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突然覺得,情況有點不對頭。爲什麼這面牆上會出現這麼個人形,而且這個人形看起來像是一個死屍?三石認爲,這裡面肯定有文章,也許就像某種傳說,人形的背後有一段冤情。他本能地懷疑起林越來……
三石決定,去派出所報案。然而民警聽了他語無倫次的敘述,都笑起來,認爲三石在故弄玄虛。他們忠告三石,報假案沒什麼意思,年輕人不要迷信。三石只好離開了。回到林越的新居,他面對牆上的人形圖,一籌莫展。現在只有等林越回來,再見機行事了。正好他又接到另一戶人家的邀請做工,他決定先把林越這裡的活放一放。
幾天以後,林越回來了,打電話通知了三石。三石並沒有聽到林越異樣的口氣,他急急跑到林越的新居,發現林越正在新居里欣賞着。三石朝東牆上一看,上面乾乾淨淨,雪白光滑,那個人形圖案不知何時消失了。林越興致很高,讚歎他活幹得好。三石不知該說什麼,如果他把人形圖的事說了,林越會相信嗎?
林越這裡的活已經幹完,他爽快地將工錢付給三石,又請三石吃了一頓飯。三石離開了這個工地,可是心中的疑惑依然很深。那個牆上的人形圖,是偶然發生的嗎?那個給他打電話的“林越”,又到底是誰?
但不管怎麼樣,三石跟林越是兩清了。當天三石又去了那家油漆店,買了一些油漆。其中的兩桶乳膠漆,要過幾天才用到,所以三石放在自己的出租屋。但就在這天夜裡,他睡到半夜,聽到了砰一聲輕響,又像啤酒瓶開啓聲。他沒有開燈,悄悄地走到衛生間門口,往裡一望,猛發現裡面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他以爲是賊,剛想喊,突然天上劃開一道閃電,照亮了衛生間,也映出那個影子的面容,三石一下子叫出來:“爹,你怎麼在這裡?”
三石連忙開亮燈,衛生間裡卻空空的,哪有他爹的影子。可是他剛纔看得那麼真切,明明是他爹在這裡。三石愣着,聞到了一股乳膠漆味,就像上次一樣。隱隱地,三石產生了一種預感,這兩桶乳膠漆,可能也會像上次一樣,帶來什麼古怪的問題。
果然,幾天後他要用到乳膠漆了。他先搞了個試驗,在一面西牆上颳了一塊。第二天早上過去一看,不出所料,刮好的白牆壁上出現了一個人形圖案,就像林越那邊的一模一樣。
現在怎麼辦?三石使勁地琢磨起來。他突然想到了爹,這會在幹什麼?由於三石跟父親一向不和睦,所以在他離家出來做工幾個月,還沒有跟家裡聯繫過。此時他顧不得與父親的嫌隙,給家裡打電話。結果奶奶告訴他,他爹也到外面做工去了,已經三個月沒有音訊。
三石一下子着急了,想到自己衛生間裡出現的黑影,他很擔心,是不是爹遇上了什麼不測?可是他又沒辦法跟爹聯繫。他站在那個人形圖案前,不停地抽菸,突然間,他發現那兩桶打開的乳膠漆表面,飄浮起一種紅色的東西,很像是血。乳膠漆裡怎麼會有血?三石自然聯想到爹的影子,這一定是爹死了,他的陰魂來了,給兒子所用的乳膠漆裡注入了血。
三石再次想去報案,但他又考慮到,沒有證據,派出所仍會當他報假案的,還要勸他別迷信。他只能先弄清一些情況。乳膠漆是在店裡買的。是不是這些事與那個店主有關?想到此,三石帶上這兩桶漆,趕往油漆店。
油漆店老闆聽了三石的介紹,目瞪口呆。他忙問三石:“你爹……叫什麼名字?”“胡云虎。”“啊……”店老闆一聽,一屁股坐在地上,:“果然他來了,胡云虎來了……”說着指着那兩桶打開的乳膠漆,發出了驚恐的哀嘆:“這是胡云虎的血,他……這是要找我啊……”
店老闆只好坦白了。原來三石的爹在另一座城市做油漆工,碰上了這個店老闆。兩個人有生意上的來往。但有一天三石爹突然發現,這個店老闆利用運輸油漆的機會,在做毒品賣買。他正想去公安局揭露,被店老闆發現,僱人殺死了他,毀屍滅跡。然後店老闆逃到這裡,另開新店,準備隱居下來。
三石把店老闆扭送到公安局。此時他才清楚,原來林越與店老闆也有業務來往,他正是店老闆的下家,也是一名毒販。而三石如今做工的那個主人,是一個吸毒者。難怪在替他們幹活時,牆上要顯出一個死屍的影子來。
三石也進一步相信,那個冒充林越給他打電話的人,不會是別人,肯定是他爹。雖他現在見不着爹了,但終於爲爹申了冤報了仇。
遠甜講到這裡又說道:“我講完一個了,我也講出靈感來了,還是接下去再講一個吧。”
榕榕高興地說:“好哇,都不用我們催了,你都主動講起來了。”
“不過有個條件,我再講一個後,小蒙哥要連着講幾個,好不好?”
