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清呀新清,新白呀新白,你們以爲,當媽的眼睛瞎了,啥看不見了是吧。可你們難道不知道,媽還有兩隻手,是可以摸出來的。你們在這個地方搞的啥,瞞得過我嗎?”說着她的兩手伸進去,用力往下一扯,只聽譁一聲響起。她指着櫃子裡邊,吼了起來:“這是啥?啊?這不是一個保險櫃嗎?你們兩個串通一氣,以爲我不知道?在這裡搞一個暗洞,放一個保險櫃,到底想幹些什麼?看來我今天不把這個櫃子砸掉,以後就要等着看你們進大獄……”金大媽悲憤地吼着,抓起地上早已準備好的榔頭,朝着櫃子裡狠狠扔去。鐵榔頭擊中保險櫃的外殼,發出一聲尖銳的撞擊聲,在房間裡十分刺耳。
撲通一下,新清和新白跪了下來,一齊哭着求懇起來:“媽,我們錯了,不該瞞着你,搞這個東西。你罵得對,我們確實鬼迷心竅了。你打我們一頓吧。”
兩個兒子不再隱瞞,將那齣戲背後的計劃老實坦白了。原來半年以前,新白剛被提拔了職務,成了一位有實權的人物。前來拉關係的人驟多。新白除了去吃幾頓飯,從來不敢收受錢財。可是隨着人們公關的程度越來越強,他覺得有點頂不住了,再想想那點死工資,比比有錢人的豪華生活,忍不住心動起來。不過他從那些栽了的人身上得出教訓,即使拿了錢,也不能放在自己家。想來想去,放在孃的身邊最安全,就算到時有個風吹草動,上面的人也不可能去娘那邊搜查的,因爲娘是個失明人,檢察機關總得講人性吧……
這個主意,得到了新清的支持。但爲了不讓母親起疑,這次裝修,就由新清提出來,由新清完全負責,要搞得好像新白毫不知情,這樣娘就不會懷疑到,裝修跟新白有關。新清不是官員,他是因爲賺錢少,希望從弟弟那裡得到一些額外的好處。兄弟倆就這樣一拍即合,演了這場戲。
不過,這次他們只是設置了一個暗洞,放了一個保險櫃。其實只是爲以後的收受準備的,還沒有一分錢放進去。
兒子的敘述,深深地刺痛着金大媽的心。她告訴他們,她摸到那個櫥櫃的深度時,就覺得不對勁,這個櫥淺了一些。她相信這後面肯定有什麼奧妙。於是她仔細摸索,終於摸出櫥內壁的板是上榫的,可以往下拉開,裡面是一個暗洞。而那天夜裡新清來時,她明明覺出新白就在一邊,可新清卻硬說只是他一個人。她當時就明白,他們肯定扛來了什麼東西。果然第二天她摸出是個保險櫃。
好在,金大媽發現得及時。此時她站在兩個兒子面前,長嘆一聲說:“你們一個叫新清,一個叫新白,應該明白,爹媽是要你們清清白白做人。媽也知道,這個世面很雜的了,可只要你們是我的兒子,就決不能做一點點貪心事。現在,你們把這個洞給我補好了。你們心上的洞,更要堵起來。”
兩個兒子連聲答應。
榕榕說講完啦。
我和遠甜都鼓掌。
“不錯不錯,很有啓發意義呀。”遠甜誇道。
榕榕說道:“你們別光顧着給我喝彩呀,還是接下去講吧。”
“小蒙哥你講吧。”
“怎麼又輪到我?”
“對呀,這次你來個長一點故事吧,不要總是那麼短的。”
“又要來個長故事?”
“是啊,長故事才深刻有味。”
“短的不深刻無味?”
“哎呀,你不要老是擡槓好不好,反正我們需要你說一個長故事,你反正肚子裡有,就說吧,那來這麼多廢話?”遠甜嗔怪地說。
我想了想說:“好吧,我也豁出去了,抖箱底嘍,講一個長的故事。”
“什麼題材?”
“誰是殺人犯。”
“聽起來有點兇悍。”
“是啊,懸疑案。”
“好那你講吧。”
“開講嘍——”
王大平留學回來後開了一個心理諮詢室。對於這一職業選擇,他的父母曾表示反對。心理諮詢算什麼呀,你既不能像醫生那樣給人治病,也不能像律師那樣幫人打官司,就一個人坐在那裡,等着有人上門送錢?這不是算命那一套誆人的把戲嘛?但父母的反對沒有阻止王大平創業的熱情。心理諮詢室開了起來。出乎意外,開張不久就生意不錯,來求診的人不少。這使他感慨現代社會人們真的壓力大,精神問題層出不窮。
這天傍晚王大平正要關門回家,進來一個年輕女孩,穿着一身黃色運動衣,頭髮在後腦束成一個大馬尾巴,看上去潑辣精幹。“你是心理醫生嗎?”她問着,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位置上。
王大平關注一下女孩的眼神,馬上他心中有數了,這是個直爽也比較單純的女孩,不會有多少心機。
“我是心理諮詢師。你有什麼問題,請儘管提出來。”王大平微笑地招呼道。
女孩點點頭。“那好,我就直話直說了。我想問問,如果一個女人被男人強姦了,她應該怎麼辦?”
