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場內兩人交上手,彼此是拳來腳去,鬥得難解難分。
肖舟旁邊有兩人在悄聲嘀咕:“我看這個賣藝的,不是人家的對手哇。”肖舟卻暗暗發笑,他看出賣藝人進退有方,倒是那紅臉漢進攻心切,卻頗多破綻。
果然幾招過後,賣藝人飛起一腳,將紅臉漢踢得飛出人圈,砰一下摔在街面上。
人羣中爆發出一片驚叫。許多人圍上去看紅臉漢,只見他仰面躺着,爬不起來。賣藝人正想上前道歉,迎面過來一人,驚訝地問道:“是你把他打倒的?”
賣藝人點點頭。那人就朝地上的紅臉漢啐一聲:“你不是誇下海口,在郎縣城裡不會有對手的嗎?”隨即自我介紹說:“我叫邢十一,剛來郎縣出任縣令。這個人本要做我的武師,沒想到被你幾下打敗了。”
一聽是新任的縣令,在場的人都不相信,這個人像個落魄書生,哪有縣官的氣度啊。但這人背後跟着一個小吏舉起官印,衆人這才相信,此人真是本縣新到的縣令。
賣藝人嚇得連聲說:“草民莽撞,竟將老爺的武師給打了,萬望恕罪。”
邢縣令哈哈笑着說:“我本來想拜此人爲師學武功的,你這一腳,讓他露餡了。我不想拜一個草包爲師。你功夫上乘,纔是我夢寐以求的師傅。”
此時卻有個人冷笑一聲,淡淡地說:“打翻武師,果然是真,至於功夫上乘,我看未必吧。”
邢縣令轉頭一看,說話的人粗布衣衫,沒什麼特別。
邢縣令問道:“此話怎講?”
“你本來想拜那紅臉漢爲師學武,結果紅臉漢被賣藝的打敗。但你現在想拜這個賣藝的爲師,恐怕也是一葉障目。這個賣藝的,同樣是草包之輩。”
說這話的,正是肖舟。
邢縣令聽了有點不快,他正想問肖舟是什麼人,肖舟卻已經轉過身,大踏步地走了。氣得邢縣令朝他背影喊道:“有本事你也露兩手,讓我們開開眼界。別光顧練嘴皮子。”
在人們的鬨笑聲中,肖舟走遠了。
當下邢縣令邀了賣藝人,去了一家酒樓。人們交頭接耳,都說這個賣藝的走運,竟被縣令如此器重。
第二天早上,衙門外貼出一張告示,上面寫着:“本人是新任知縣。由於從小體弱,一心想拜個高手練武強身。今識得賣藝人吳海,身懷絕技,令本縣讚賞,故已聘其爲本衙武師,專門傳授本官武藝。特此告令本縣官民,凡見吳武師,務必尊其身份,不得輕慢。”
原來縣令特地發告示叮囑大家,見了這個吳海,得放尊重點。
恰好肖舟從這裡經過,衝過去一把扯下佈告。
一個衙役看見,厲聲喝道:“你好大膽,爲何撕毀老爺的告示。”
肖舟反脣相譏:“你們老爺有眼無珠,認一個平庸之輩作武師。”
邢縣令聞訊由吳海陪同出來了,對肖舟喝道:“怎麼又是你,到底想幹什麼?”
肖舟一指吳海說:“我想與此人比比,讓你知道誰纔是高手。”肖舟提出,他來挑戰,就是爲了得到這個武師的位置,如果吳海輸了,就得把位置讓出來。
邢縣令一拍手說:“好,如果你贏了吳海,我不僅聘你爲武師,還給你聘酬千金。”
正好這天是元霄日,本來人就多,一傳十,十傳百,衙門前的廣場上,觀者圍了一層又一層。
邢縣令先向周圍喊話道:“衆位看客們,我邢知縣手無縛雞之力,但一直崇尚武林,早聽說郎縣習武之風很盛,我也想沾點光,學點武藝壯壯筋骨,所以願出千金誠聘高手作師。本來我認了吳海爲師了,既然又殺出這個好漢來,只能讓他們一決高下,誰贏了就做我的武師。請大家作個證。”
場上氣氛熱烈。兩個人動起手來。雙方招招精彩,你來我往,看得人們大聲叫好。
鬥了幾十回合,肖舟突然一個野馬分鬃,雙拳打在吳海肚皮上,吳海啊呀一聲,往後跌倒,連滾了好幾個跟斗。
吳海嘆息一聲說:“果然是你厲害,我吳海甘拜下風。”他喘息着爬起來,向邢縣令施了一禮,蹣跚着向外走。
看客們紛紛向肖舟豎起大拇指。邢縣令也連連誇讚:“我真是開眼界了,你纔是真正的高手。”說着吩咐手下襬下酒宴,要與肖舟一醉方休。
肖舟出來時,滿身酒氣。有幾個人上前打聽:“好漢,老爺請你作武師了吧?”
“那當然,從明天起,我就是老爺的正式師傅了。”肖舟只顧得意,啪嗒摔了一跤,有幾塊黃澄澄的東西從身上甩出來,在街面上發出明晃晃的光。幾個衙役慌忙幫着撿回來。肖舟接過往身上一塞,繼續哼着小曲走。
肖舟暫時住在一家客棧裡。當天夜裡,他正睡覺,忽然窗子被人推開,一條黑影跳了進來,將一把雪亮的刀對準他:“快說,那些金子在哪裡。”
肖舟驚問:“你是誰,想幹什麼?”
