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根本不想去見哥哥弟弟,因爲見面只能是吵架。今天是星期天,他要陪着妻子和兒子,去公園玩玩。早飯以後,一家三口準備出去。林康拉開門,卻猛地發現,門外蹲着一隻淡黃色的青蛙,正是昨夜出現過的那隻。它呱呱叫喚,還一蹦一跳,試圖跳進屋子裡來。
砰一下,林康把門關上了。妻子和兒子已經聽到了蛙叫,他們問林康,是不是外面有一隻青蛙?林康忙掩飾:“沒……沒有哇。”“那你慌什麼?”妻子說着拉開門,立即退回來,滿臉驚奇地說:“老天,這是隻什麼蛙,好嚇人啊。”此時六歲的兒子說,他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隻青蛙追着他,差點咬住他的腳後跟。而妻子接着說,她昨夜也做了這樣一個夢。
這真是太詭異了。林康一家都不知怎麼辦。此時大哥林健的電話又來了,催促林康快點去。林康再次拉開門,發現青蛙還在,他生氣地一腳踢去,再一看,那隻青蛙已經不見了。
三個人還是去了公園。兒子嚷着要吃冰棍。林康只好去買了一個。當他拿着冰棍交給兒子時,冰棍卻託一下掉在地上,分明是一隻淡黃色的青蛙。它鼓着一雙眼睛,朝着他們呱呱亂叫,還蹦蹦跳跳,像是要張嘴咬他們。兒子嚇得哇一聲跑遠了。
妻子去追兒子了。只有林康面對着這隻青蛙。它在他周圍跳來跳去,不斷髮出呱呱的叫聲。林康正驚疑,電話又來了,是弟弟林強打來的,叫他快去大哥家,有事商量。林康急於離開這裡,就隨口答應了。再打量身邊,那隻青蛙已經不見了。
林康讓妻子帶着兒子玩,他急急向大哥家趕去。弟弟林強已經到了。弟兄三人剛一見面,就相互指責開了,你責備我拖拖拉拉,我埋怨你逃避責任,很快就聲高嗓子響,臉紅脖子粗,吵得昏天黑地。弟兄三個都是火爆性子,吵着吵着就要動手,猛聽得砰一聲響,有什麼東西從空而落,掉在茶几上。是一隻青蛙,淡黃色的,它張着大嘴,發出呱呱的叫聲。
“啊!——”三個人異口同聲,發出了驚叫。並且一齊向後倒退好幾步。
林康一眼就看出,這正是原來那隻青蛙。難道它跟着他來的?他正想說話,就聽哥哥林健叫起來:“啊呀,怎麼又出現了?到底怎麼回事?”而隨後是弟弟林強也發出驚呼:“媽呀,這隻蛙怎麼跟着我,都跟到這裡來了?”“什麼,它跟着你來的?怎麼回事?”林健驚奇地望着林強。林強說,昨夜他做了一個怪夢,夢見有一隻青蛙擋住他的路,並且越長越大,像怪獸似地要咬他。等他嚇醒過來,卻發現家裡的飯桌上真有一隻青蛙。寒冬臘月的,這青蛙從哪裡來的?剛纔他想找朋友玩,出門就遇上了這隻青蛙,怎麼也擺脫不了。是接了大哥的電話,答應來這裡,這隻青蛙才突然消失的。沒想到它跟着來這裡了。
林強沒說完,林健就失聲喊道:“怎麼跟我的情況一樣?我昨夜……也這樣做夢了……”林健把他的遭遇說了,跟林強的一模一樣。
他們兩個十分驚訝,而林康都不知說什麼了,原來,遇上奇怪的青蛙,並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他們弟兄三人都一樣,先做怪夢,再聽到蛙叫,飯桌上出現青蛙,天亮後又反覆出現,直到他們答應來大哥家,這隻青蛙才消失……
青蛙青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個人的目光,一齊盯着這隻青蛙。只見它左跳右跳,不停地呱呱叫,一雙鼓出的眼睛,彷彿在瞪着他們。突然間,它仰面朝天躺倒在茶几上,兩隻後腿伸直併攏,兩隻前爪貼緊腰間,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了。林康壯着膽用手捅捅,發現青蛙僵硬了,原來,它已經死去了。
青蛙怎麼突然地出現,又突然死去了呢?他們愣了好一會,還是林康動手,抓起這隻死蛙扔出窗去。
“好了,咱們再談咱們的。”林健點起一支菸,接着前面的話題說,“關於咱爸的問題,你們打算怎麼辦……”話音剛落,只見林強梗着脖子說:“反正,這不關我的事,你們都成家了,而我還沒結婚,當然由你們倆負責。”“什麼什麼,由我倆負責?這跟我有啥關係,林健是老大,他結婚辦事都由家裡出錢,而我是自己負責的,沒有花家裡一分錢,現在這個責任,當然由老大負了。”林康氣呼呼地叫嚷。林健聽得跳起來,破口大罵:“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東西,就知道推卸責任。我告訴你們,過兩天我要去美國了,如果今天再商量不好,我一走就不管了,讓你們自己折騰去。”
林健說着甩出他的護照和機票。林康和林強一看就急了,上前搶奪。弟兄三個相互罵着,扭作一團。此時門突然開了,三個女人衝了進來,分別是林健和林康的老婆,還有林強的女朋友。她們一進門就加入了吵鬧之中,整個屋子裡一片喧譁。
“這個爹,不是我們一家的,憑什麼要在我家裡吵!”林健的老婆十分憤怒,她對着其他人大聲吼道,“都給我滾,滾!”她舉着一把掃帚驅逐着其他人。林康和老婆,還有林強和女朋友,慌忙向門口退卻。林康拉開門,四個人正要出去,猛聽得幾聲巨大的吼聲撲進來:“呱呱呱——!”他們一看,門外蹲着一隻巨大的青蛙,淡黃色的,像一隻怪獸,露出長長的獠牙,向着門裡吼叫。隨即它用後肢撐着,縮起前爪,向門裡撲進來。正要出去的四個人嚇得往後直退。青蛙跟着跳進來,它守着門,發出更憤怒的吼聲,震得整個屋裡嗡嗡直響。
