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軍長又跑到右邊陳放室,兩室的寶物放置相當,也是豐富多樣,極盡奢華。孫軍長像抽了大煙一般,那種焦灼憂憤一掃而光,不由得對着這滿眼財寶發出狂笑。“哈哈哈,我15軍將士真是有幸,這些財寶躺在這裡經年累月,好像就爲了等我們來取呀,雖然財物存之於清朝,總是取之於民,如今用之於我國民革命軍,可謂是價值倍增,更有意義。”
馬森林也是欣喜不已,他提議馬上行動,盤點寶物,往外搬運,外面則準備車輛往軍部運送。孫軍長卻搖搖頭,雄赳赳地說:“現在還不到時候,先派人守着,我們還有更大的寶貝要見呢。”
在一邊的靳成器聽得明白,孫軍長明顯是指要進入停柩室。果然孫軍長喜滋滋地問道:“小靳,內室你是怎麼進去的?”
“軍長請跟我來。”靳成器說着,進了右邊陳放室。此室與左室格局相似,所有的擺設也一樣,只是中間蹲着一頭貔貅怪獸,青銅所鑄,瞪眼張嘴,威風凜凜。靳成器指着怪獸說:“進入內室的機關,就在此物身上。”
孫軍長聽了,忙搶上前說:“讓我來開啓吧。”說着用兩手在怪獸身上摁起來。可是整個怪獸摸索下來,周圍並無任何動靜。馬森林也上前幫忙,兩個人將貔貅的身體又上上下下按了個遍,甚至把手伸進怪獸張着的大嘴裡摸索,卻依然沒見效果。孫軍長沉不住氣了,只好叫靳成器快點指出按鈕。
靳成器微微一笑,指了指貔貅的右後腿。孫軍長上去踢了一腳,果然,只聽呼嚕嚕一響,靠北牆壁上豁然啓開了一扇暗門。
霎時,有一股厚重的油漆味涌了出來,中間夾雜着松香味。這是典型的油漆棺木氣息,說明裡面的確是停柩室了。
孫軍長得知靳成器已經進去過,他心中着急,立即向門裡走進去。火把照出了停柩室內的佈置,正中間一口碩大的棺柩,放置在兩條低矮的紅木長凳上,寓義“登上仙境”之意。棺表外雕龍鳳,塗着金漆,上面覆蓋一塊長方形黃龍旗,正是慈禧本人生前批准確立的大清國旗。這個棺柩宛如一塊巨大的金石,使得室內的一切都在火把照耀下塗上金色的光芒。室中四角都有一尊雕龍,分別朝向中央。左右兩邊的牆壁下,置放有四個正常尺寸的紅漆棺材,那是四個陪葬的妃子棺。
孫軍長的注意力,放在大棺柩的蓋子上。他一把撩起上面的黃龍旗就扔在地上,然後用手使勁推了推棺蓋,見紋絲不動,又將火把靠近棺蓋,仔細檢查蓋子與棺身之間的縫隙。馬森林也同樣加入檢查,兩個人十分專注。
在一邊的靳成器知道,他們是在檢查棺蓋有無被挪過,如果被撬過了,一定在縫隙間留下明顯痕跡。這座墓以前從未被盜過,只有他剛纔先進來了,人家明明是不放心他手中的錘子和鑿子。但他佯裝不知道,站在一邊等待。
終於馬森林開口了,“軍座,一切都完好啊。”
孫軍長也長出一口氣,“是的是的,原裝不動。哈哈哈……”
“那現在怎麼辦,是不是馬上打開它?”
孫軍長也是急不可待,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如何打開。他問靳成器:“小靳,有沒有什麼機關,只要一按,棺蓋就可以自動打開?”
