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雞鳴聲響起,明悅還不適應古代早起,翻個身還想繼續睡。
“還不快起,難道要小姐等着你不成,快起來。”迷糊之間感覺有人推了一把,起身一看,原來是白芷。
“白芷姐姐,今天嬤嬤說讓我清掃內室,只是要等小姐起來去和老太君吃飯時,我才能進內室打掃。”
“呦,你這是埋怨我叫醒你了,小姐吩咐的讓你去內室候着,你還敢頂嘴,是得讓嬤嬤好好教你規矩。”
明悅心下一驚,書中寫到白芷讓嬤嬤交規矩的時候使勁折騰,那段時間幾乎是三更睡,五更起,舉着鐵盤練習平衡,更過分的是,天不亮要在冷水裡洗衣服,美其名曰練習毅力。
連翹當時爲了留在小姐身邊報答救命之恩,什麼苦都受了,可後面還落下病根,下雨天膝蓋作痛,好似萬千螞蟻啃食。
明悅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得罪白芷,只低眉順眼的說道:“白芷姐姐,你的話我不敢不聽,只是平日裡都是姐姐侍候小姐起牀,我不敢造次。”
聽到這話,白芷瞭解到連翹沒有掐尖要強的心,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那是自然,我打小跟着小姐,一應起居都是我貼身侍候,別的丫鬟做什麼,也得先來問問我。”白芷臉色浮出得意之色。
“我自然也聽姐姐的,如今姐姐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明悅故作恭順的說道。
“算你識相,今日是小姐讓你去內室學着點,你只管打水遞巾,站我外側。”
“對了,不許你近小姐的身。”白芷一再囑咐道。
“全聽白芷姐姐吩咐,姐姐慢走。”
送走了白芷,明悅舒了口氣,侍候人還要爭來爭去,古代丫鬟也忒難做了。
明悅連忙穿衣洗漱,去內室等待小姐起牀。
這是明悅第一次進古代王府小姐的內室,明悅站在門側,沒有近身服侍,只在門側看着白芷在牀邊侍候小姐起身,淨面……
明悅也能細細打量一下魏府小姐的閨房,剛進房中,便有一股淡淡的甜香,暖爐中的炭火還在燃着,用的是上等的炭火,無煙且燃燒持久。
入房向壁上看時,有一副《瀟湘竹林圖》,兩邊寫的一詩云“ 風約簾衣歸燕急,水搖扇影戲魚驚”,案上擺着一張微黃宣紙,旁邊放着筆墨紙硯,清晨一絲陽光從竹窗灑落下來,斑斑駁駁落在紙上。
轉過頭去,是一張閨中女兒都有的梳妝檯,上面擺着一面大的菱花銅鏡,鏡邊是四層制的大紅漆雕梅花首飾盒。
離着梳妝檯不遠處有一古箏,上放着《平湖秋月》的譜子。
再看向小姐牀上,瓔珞穿成的細密珠簾已被挑起,檀香木的架子牀上掛着淡青色的紗幔,整個房間典雅又精緻。
明悅想道,不愧是魏府嫡女的內室,在書中未曾見到這一描寫,親眼看到實感精緻。
忽聽見門外有人疾步走來,明悅向外看去,原來是桂嬤嬤。
“小姐,老夫人說有要緊事召您去大堂,林夫人也在。”
“哦?嬸孃也來了,白芷,快快爲我梳妝。”魏小姐坐在梳妝檯前,白芷加快動作,卻不想手下一緊,木梳應聲而斷,斷裂之處呈一細小枝叉插進白芷虎口處,涓涓鮮血流出。
“桂嬤嬤,快帶白芷去包紮,用舅舅帶來的那瓶神醫藥膏。白芷這段時間好好養傷,夜裡不必來侍候添炭掌燈了。”
“連翹,你來侍候我梳妝吧。”魏敏馨面露關心,囑咐着白芷和連翹。
明悅這可真是“禍”從天降,擡頭正好對上白芷惡狠狠的目光,眼下只能裝作沒看見,連忙向小姐走去。
這番落在白芷的眼中,也是連翹爭寵的做派,明悅都能想到後續白芷如何針對她,可真是禍躲不過啊。
明悅到底是第一次爲小姐梳妝,有些笨手笨腳,但好歹是在21世紀也研究過古代髮髻,爲魏府小姐梳了個正式髮髻。
而另一邊在藥房中,桂嬤嬤正在爲白芷包紮,“索性傷的不深,這幾天你也正好歇歇。”
“歇歇?我要是歇的多了,恐怕連翹那個小蹄子要爬我頭上去了,她不過是個被撿回來的乞丐,今日就得了勢了,小姐還許她在內室侍候,我侍候小姐那麼多年,哪個丫鬟敢越了我去。”
“哎呦,白芷姑娘,誰能越了你去呢,你和我們老婆子可不一樣,你是住在小姐外屋的,她不過是個睡通鋪的丫頭。”
“不過話說回來,既是小姐救回來的人,咱也不能顯現出來不滿。”
白芷輕哼一聲,看着桂嬤嬤,眼珠一轉,心生一計,拉着桂嬤嬤的手,“新來的丫頭都是嬤嬤教導着,如今,連翹也得拜託嬤嬤仔細提點着。”說罷,把手腕上的玉鐲往桂嬤嬤手上套。
“哎呦,白芷姑娘,我這怎麼擔待的起啊。”桂嬤嬤笑得臉上褶子堆在一起,假意推辭着。
“嬤嬤是府中的老嬤嬤,這是我孝敬你的,受的起。不過嘛,這教導連翹,你可一定得費點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老婆子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啊。”
“嬤嬤慢走”。看着桂嬤嬤的身影,白芷面露嫌棄,啐了一口。
“老東西,那麼大年紀,還貪着財呢,小心有命拿,沒命花。”
想着交代完桂嬤嬤,白芷臉色也浮現一絲笑意。
“一個撿來的乞丐,妄想和我平起平坐,癡人說夢。”
桂嬤嬤看着手腕上的白玉鐲,臉上止不住的笑意,想起之前也有小姐看中培養的丫鬟,可白芷一見別人要爬她頭上,每每出來阻撓。
不是讓教導嬤嬤下狠手,就是污衊小丫頭們犯錯,使她們被攆走。
所以數十年來,小姐身側只有她一個貼身丫鬟。
白芷越發得了勢,嬌縱態度,竟不像一個丫鬟,反倒像一個小門戶家的小姐。
桂嬤嬤出門後嘟囔着,“連翹啊連翹,學規矩的時候摔斷腿,燙着臉,可別怪我心狠手辣,要怪還得怪白芷那個丫頭片子。”
她們老少二人今日又做這勾當,卻不知全落在藥架後正包藥材的一個小丫頭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