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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甫怎麼會帶着這麼一幅圖?絡腮鬍正在詫異,孫甫慢慢睜開眼,虛弱地吐出一句話:“把圖交給……漢將軍……”然後頭一歪,再也不動了。
絡腮鬍頓時明白了,孫甫並不是真的叛敵,而是另有用意。可爲時已晚,孫甫死去了。絡腮鬍大哭起來,正在此時,他猛覺得背後有人偷襲,往旁一閃,有兩把刀同時劈來。絡腮鬍舉起孫甫的刀,三下兩下把兩個匈奴兵消滅了。原來孫甫後面還跟着兩個殺手,那是酋塗王對孫甫的監視,難怪孫裝模作樣跟着,沒有上前來說明內情。
現在,絡腮鬍擺脫了匈奴人的盯梢。他折向北方,晝夜兼程,終於找到了周校尉的副手袁校尉,報告了情況,呈上了紙圖。袁校尉他們帶上絡腮鬍,火速前往大部隊找統帥霍去病彙報。
漢朝大軍得到情報和地圖,第二天即展開奔襲。正在疑惑的酋塗王連同他的三萬多精兵,被漢軍殺得大敗。匈奴右地,霎時成了漢軍的天地……
秋天到了,絡腮鬍重回了右地,前來祭奠犧牲了的周校尉他們。他又來到當初誤殺孫甫的地方,久久佇立。現在可以明白,孫甫曾被匈奴所俘,他佯降匈奴,暗中畫下右地的佈防圖,侍機送給漢軍。當時爲了取得酋塗王的信任,他不得不親傳命令,忍心將九個漢商斬首。絡腮鬍在理解孫甫的同時,也爲被迫犧牲掉的九個同伴悲痛泣血。
我講到這裡,呵呵一笑說:“怎麼樣,我這個接續能令你滿意嗎?”
只聽得通地一聲響,是他擡腳踢飛了腳邊一塊石頭,幸虧他是橫向踢的,沒有朝我這邊飛來,等一會又從遠處傳來啪地一聲,石頭砸到了山壁上。
足見他的憤怒正在按捺不住,隨時都有強烈噴發的危險。
而我還要慢慢給他加溫。
“杜大保,你還是認輸了吧,今夜你無論如何贏不了我。”
“住口!今天夜裡我一定要贏你!”
“如果到天亮你還贏不了我,那你怎麼辦?”
“到天亮還贏不了你,那就明天夜裡再來,我決不會放手的。”他惡狠狠地說。
“怎麼,你非要贏我不可嗎?”我問道。
“那當然,我如果不能贏你,到我師父面前無法交代。”
又是師父。看來他是受了濟天長老委派,要死死地盯住我。
其實我也完全可以去通知我師父張忌陽,把這段困境報告給他,請示他怎麼辦。張忌陽得知濟天長老收杜大保爲徒就是衝我來的,實際就是衝着他的,即使不親自出手來解決問題,至少也會授予我機宜,教我怎麼才能徹底破解面前的困局。甚至他一激動,就教我一手更厲害的法術了。
不過我沒必要這麼做,以我現有的能力,要打敗杜大保是有困難的,但我如果運籌得當,還是會讓他佔不到便宜,我也可以利用他的狂妄,造成有利於自己的局面。
我問道:“你師父派你來盯着我嗎?”
“這你別管,反正這是我的任務。”他瞪了瞪眼睛說。
“可你不能一輸再輸卻不認輸,這樣糾纏有什麼意思?難道你非逼我輸給你嗎?”
“你必須輸給我!”他斬釘截鐵地說。
“那我要是輸了,會怎麼樣?”
“離開張忌陽,宣佈與他脫離師徒關係。”
“然後呢?”我又問。
“然後,我帶你到我師父面前去,他要清除掉你從張忌陽那裡學到的本事。”
原來是這樣!
我冷笑一聲說:“你師父也管得太寬了,他憑什麼要管到我的頭上來,我又不是他徒弟,不學其技,不受其誨,你回去告訴他,我的事由我自己作主,不勞他這位大和尚來指手劃腳。”
杜大保大怒道:“竟敢這樣輕視我師父?告訴你,我師父的話就是聖旨,我聽師父的,決不含糊。”
“但你怎麼勝過我,現在還是問題呀。你不會就想動手吧?”我看似威脅,其實在提示他,快點動手吧。
我倒是希望他動手,就來打我呀,我需要他的拳頭呢。
可是這小子也是一根筋,他雖然呼呼喘着粗氣,已到了要動手的邊緣,卻還是忍耐住了,一跺腳說:“動手是後面的事,如果我不能在智力上勝過你,單靠拳頭勝你,也不算全贏,我就要證明給你看,我杜大保不僅功夫比你強,智慧上也勝你一籌,這樣你才能輸得心服口服。”
“這是你師父要求你的嗎,必須讓我輸得心服口服?”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估計是這樣吧?我猜的。要不然憑你這夯貨性格早就衝我動拳了,可你還忍着只想靠題目來勝我,說明你師父對你有要求,如果僅憑拳頭勝了還不算,一定要在智力上先鬥敗我,然後如果我不服,再用拳頭不遲。對不對?”