靳成器連忙搖搖頭,“棺柩是要永久封存的,蓋子蓋上時上了榫,並且用幾十枚大釘釘死,決不會設置機關留待後人開啓。”
也就是說要打開棺蓋,只有用人力來撬了。
孫軍長一聲令下:“快去拿長杆撬來。”
有幾個士兵跑出去,一會兒拿來了幾把撬杆。這些鐵打的撬杆一頭成扁鏟形,本是用來建造工事時撬石頭用,現在成爲撬開棺蓋的工具。孫軍長一揮手,四個士兵就從四個角上開始撬。
楠木棺槨非常堅固,被長釘釘住,加上又上了榫,不是那麼容易撬開。還是靳成器提出一個方法,先用鑿子在每個釘子周圍挖出一圈木頭,讓釘子的傘形頭裸露出來,再用鉗形鏟鉗住釘頭拔出釘子。雖然幾十枚釘子全部拔出很耗時間,但被硬撬有效得多。孫軍長看看那幾個兵雖將鏟子插入了縫隙,卻絲毫撬不動蓋子,只好採納了靳成器的法子。
這一來得需要兩天時間。孫軍長決定雙管齊下,命令士兵先將左右陳放室裡的寶物全運出去。霎時大墓內外,忙碌起來。凡是進內搬運的士兵,一律光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條褲衩,並且出來時都要經過搜身檢查,以防止有人趁機私挾財物。孫軍長派馬森林和幾個心腹軍官監督運輸,所有的寶物從出墓到放置在軍部的倉庫內,都要登記造冊。
不過財物數量如此龐大,品種又多得勝不勝數,有人要趁機下手弄點私物,也是防不勝防的。孫軍長也知道管不了太多,他一直呆在內室,專門監督櫃蓋的開啓。因爲他知道,這裡有更重要的東西,等着他親手從棺中捧取。那是一件曠世寶貝,會對他這次盜墓行動產生最後的影響。所以他決不掉以輕心。
一天一夜過去了,最後一枚長釘被拔了出來。開蓋時候到了。馬森林辦完運輸任務也來到內室,激動地等待這一刻。就在四個士兵要將蓋子拉開時,孫軍長不放心地問靳成器:“棺內會不會也隱藏暗器?”靳成器點點頭說:“可能會有的,還是小心一點。”
士兵們謹慎地將上榫的棺蓋緩緩拉開,剛移開一條縫,靳成器突然喊了一聲:“不好了,快跑……”只聽棺槨內嗤嗤一陣響,一股白色的煙霧衝了出來。馬森林反應最快,一把拉着孫軍長就往門口跑,然而等轉過身才發現,那扇門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關上了。他們一愣神,鼻子裡灌進一股奇異的香味,很快就癱軟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孫軍長被馬森林搖醒了,睜眼一瞧還在內室,插在石臼裡的火把還在燃燒照亮,那四個士兵都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鼾聲,連靳成器也靠着棺槨打呼嚕。
孫軍長心中惶恐,但他站起來的第一件事,還是伸頭去探視棺內情景。只聽他喊了一句:“啊,有了有了……”不顧一切地伸手進棺,摸出一個東西來。
那是一顆雞蛋大小的寶珠。
“啊……果然是夜明珠。”馬森林一見,也脫口歡呼。
兩個人發出的喧譁,把正昏睡的靳成器驚醒了,他動了動,哼了一聲。孫軍長連忙把寶珠塞進胸前的衣襟裡,蹲下來喚了幾聲。靳成器睜開眼,一見孫軍長在面前,掙扎着站起來。
環顧四周,靳成器連聲哀嘆:“棺內果然有暈氣,我們都被迷暈了。”
此時那四個士兵也全都甦醒過來。孫軍長指指關上的門問靳成器:“小靳,現在門都關上了,咱們被封在裡面啦。你說該怎麼辦?”
靳成器愣了愣,思索了一下,才指指棺蓋說:“剛纔棺蓋一移,裡面噴出來煙氣,石門也關上了,可能機關就在這蓋子上。”說着伸手使勁推了棺蓋一下,果然石門呼啦啦一聲又開啓了。
孫軍長見石門開了,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問靳成器,棺材內是否還會有機關。靳成器說估計沒有了。果然接下來把棺蓋全拉開,再沒有什麼兇險的事發生。
棺槨裡躺着慈禧完好的遺體。孫軍長呸了一聲,唾罵了幾句,然後命令士兵將棺內的葬品全部取出來。其實對孫軍長來說,最大的寶貝已經得手,剩下的已經不那麼緊要了。
這次孫軍長的盜墓行動,一共掏了慈禧和乾隆兩座墓。其間得到的奇珍異寶難以記述。盜墓結束後,孫軍長問靳成器要什麼樣的酬勞?靳成器沉思片刻,說自己生在窮鄉僻壤,也不指望一舉發財,如果軍長真的有賞,就給二十個大洋吧。孫軍長聽了哈哈大笑,給了他一百個大洋。又請靳成器喝了一頓酒。
然後,孫軍長讓馬森林開車,送靳成器回去。
盜墓行動可以說圓滿結束。一路上馬森林談笑風生,誇獎靳成器家的祖傳技藝果然了得,儘管東陵內機關重重,也遇上一些曲折,畢竟一一給與破解,使軍長的計劃如願完成,可謂立了大功。靳成器忙謙虛地說:“這也多虧了馬副官器重,要不是您來找我,我也掙不到這麼多大洋啊。”說得馬森林開懷大笑。
車停在上次那條大路邊。靳成器正要下車,馬森林又問道:“等一下,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一定要說真話哦。”
“好的,我一定說真話。”靳成器忙點頭。
“我們軍長本來問你想要什麼酬勞,你爲什麼只要二十個大洋呢?”
“二十個大洋不少了,我覺得夠了。”
“可據我所知,這點錢,正好是你們給平民人家做一個墓的價格。以前你跟你父親做一個墓多長時間?”
“最多三天。”
“可這次你已經出來七天了,幫我們進的是兩處墓,不應該只要這點回報吧。是你太膽小,不敢向軍長要得多,還是……有別的什麼考慮?”馬森林含笑地望着靳成器。
靳成器舉舉手中裝大洋的包裹,一臉的滿足歡喜,“馬副官說的沒錯,我們給平民家做座墓也要二十大洋,但那一直是我爹帶着我兩個人幹,是雙工。這次只有我一個人,跟打石壘石比起來,鑽一鑽墓還是不算勞累,再說我開了眼界,也讓我家祖傳的技藝派了一回用場,我向軍長開口要二十大洋,還擔心要的多了呢,沒想到軍長這麼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