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建良說:“王哥,我跟你說實話,我也很爲難的。我本來也不想摻進去,但如果我不幹,跟你小舅子一樣的下場。”
“那爲什麼不報警呢?”
“報警,你以爲有用嗎?人家那是商業競爭,雖然手段冷了一點,但不會被上升到刑事高度,你報了警,頂多抓一兩個嘍羅頂頂罪,拘留一下了事。但過後他們怎麼收拾你,你估計得到嗎?我也是有父母的人啊。”
王滔沉默了一下,問:“那你給我一句話,那些資料,給,還是不給。”
“你自己作主。”“好吧。我給。”
結束通話,王滔汗如雨下。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要把同心企業的核心機密甩出去嗎?那將會是什麼樣的連鎖反應?他決定還是一步步來,先做份虛虛實實的東西試探一下。
王滔打開電腦,先將一份真實的資料細緻地做出來。然後,他以這份真實資料作藍本,在上面進行修改,將每個數據都適當地改一下。而有些材料的配比也作了變動,甚至以另外的來搭配。比如要用鈦的,就改成用鎳,要用錳的就用釩。這樣虛虛實實,對方如要破解其中的真假,也得花費不少工夫。到時再跟他們周旋。
做好以後,王滔確認這份資料發出去沒有什麼風險,纔將資料發在紙條上所標的那個郵箱中。
然而剛發完,電腦突然啪一聲自動關機了。王滔正以爲是電源毛病了,手機響了,是秦飛打來的,開口就說:“不好了,你的電腦被人做了手腳。”
王滔一驚:“你怎麼知道?”
秦飛說:“你剛纔發郵件時,我這邊監測到你的電腦有異常,肯定是被人在裡面放了東西,所以我啓用了遠程控制,讓你的電腦自動關機了。”
王滔覺得不可思議,他雖對電腦不陌生,但對黑客技術還是瞭解不多,他不相信秦飛還能控制他的電腦。但秦飛說:“我當過兩年警察,你知道我幹什麼的嗎,就是網警,專門跟黑客打交道的。”說着又要求王滔,“我在你家外面的車上,你馬上把機箱拿來,我給你查一下。”
王滔也沒多想,馬上拔掉機箱上的線,抱起機箱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馬路邊上停着一輛麪包車。秦飛坐在裡面。他從王滔手裡接過電腦機箱,馬上就用螺絲刀拆開,三下兩下就將電腦的硬盤拆了下來。
“這個硬盤裡,一定給人植入了附加的芯片。”秦飛揚了揚硬盤說。
王滔忙問:“外表看得出來嗎?”“不,外表是看不出來的,但你剛纔所做的內容,都被芯片收集了。”“可我把所做的東西,都在電腦上刪除掉了。”“硬盤上是沒有了,但不知芯片裡有沒有殘留着。”
“那怎麼辦?”
“我拿了一個新硬盤給你換上,你平時也可以用。這個舊硬盤就交給我,我來處理掉。”
秦飛用一個新硬盤裝上去,拍拍手說:“好了,沒事了。以後你用這個新硬盤,就絕對不會泄露信息。”王滔點點頭,拿着機箱回家去。他插上線頭用了一下,感覺挺不錯。
可是王滔也想不通,秦飛怎麼說他的舊硬盤被植入芯片了?是他故意虛張聲勢,乘機將硬盤拿走,還是這個硬盤真的被做了手腳?正在思索,俞莉睡醒一覺,過來問他,怎麼還不睡呀。王滔就隨口問道:“我不在家時,這個電腦你沒動過吧?”
“我又不懂電腦。怎麼啦?”
“剛纔有人對我說,我的硬盤可能被人動了手腳。可我這個電腦會有誰動呢?”
俞莉脫口而出:“那不是你自己乾的嗎?”
“我自己?什麼時候?”王滔想不起來。
俞莉就提醒說,昨天你上班去了,一會兒不是回來,手裡拿着一個硬盤,說電腦上原來的硬盤壞掉,你買個新的換上嘛?
“什麼……沒有哇。”王滔瞪大眼睛,矢口否定。
俞莉也不想跟他爭辯,嘟囔一聲:“明明你自己做的,還在裝傻。”然後就想回臥室睡覺。
王滔忙問俞莉,他是大概幾點回來的?幾點走的?俞莉說:“你九點左右到家,大概十分鐘就走了。”王滔確定根本不可能,他八點上班後就一直在*保的監督下做檢測,直到11點半吃中飯,*保在食堂也跟他坐一桌,休息時還跟他閒聊,下午繼續做檢測,一直到下班,他始終跟*保在一起。
現在王滔對老婆很不信任,肯定是老婆看錯了,或者是她故意在編故事。這樣一想他就想通了,決定不當她的話是真。他只是在分析,秦飛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第二天下班時,王滔接到一個電話,是朱健打來的,叫他到老廠去一趟。
王滔不敢不去,匆匆趕到了老廠裡。朱健領着他上了一輛小貨車,然後開着車出去了。車停在郊外的一座橋下。朱健這樣做,是防止有人對王滔跟蹤。他們在這個地方說話,避過別人的耳目。朱健停下車就問:“昨夜,是不是秦飛找你了?”