他被我說中了,承認確實是這樣。
我笑道:“那接下來,是你繼續出題,還是輪到我出題?”
他馬上搶過話頭:“還是我來出題。”
“但你剛剛出過了。”
“你不是說我出得太容易嗎?那就不算,我再出個難點的。”
“好啊,隨你怎麼出好了,但一定要出難點的啊,別再出太容易了,不然咱們都沒勁。”我問道,“你打算出個什麼朝代的?”
他問我:“你不會先預知了吧?”
我正想說是宋朝的,但又一想不說了,再一說破的話他又泄氣了,還是假裝沒猜中,讓他說下去吧。“我不猜,你儘管說吧。”
於是他就說了起來——
宋徽宗時期有兩個重臣,正相蔡京和副相童貫,他們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不過常人看不出來,這兩個大臣之間有矛盾,表面上珠聯璧合,暗中卻較着勁。
蔡京位高權重卻不知滿足,一心想稱霸朝野,做個真正的二皇帝,但童貫也不是省油的燈,心想我雖爲副相,那也是皇帝欽賜的職位,不是你蔡京的跟班,憑什麼只聽從你?不過蔡京的霸氣是外溢的,童貫的鋒芒就隱匿得多。
雖然這樣,兩人也明顯感覺出相互的競爭。
這年,又即將輪到大考。一天徽宗將他兩人召去,討論本年招考之事。徽宗問道:“兩位愛卿有什麼意見?”
其實在徽宗看來,大考是個定例,什麼都是現成的,照着做就是了。此時蔡京奏道:“萬歲,最近一段時間我這裡公務繁忙,急需童大人分擔,這主考官一職,是否另選一人?”
徽宗一聽要另選一人,就有點蒙了,這些年都是童貫當主考官,這副擔子很重要,一般的官員來挑,他徽宗還不太放心呢。他正想開口,童貫在一邊奏道:“萬歲請放心,我一向協助蔡大人處理公務,即使多一些事情,這主考官一職我也完全勝任。”徽宗高興了,問蔡京:“童卿既然可以勝任,就不必找別人了吧?”
蔡京乾咳一聲說:“童大人爲國操勞,令人欽佩。只是他跟我一樣日漸年高,工作太繁重,對健康恐多不利。萬歲一向體釁下情,我覺得還是選一個年輕的比較好。”
徽宗覺得,蔡京所說也頗在理。他只好對童貫說:“蔡卿考慮周全。童愛卿啊,這主考一職,我另選一人頂替。你以後就協助蔡卿處理其他公務,不必再分心主考了。”
童貫是聰明人,知道再堅持下去就會讓皇帝生疑,以爲佔着這個位置有什麼所圖,不願讓出。所以就躬身稱喏:“這是萬歲對微臣的照顧,微臣遵旨並謝恩。”又向蔡京施一禮,感謝蔡大人爲他健康着想,提了這麼個好建議。
其實童貫心中惱火着呢。回到府中,悶悶不樂。衆人一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不好,主人肯定在外受氣了。大家心中懼怕,誰敢上前勸呢。
只有一個人例外,就是童貫的兒子童元。
這童元其實是他的養子,才15歲,一直在國子監讀書。童貫自己不能生育,很疼愛這個養子。當下童元走進書房,問道:“爹爹好像不開心啊。”
童貫哼了一聲說:“氣死我了,這個蔡小人。”
童元一聽就知道是指誰了,笑笑說:“爹爹跟蔡大人搭檔,擔當朝庭重任,情同手足,怎麼會生他氣呢?”
“情同手足?我的兒,你真是個小孩啊,不知我跟他是你刀我槍,鬥了好幾年了。”
童元臉露驚訝,不解地問:“你們之間,有什麼好鬥的?不是一向和好,相得益彰嘛?”
“那是面上。你不知道,這個蔡某有多霸道,什麼都想佔盡便宜,連我都被他看成是跟班。我豈能甘心。”
童貫憤憤地發泄了一通。此時他看到兒子手裡拿着一本書,便關心起兒子的學業來,問兒子讀了什麼書。當童元報出所讀的書後,童貫有點不相信,說你不會是吹牛吧?童元便說:“你不是一向當主考官嗎,可以出題考我呀。”
童貫當即出了一些題,果然童元是對答如流。又讓他做文章,三兩下就做成一篇,精妙絕倫。
兒子的好學和聰慧,讓童貫很高興。此時他的腦子裡忽地閃過一個想法,忙問兒子:“元兒,如果讓你去參加考試,有多少把握?”
“鄉試還是省試?”
“你是官員兒子,不必參加鄉試省試,當然是殿試,有沒有把握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