“這……這到底是什麼怪東西?”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發出驚叫。三個男人都跑向窗口,想跳窗逃走,無奈那些鋁合金窗戶怎麼也拉不開。
“報警,快報警!”林康突然醒過神來,急忙拿出手機,正想打110,忽然林健家的電話機響起來。電話機正在林康身邊,他隨手抓了起來,只聽一個人在問:“喂,我們是市公安局,請問你這裡是林健的家嗎?”“沒錯,沒錯……”林康喜出望外,剛要彙報,對方卻搶着說:“那麼你就是林健嘍,請問你知不知道,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什麼……我爹他……去世了?”“怎麼,你果然不知道?”對方的口氣嚴厲起來,“林健先生,你的父親在家去世已經兩天兩夜,是鄰居意外發現的。聽說你們共有弟兄三人在城裡生活,可鄰居都不知道你們的電話號碼,所以把電話打到了我們市公安局,我們是通過查詢,才查到你家的電話號碼,現在正式通知你這個消息。你們身爲兒女,竟把老父一人扔在鄉下,連他孤死在家,都不知道,實在太沒道理了……”
林康拿着電話,一時不知說什麼。而屋子裡的人一下子全明白了,都張口結舌地愣着,鴉雀無聲。直到耳邊響起呱呱的叫聲,才清醒過來,轉頭望去,那隻巨蛙依在門邊,張牙舞爪,又叫又跳。忽然,它往上一躥,跳起兩米高,向着人堆裡直飛過來。衆人驚叫着,紛紛閃避。接着再瞧,這隻像貓一樣大小的巨蛙已經不見了。
屋子裡又一陣靜寂。林康終於嘆了一口氣,提議說:“既然我爹已經去世,咱們也只能都回去,給他辦後事吧。”所有的人都默默點頭。其實他們這段時間爭論的,就是關於老父的問題。自從三弟兄進城做工,分別在城裡安了家後,他們的老父就一個人住在鄉下。父親漸漸有點老年癡呆,左右鄰居都勸他跟着兒子們進城。但弟兄三個相互推諉,誰也不願接納父親。爲這事他們吵過多次了。
現在,父親突然去世了。爭論的焦點不存在了。三個人分別帶着他們的家人,前往鄉下辦後事。
推開老家的破門,林健林康和林強走了進去,他們大吃一驚,因爲就在老父遺體旁的飯桌上,蹲着一隻青蛙,淡黃色的,鼓着眼睛,張着大嘴,彷彿要向他們撲過來。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金屬做的蛙,是老父爲打發寂寞,在飯桌上寫毛筆字時,用來當鎮紙的。由於老父生前買來不久,所以三弟兄從來沒有見過,也就沒有聯想得更多。
“原來……是它呀?”林健指着這隻金屬蛙,顫抖地問兄弟們。他們彷彿覺得,這隻青蛙正在叫喚,向他們作着最嚴厲的譴責。
“怎麼樣,這個故事有意思嗎?”我說完後問道。
“嗯,很有意思。”榕榕說道。
我頓時笑逐顏開,她總算沒有像前面那樣說假了,而是說有意思了。
“那你認爲有什麼樣的意思?”我滿懷期望地問。
“青蛙本來只是主人用來鎮紙的一個道具,也許是經常與主人相處就有了靈性,主人身邊沒有其他親人,只有它陪伴,所以在主人倒下後它以嚇人的姿態去提醒主人的兒子想起父親來,這是在報信呀。”
“哈哈,這麼說你還是挺認真的聽了,你再想想,這段故事對你有沒有借鑑作用?”我又含笑問道。
她卻緩緩搖搖頭,很自然地說沒有。
我意識到這麼說不合適,她們還在嬌年就被張忌陽給攫走了,榕榕是被攫走的身體,遠甜是被攫來了靈魂,她們雖然成了結合體都肯定想着父母,是無奈纔沒在父母身邊。
我也感覺無話可說了,就默默地看着外面的風景。倒是榕榕似乎覺得有點無聊,她就在一邊提醒我:“邢副總,你還有別的故事嗎?”
“怎麼?”我問道。
“如果有的話,你再說幾個給我聽聽,好嗎?”
我也理解她爲什麼這麼要求,因爲我們這麼相處,冷冰冰的,話麼也不知說什麼,不說也不好,她還是心中有數的,希望我說說故事顯得熱鬧點。
果然是遠甜啊,夠機靈的,她深深知道我們之間冷了場很不妥,而打破冷場的最好辦法就是聽我講故事,反正我講什麼都可以,只要不牽涉到咱們之間的關係就行。
我想了想,說道:“我給你講個換位的故事吧。”
“什麼換位?”她問。
“就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換位。”
“聽起來好像很有趣吧,具體是怎樣的?”
“等我說完你就知道了。”
我就說了起來——
叢光路過一個書亭,被一本新雜誌吸引,他馬上把雜誌買下來。其實他對內容不感興趣,只是盯着封面女郎看個不停,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叢光把雜誌塞在枕頭下。天黑後,他決定去理個髮。當他來到一條冷僻的街上,走進一家小理髮店時,不由啊了一聲,理髮店裡的這個女孩,不就是那個封面女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