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我不告你的狀,說你是賊就便宜你了,還想得獎金?”走了幾步,回頭再看,楊阿泉走了。
楊阿泉以前在他廠裡幹過,一個月前被開除了。仲金龍懷疑,楊阿泉心懷怨恨,出於報復就串通了一些人,將這些機器盜走,然後向他勒索什麼獎金。他馬上想給王警官打電話,但電話來了,是先前那個神秘的男人:“我告訴你,這些機器失蹤,跟楊阿泉無關,他只是個發現人,你應該給他獎金。”
仲金龍決定好好跟對方周旋一番。他沉穩地問道:“聽你的口氣,這事是你乾的吧。”
“沒錯,是我乾的。”
“能告訴我,你是哪位好漢嗎?”
“我跟你說過,這個並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你必須向楊阿泉兌付五萬塊獎金。”
“我要是不給呢?”
“那很簡單,事情又會回到原點。”
電話斷了。忽然間姚民過來,慌慌張張說:“老闆,那些機器……又不見了。”
“什麼?”仲金龍不相信,跑到倉庫一看,果然剛剛運回的機器又失蹤了。仲金龍正在驚訝,手機響起短信聲,上面有一行字:立即給楊阿泉兌現獎金。
仲金龍感到惱火,他知道報警也沒有用,看來這筆獎金,是逃不掉了。他只好叫財務去領出五萬元,送到楊阿泉家去。
三個小時後,仲金龍在辦公室接到電話,那個男人說:“楊阿泉已經拿到獎金,你的機器回來了沒有?
”仲金龍跑到倉庫,發現五臺機器就在倉庫裡。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仲金龍對着手機問着,裡面只有奇怪的噪音。
事情也真是太詭異了。但仲金龍也顧不得多想了,他手頭的訂單已不容許遲疑,立即下令姚民他們將機器搬運到車間調試。
但半天以後姚民匆匆過來,結結巴巴說,那個U盤不見了。“什麼U盤?”
“就是機器的電腦啓動程序。”
這些機器是全自動的,依靠電腦控制,包裝裡含有電腦啓動程序的U盤。姚民打開U盤的盒子一看,U盤沒了。
是不是廠家沒有裝進去?但姚民說,頭一天機器剛運到時,他曾打開過U盤盒,發現U盤在裡面。但等到裝好機器想調試,才找不着U盤了。
是遺失了,還是被偷了?仲金龍正想報警,電話來了,那個男人說:“你們的U盤遺失了,有人在路上撿到了。但你必須懸賞討回。”“誰,是誰撿到了?”“我說過了,你只有懸賞討要,才能知道。”“那你說,獎金需要多少?”“至少五萬元。”
仲金龍氣得咬牙切齒。他還是報了警。
但警察說,既然是你們自己遺失的,懸賞討回也是應該的。
仲金龍氣道:“他們不是敲詐勒索嗎?”
“那好吧,我們來查一查。”
警察隨之趕來,可是一時不知從何下手。王警官說,像這樣的案子要查,時間會很長,也許十天半個月也弄不清。
仲金龍一聽要這麼長時間,想想拖一天就損失巨大,只好說,還是懸賞求討吧。
結果廣告剛發出一個小時,門衛就報告,有個人來了,說來送U盤的。仲金龍趕到門口一看,驚叫一聲:“史阿寶,怎麼是你?”
史阿寶的右手插在胸襟裡,左手拿着一個U盤,畏畏縮縮說:“老闆,聽說你正在找一個U盤,這個是不是呀?”