王大平不由一愣,女孩說話的口氣太給力,倒讓他覺得很突兀。他忙問道:“你能說得稍微具體一點嗎?”
“就是一個女人被男人給糟蹋了。至於怎麼糟蹋的,不需要說得那麼細吧?反正就是這麼回事。現在希望你說說,這個女人該怎麼辦?”
“這個嘛……”王大平腦子裡飛快轉動,毫不猶豫地說,“如果確定是被強姦,那麼毫無疑問,男方是犯罪行爲,女方應該馬上報警。”
“可問題是,報警也沒有用。因爲沒有確鑿的證據。女人是喝了對方下的藥……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這種伎倆並不少見,男人爲了姦污女人,悄悄在女人喝的酒或飲料裡下了藥,有可能是迷藥,也可能是性藥,總之是趁女人失去知覺,或者喪失了理性的情況下得逞。
王大平知道女孩前來的目的了:她受了污辱,但事後又無法控告男方,由此產生了心理問題。她來諮詢的,就是這樣一個心理之結。
但這是一個令人爲難的問題。王大平坦率地勸道:“不管有沒有證據,先報警再說。這明顯是一個刑事案,怎麼能自己瞞下來呢。”
女孩搖搖頭,神色顯得很黯然。“我已經說了,這件事沒法報警。報了警,案子查不清,反而有可能成了一樁醜聞被泄出去,自己不是完了嗎?”
屋子裡出現了一陣靜默。王大平爲難了,人家既然跑來肯花錢聽他開導,他總得給出一點有建設性的意見吧。他只好說:“如果不報警,是不是可以私下解決呢?你可以跟對方談談,要求他賠償你一定的損失,包括身體的和精神的……”
“這個也不行,”女孩乾脆地擺手。“不是他肯賠償就沒事了。而且問題恰恰相反,是他在要挾呢。”
“什麼……他要挾你?爲什麼?”
“因爲他拍了很多裸照,還有視頻。他說以後你得乖乖聽我的,要不然……哼哼。”
女孩說到這裡把頭埋在雙手裡,抽泣起來。最後她下了決心,毅然把全部過程都講述一遍。
王大平聽得目瞪口呆,這才感覺自己真的黔驢技窮了,看來,他無法給女孩一個合適的答覆了……
女孩走後,王大平呆了好一陣才關門回家。雖然這只是事業中的一個小插曲,也不會對他的生意有什麼影響,但還是感到濃重的失落和沮喪。
此後的幾天一直下雨,王大平的心情跟雨天一樣陰鬱。作爲專業心理師,王大平深知自己不該受求診者情緒的影響,必須永遠保持旁觀者理性的頭腦。但現在,他已經無法泰然。
一個月後的一天,王大平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正是女孩打來的,問他:“你看了今天的新聞了嗎?”
wωw▪ тт kán▪ ¢ o “什麼新聞?”
“那個流氓跳樓自殺了。”
王大平連忙上網去。在百度裡搜索“有人跳樓”,果然搜到一條最新消息,本市一個名叫劉珩的男人昨夜跳樓自殺。新聞裡說得很簡潔,粗粗介紹劉珩是一家大企業的經理。至於爲什麼跳樓自殺,也只有一句 “警方正在調查之中”的官樣套話。
可這又有什麼呢?城市裡經常上演這種人間慘劇,自殺者的原因五花八門。只不過此人是個經理,纔有點引人注目吧。
新聞裡說的出事現場是金世界*。王大平很想親自前去看看。明知道那裡的現場早被清理,而且按照慣例*裡的人被統一口徑,不許擅自對外發表任何信息,但王大平仍想去近距離地瞧一瞧。
王大平趕到*外時,那裡果然還圍着一些看熱鬧的人。從別人的議論中,王大平聽說劉珩跳樓之處在後面的巷子裡。但那裡已經被暫時性封堵,行人都進不去。王大平也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因爲那些人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此時王大平感到肚子餓了,就到對面的一家早餐店去吃早餐。正看到表哥朱志林,和兩個警察在吃早點。王大平這纔想起,自己還有個表哥是幹刑警的,而且還是副大隊長呢,會不會對劉珩跳樓事件有些知曉?不過當着另兩名警察的面也不好隨便問。表哥他們剛好吃完,向他招呼一聲就走了。王大平透過玻璃牆望出去,見表哥他們走進了對面的金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