“聽說過三大飛賊嗎?”
“啊……是你們啊……”肖舟頓時緊張萬分。他早聽說郎縣有三個飛賊,個個武藝高強,無人可及。肖舟不敢反抗,慌忙坦白:“金子就在牀下包袱中。”
那人伸手到牀下,果然摸到一個包袱,裡面是一塊塊硬硬的東西。他將包袱拖出來背在身上,縱身就往窗外跳。但突然砰地一下,此人彈了回來。肖舟早從牀上躍起,一指頭戳在對方腰上,那人哼都不哼就栽倒了。
原來窗戶上有根細繩,一頭就在肖舟的手上,他這邊一拉繩,窗柵落下,將那人彈回,肖舟迅速出手,點了那人的麻穴。
第二天早上,肖舟正式去衙門上班。剛到衙門外,迎面有一人將他攔住。此人劍眉虎鬚,外貌兇猛。他傲慢問肖舟:“你就是那個衙門新聘武師嗎?聽說縣官千金聘高手,有此事嗎?”
“有啊。”
“那你拿到了嗎?”
“拿了一點,其餘要日後再給,以免我拿了就跑。”
那人聽完,就去衙門廊下擂鼓。一羣衙役出來喝問爲何敲鼓。那人指指肖舟說:“我要與其比武,爭奪這個武師之職。”
又有人向肖武師挑戰,邢縣令聞聽很開心,他當然希望徵到最強的師傅。肖舟曾是挑戰者,現在也只能接受挑戰。街頭的觀者立即多起來。
那人環視周圍,得意地說:“有這麼多人作證,我杜元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肖舟點點頭說:“如果杜壯士真比我強,那我當然讓出武師之職。”
雙方開始交手。才一個回合,肖舟馬上就覺出,對方確實功力非凡,遠在吳海之上。真正的勁敵來到了。很快肖舟就有點亂了章法。在他一愣間,杜元凌空躥起,雙腳一蹬,正好蹬在肖舟背上,肖舟撲倒在地。
“我輸了。”肖舟只好抱拳認輸。
人們發出一片歡呼聲。邢縣令立即高興地宣佈:“這位杜好漢贏了,武師一職是他的了。”
杜元當即被縣令請進衙裡去。可憐的肖舟只能狼狽離去。
但肖舟並沒有走遠。當天夜裡他離開客棧,悄悄潛到縣衙後院外。一個衙役開門把他迎進去。肖舟輕聲問:“那人怎麼樣?”
衙役也輕聲回答:“喝得半醉,正在客房歇息。”
肖舟來到客房外,讓衙役以送茶爲名敲門。他自己隱在衙役後面,待杜元開門後,突然顯身,一指頭戳在杜元的左胸上。杜元立即像一袋米倒下了。
邢縣令出現了,他問肖舟,下一步怎麼辦?肖舟嘿嘿一笑:“三名飛賊已擒兩個,另一個明天肯定自投羅網。”他要邢縣令等人按計而行。
果然天亮以後,有一個人來到衙門前擊鼓。邢縣令出去問道:“你是何人,爲何擊鼓?”
那人長得尖嘴猴腮,機靈中顯出幾分狡詐。他拍着胸脯說:“聽說縣令千金聘武師,現在是有個叫杜元的人贏了,我就是來打擂的。”
縣令連忙問:“好漢尊姓大名?”
“我叫華青,叫杜元出來比試吧。”
邢縣令嘆息一聲說:“杜元昨夜大醉,這回還沒完全醒酒。既然好漢前來叫陣,本衙自當好好招待。”說着邀華青進衙喝杯茶。
華青也就不客氣了,進了縣衙客堂坐下。可他剛端起茶杯,猛覺腦後有股涼風,他立即往前一個翻滾,站起來喝道:“是誰偷襲?”
“是我。”站在華青面前的,是肖舟。
肖舟指着華青說:“我是來拿你的,快快束手就擒吧。”
華青發現客堂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拔出腰刀喝道:“你想拿我?憑什麼本事?”
忽然側門開了,有兩個人走了進來,齊聲勸他說:“快刀小秦,你還是放下刀,別抵抗了。”
華青脫口而出:“黑煞袁多,草上飛阿寶,怎麼是你倆?”肖舟哈哈一笑,揶揄地說:“郎縣三賊,平時不相來往,沒想到今天在這裡會集了。快刀小秦,還是讓他們告訴你,我到底是誰。”
我說到這裡一停,問杜大保:“現在你聽得怎麼樣了?”
“我在聽着呢。”
“我暫時就說到這裡,那個肖舟到底是什麼人?還是由你來往下揭幕吧。”我提醒他。
“怎麼,又要我來往下說?你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總是說半截子,然後留一個尾巴讓我說?”他還相當不滿意。
我斥道:“你又來這一套了。好吧,我有言在先,就不再說了。你好自爲之,明天我到醫院檢查,如果證明受了內傷,你要承認是你打的。”
然後我手捂胸口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