仲金龍叫姚民來看一看,姚民當即說,就是這個。
“你從哪裡撿到的?”仲金龍問道。史阿寶遲疑一下,說:“我昨夜做個夢,夢見我在路上走,撿到了一個U盤。今天早上我經過那條路,真的撿到了U盤。剛纔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把U盤送到你這兒,會得到五萬塊獎金。”
“又是狗屁夢。你們他媽的全來訛我。”仲金龍狠狠地說了一句,扭頭就走。
忽然手機響了,那個男人問道:“你是不是不想給他獎金?如果是這樣,U盤拿到了也沒用。”仲金龍一陣惶恐,只好答應馬上兌付給史阿寶五萬元。
仲金龍已經意識到,這個神秘的男人不好惹。他必須按照對方說的做。果然,五萬元付給史阿寶後,姚民用上U盤,機器正常啓動了。
仲金龍長吁一口氣,他以爲,這下總算好了,再不會有事了吧。誰知半個月後,客戶紛紛打來電話,說他出產的東西全是次品,要求退貨。
仲金龍的腦袋裡嗡地一下。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糟了。他馬上親自去客戶那裡查看,果然都是次品。回到廠裡再調查,才發現機器有問題,產品精度不夠。仲金龍立即向製造商發郵件,反映問題。
兩天後就有德國專家趕到了。但奇怪的事出現了,專家一到,產品馬上合格。而等專家一走,又全出次品了。
這樣下去怎麼了得。仲金龍想關停這條流水線。可這個時候,原來的老生產線也紛紛出現問題,次品大批大批積壓下來。
仲金龍快要急瘋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呢?正當他焦頭爛額時,那個神秘的電話又來了,男人對他說:“該做的事沒做,你當然不會順利。”仲金龍急急地問道:“你指的是什麼呢?我不明白。”
“你再不明白就晚了,還是快點想明白吧!”那個聲音說完,電話咯的一聲斷了。
“喂喂!”仲金龍喝着,可是裡面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氣得真想大罵一頓,但他還是冷靜下來,勸自己要好好想一想了。那個神秘人說他該做的事沒有做,所以不會順利,這說明責任在他自己身上,如果繼續下去,他還會受到更多的困擾。
可是自己哪一點做得不好?這一想就想起來很多,而且越想越多。
最後他煩躁了,一揮手自言自語道:“作爲一個老闆,哪能面面俱到呢?我要抓的是大事,芝麻小事難免會疏漏,如果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這個老闆還當得成嗎?”
他又懷疑是有人在搞惡作劇而已,就因爲看他辦企業很順利賺了大錢,眼紅嫉妒了,所以搞出一個個鬼主意來損害他。
那就別去管他們,我還是做好我自己的。
仲金龍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一心想着怎麼來處理好那些次品,儘快扭轉面前的不利局面,使生產恢復到正常的軌道上去。
但是接下來的情景大出他意外,無論他怎麼努力想扭轉局面,但次品問題得不到絲毫解決,而其他問題也層出不窮,銀行宣佈中止對他的貸款,並且還要催他歸還前期所貸的款,幾百萬讓他哪裡拿得出來。而以前合作得很順的客戶紛紛中斷跟他的合作,上家不再供應材料配件,下家不再向他要貨,他倉庫裡無論次品正品都嚴重積奪。
破產的噩夢就在面前,而仲金龍即使想苦苦掙扎,也沒有一點辦法了。
他還在想,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他希望那個神秘人再給他打電話,或者乾脆直接來找他,指出他的問題所在,他一定改進。
但是不是還來得及?他自己也不清楚,沒有底……
故事到這裡講完了,下面的第一個回覆,竟然是這樣的:“請本壇第一高人解析,問題出在哪裡?不要私信,直接回覆在此吧,讓大家檢驗一下你是有真功夫,還是裝逼無極限!”
我真的火冒三丈,知道回覆者必定是那個挑釁者,我想給他發個站短,卻發不過去,顯示對方拒絕一切站短。那我只好在下面直接回復了。
我乾脆利落寫道:其實這個故事早有結果,我還是將這個故事的尾巴接上吧——
仲金龍快要急瘋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呢?正當他焦頭爛額時,那個神秘的電話又來了,男人對他說:“該做的事沒做,你當然不會順利。”
仲金龍急急地問道:“你指的到底是什麼呢?我想來想去都不明白。能不能直接跟我說?”
“不明白?你廠裡那些職工,有多少人染上了矽肺?”
一聽這句話,仲金龍倒吸一口涼氣,一下子不吭聲了。好半天才懇求道:“那你的意思是……”
“你應當明白,那些工人的權益,跟你的產品一樣重要,工人的生命,比你的利潤更需要重視。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我知道了。但請問你,到底是哪位?”仲金龍問完,對方說了三個字:楚雪帆。
仲金龍驚恐萬分。
楚雪帆曾是縣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的委員,可他已經因病在三個月前去世了。他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呢?
此時電話裡的楚雪帆說:“我確實去世了。可是我死不瞑目,因爲我發現你對工人權益的剝奪,實在太過份了。那個楊阿泉在你廠裡工作時受了傷,你只給了他三千塊,就把他踢出去。那個史阿寶,在機器上軋掉三個指頭,你也只給他六千塊,就把他打發了。還有更多的工人在日積月累中染上矽肺,你找各種藉口把他們踢出廠,不爲他們負一點責。所以,我一定要爲他們討一點公道。”
電話就此斷了。仲金龍好久沒反應過來。
他知道一個事實,他廠裡的工人,沒人敢跟他發生爭執,儘管他們對他的多種做法有意見,但現在工作很難找,爲了保住這份養家餬口的工作,只能逆來順受。而他作爲老闆也深諳工人心理,知道他們只有忍受而不會向他公然提出意見的。
看來這個死了的楚雪帆,的確是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