說,您就是我的父親!”
陳清眼睛酸澀,強自壓抑住內心翻江倒海一般的情緒,他很快就點了點頭:“如果你的姐姐叫陳妍兒,如果你的母親姓喬,如果你的祖母家在鄰水縣的陳家村,那麼我就是你的父親陳清!”
陳超站在那,沒有回答,也沒有動,而是用烏溜溜的黑眼珠看着陳清。
賀子晴反應過來後,示意小趙掌櫃的將店門關上。
她定了定神,壓下不捨的情緒,微笑而又客氣的對陳清說:“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去後院談吧......”
說完拉着陳超的手,帶頭向後院走去,陳清隨後跟上。
後院很大,不亞於大戶人家的宅邸,穿過迴廊,來到了一間花廳,一個老嬤嬤在這裡忙碌着,子晴低聲對她說了一句話,老嬤嬤點頭應下,然後好奇的看了一眼陳清,快步向外面走去。
賀子晴請陳清坐下,併爲他倒了一杯花茶,而陳超就站在他的面前,默默的看着不說話。
陳清謝過了賀子晴,並鄭重的施禮,賀子晴想了想,告訴他:“你叫我賀掌櫃就可以。”
陳清點頭應下,他低頭看着站在面前的陳超,終於鼓起勇氣伸過兩隻手,將陳超拉了過來,仔細的打量,秀氣的眉毛,烏溜溜的眼珠,乾乾淨淨的臉蛋,然後眼睛就要模糊起來......
這時門口一個小女孩站住了,是陳妍兒,她看見室內坐着一個男子,此時拉着弟弟的手,在仔細看,記憶一下子被攪動起來,她想起來了,這是自己朝思慕想的爹爹,爹爹他回來了......
陳清此時也看見了門口的女孩,真的是自己的長女妍兒,那眉眼分明就是故去的喬氏,和喬氏小的時候長的一模一樣。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他站起身,拉着陳超來到了陳妍兒的面前,哽咽的說道:“妍兒,我是你的爹爹......妍兒......”
陳妍兒撲進了陳清的懷裡,一向跟個小大人的女孩,此時終於顯露本性,抱着陳清嚎啕大哭起來:“爹爹,爹爹,你怎麼纔回來,妍兒好想你啊,還有孃親也好想你啊,你怎麼纔回來......”
一聲聲質問就像一把錘子重重的敲在陳清的心頭,他哽咽無聲,旁邊的子晴眼睛也溼潤起來,她快步走了出去,並將門關好......
父女相認,她不管怎麼說都是外人,不適合在場。
子晴的心也悲傷起來,近半年的朝昔相處,這兩個孩子給自己帶來了很多歡樂,如果跟他父親走了,那麼自己怎麼辦呢?
陳清蹲下身子,將兩個孩子緊緊摟在懷裡:“妍兒,超兒,我不是個好爹爹,我對不起你們的孃親,我對不起你們,我回來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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