王滔現在明白,朱健和龍建良他們暗中在相互作對,他們相互監視,密切關注對方的行蹤。雙方都對對方的舉動了如指掌。所以王滔現在只能實話實說,否則得罪哪一方都不利。他點了點頭。
“他是不是,把你的舊硬盤換走了?”
“是的。”
“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嗎?”
“他說我的電腦硬盤被人做了手腳,有可能泄密,所以給我換了個新的。”
朱健說:“秦飛的說法並沒有錯,你這個硬盤上確實有東西,你在電腦上做了一陣資料,雖然過後都刪去了,但硬盤上有一塊區域,早就自動將這些資料全保存下來了。你知道這些手腳是誰做的嗎?”
“誰?”“就是你小舅子。”“什麼……俞躍?”“對。你上班後,俞躍就拿着這個硬盤敲開了你家的門,進去鼓搗你的電腦。當然,你老婆是不會阻止她弟弟的。”
王滔不相信:“可是,龍建良說,俞躍被綁架了,如果我不提供情報,他會被殺掉的。”“照片是可以PS的,俞躍的字是可以仿造的。即使跟你通電話,俞躍的聲音也可能被高明的人給模仿。只有你親眼看到的,纔有可能是真的。”
王滔覺得,還是朱健的話有道理,自己並沒有親眼見俞躍被綁架,甚至沒有跟俞躍通過電話,照片和信都是龍建良提供的,鬼知道是真是假。倒是朱健帶他去洛山市,親眼見過俞躍一面。龍建良說這是朱健的計謀,那個俞躍是假冒的,但王滔不相信自己看錯,一定是真實的俞躍。
俞躍並沒有像龍建良說的那樣被綁架,他仍舊很活躍,在處心積慮地蒐集姐夫的情報。那個硬盤一定是他換上的。俞莉仍在幫着弟弟,故意在王滔面前扯淡,說是王滔自己裝上的。
這個邏輯成立,龍建良也好,秦飛也好,俞莉也好,他們的行爲都有了合理解釋。
王滔頓時拍了一下大腿:“那可糟了,我曾在硬盤上做過一份真實資料。”“你怎麼會在家中的電腦上留有真實資料?難道你帶出廠了?”“那是我按照自己的記憶做的。”“你確定是真實無誤的東西?”“肯定的。”
朱健哦了一聲,遲疑一下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硬盤被秦飛拿走,事情就不妙了。看來俞躍、龍建良和秦飛他們計計連環,不斷變換手法,甚至是雙管齊下,真是太厲害了。他們採用了一明一暗兩種計策,知道你會在電腦上先做份真資料,再在這個基礎上進行一些篡改,直到改得面目全非,或者虛實相間,再發給他們。但他們使用了硬件設備,只要你把那份真資料在電腦裡做出來,就算改過了,或者刪除了,原版照樣被收集進去。”
王滔嘆道:“是的,上次秦飛還說,要我拿出絕對真實的資料是不可能的,我不會做的,他們也理解。沒想到他們有更高明的辦法。”王滔現在很擔憂了,資料外泄,怎麼辦呢?朱健安慰說:“其實我也早替你想過了,你在同心企業坐這個位置,麻煩總是有的,這次你不慎把資料泄出去,也不是你願意的,而是上了人家的當。我早料到有這個結果。你放心,這件事只要我不說,沒有人說的,龍建良他們賣了情報得好處,當然不會露出來。你自己就當沒什麼事,守緊嘴就行了。”
“朱健大哥,你也會放過我?”王滔激動地問。
朱健拍拍他的肩:“我放過你,但我不會放過那三個傢伙,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王滔大吃一驚:“朱健大哥,難道你也要……幹掉他們?”
一想到萬國峰的死,王滔就打個顫。朱健歪着腦袋問:“王滔,你希不希望這三個傢伙完蛋?他們可是你的魔障,給你帶來的苦頭已經罄竹難書,如果他們完了,你也可以徹底解脫了,對不對。”
“不不,”王滔驚恐地搖頭,“朱健大哥,我沒有這樣的念頭,雖然他們糾纏我,但我可不敢起殺心啊。”“但他們差點讓你家破人亡,你那個小舅子,就很該死,還有龍建良,是我大弟的小舅子,竟然勾結外人挖姐夫的牆腳,那個秦飛更壞了,當過警察,把那本事用在做壞事上了。他們已經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