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軍圍困他這一支小小五百人的軍隊,竟無一人站在他這邊。
顯然,在出徵之際,就有人下了密令,而大軍只認皇上的兵符。
簡凝析率着這五百親隨邊殺邊退,身邊的人漸漸稀少,他的心也越發的透涼且慌張。
他慌的是,此刻若是他再也回不去,他的鬱兒該怎麼辦?
伴君如伴虎,那一刻,他徹底的感受到了。
爲了拼一口氣活着回去見她,他亦是殺紅了眼,再也不曾猶豫。
且戰且退到一處低谷處,顧少桀似乎有些猶豫了,可是皇命在身,他不得不從。
簡凝析身上已經多處受傷,身邊的聽風奮力的嘶吼:“你們快帶將軍走!快帶他走!”
簡凝析是想快點走,可是這些跟隨他多年的兄弟們,他不能拋棄。
一開始顧少桀曾經宣佈,只要他一人的命,其他人只要投降,皇上絕對給條活路,這是試探,而其實傻子都知道,知曉這件事的人,都得死。
而他們若是都死了,就再也不會有人把這裡所發生的事傳出去了。
正自對峙時,突然,另一隊人馬從另一個方向飛奔而來,領頭一人赫然便是時麟。
彼時他受命於西域大軍,然而他的兵馬雖少,卻都是精兵良將,再加之傀儡機甲人上戰場,他手下的人雖不敵大衍王朝的軍隊,但活人傷亡並不重。
而他先前明明已經退出西域城,如今卻又率軍而出。
他騎在馬上,冷眼看着簡凝析的慘狀和無謂的掙扎,與對面黑壓壓的大軍相比,他這一邊的人馬並不多,顧少桀防着他,但也知道現下首要任務是簡凝析。
只聽一聲馬蹄嘶鳴,時麟拉着馬繮,俯睨着他:“簡凝析,沒想到你也有今日,你若是跪下求我,或許,我會救你一命。”
就這麼看着他滿身是血,被自己人包圍攻擊,狼狽不堪,時麟心中倒有些莫名的惆悵,讓他死在別人手中,真是難消他多年怨恨。
顧少桀微微擡起手,眼神有着警惕,這個人,當真要救他?
他身後的騎隊此時已經刷的支起了一排的弓箭手,正端指着簡凝析等人。
而簡凝析聞言,他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跡,冷冷的看着時麟:“沒必要。”
向他下跪求饒?
那是比死更讓他做不到的事。
時麟料到他會這麼說,倒也不生氣,他只是拉緊了繮繩,身下的戰馬配着鐵甲馬鞍,他似是同情的看着他:“簡凝析,你大概永遠沒有想到,自己效忠的人會來這麼一招吧?敵軍當前,你卻被自己人拋棄了,今時今日,我倒是覺得同情你了,畢竟,這世上恐怕再沒有讓我佩服的對手了。”
佩服?
他竟然用了佩服一詞?
簡凝析垂了垂眸子,多日未眠,他的頭腦已經昏沉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佩服,他只恨自己當日沒有及早抽身,周凌天是個連自己父皇都敢下手的人,他如何就信他會善待自己?
從頭到尾,周凌天從來就沒有原諒小魚兒嫁給他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