榕榕也說好。
“額,榕榕你都替我答應了?那好吧,我也不能不答應了。遠甜你就往下講吧。”
“好,我下面要講一個VCD的故事。”
“光盤?什麼光盤?”
“你聽了就知道了。”
遠甜講了起來——
黑子是在睡夢中被敲門聲驚醒的,他懶懶地爬起來去開門。門外站着房東老頭,冷冷地問:“小夥子,這房租費,你到底啥時候交呀?”黑子一下子苦起臉:“我現在一時交不出,再等幾天吧。”房東老頭哼了一聲:“都已經中午了,你還在睡覺,一個小夥子整天不幹活,錢會從天上掉下來嗎?”
房東老頭輕蔑地走了。黑子摸摸衣服口袋,剩下三十塊錢了。
黑子心中那個煩,不得不決定找個工做。他到街上去轉悠,看到了一個招工廣告。順着上面的地址找去,是一個無縫鋼管廠。黑子年齡和身體正合適,當即被留用。可是當他面對那燒得火旺旺的爐子,和一根根通紅的鋼條,心中打個顫,連忙說:“這個我幹不了。”車間主任鼓勵說:“你這麼壯實肯定行,幹這個工資挺高啊。”可是黑子還是退了出來。
他又去了一家紡織廠,人家招收拉車工。黑子留下幹了半天,覺得這活也不輕鬆。他又離開了。接下來他先後去了好幾個地方應聘,最終垂着手依然晃悠街頭。
此時他那僅有的三十塊錢,只剩下五塊了。
現在怎麼辦?黑子坐在一個角落裡,望着一條大街發呆。忽然間,他的目光停在對面,那裡,有一家儲蓄所……
黑子的腦子急速轉動,他在想着,五塊錢,能買到什麼樣的“武器”?是一把鋒利的斧子,還是一柄長長的尖刀?……正盤算着,忽聽背後有人咳嗽一聲,把他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有個中年女人站在面前,她穿着破衣,揹着一個破包。只見她臉帶微笑,熱情地說:“小師傅,你要不要VCD?”
VCD?黑子明白了,原來是個賣VCD的流動小販。他不耐煩地說:“去去去,我飯都快沒吃的,還看個屁VCD。”“哎,小師傅,只要你看我的VCD,你就不愁吃不愁喝。”“什麼意思?”“是這樣的,別人買我的東西,要給我錢,但如果你要的話,我給你錢。”
黑子以爲自己聽錯了,瞪着女人問:“你到底在說什麼?”女人告訴他說,如果他要她一個VCD,她就給他十塊錢,並且,還能給他一個地方住,裡面有影碟機,可以讓他盡情地播看VCD。
又能拿錢,還能有個免費的地方住?黑子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女人卻微笑着說:“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試一試嘛。只是有一個要求,你拿了一盤VCD,就一定要看完。”黑子一想何不真的試試?當即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黑子跟着女人走。一番拐彎抹角,進了一個屋子,裡面雖陳設簡陋,但也設施俱全,像個出租屋的樣子。客廳裡有一個電視機,還有一個影碟機。然後女人遞給他一盤VCD,還送上十塊錢,叮囑說:“等你看完了,我會送新的來。”說着女人就走了。
屋子裡剩下黑子一人。他決定先好好睡個覺。等他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忽然他聽到有人敲門,打開一看,一個服務員模樣的人遞上一個盒飯,說是有個賣VCD的女人訂的,叫他送到這裡來。
這個賣VCD的女人,到底是誰呢?黑子也不想弄清,反正這是人家自動給他的。吃了飯,他把VCD盤送入影碟機。影碟機轉動着,電視機屏幕上出現了兩個字:辛苦。隨即鏡頭一轉,出現了一個人。黑子一下子瞪大眼睛。
鏡頭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出現在VCD片裡?黑子正驚詫間,鏡頭已經轉換,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他,另一個是女孩。黑子更驚了,那個女孩,正是不久前跟他分手的女朋友小安。
只見他和小安手拉手,並肩走在街頭。兩個人的臉上充滿歡笑。這正是黑子和小安剛戀愛時的情景,他們經常手拉手上街,說着甜言蜜語,看看熱鬧的街景,陶醉在無限的幸福之中。黑子的思緒頓時被帶入往事中,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鏡頭裡的小安,嘴裡喃喃地叫着:“小安,小安……”是啊,他現在越來越覺得,當時的小安是多麼漂亮,也多麼溫柔。他們幾乎是一見鍾情的。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擁着小安親吻時,是多麼激動人心。果然就在這時,鏡頭上出現了他和小安接吻的鏡頭。黑子渾身的血一下子涌了起來……
但鏡頭隨之轉換了,是一家工廠的背景。只見一個車間裡,擺滿了一架架縫紉機。鏡頭推進,出現了小安的面容。黑子立即好奇起來,他只知道小安在一家服裝廠上班,從來沒關注過她是怎麼勞動的,現在他看到了,原來是這樣緊張,這樣沉悶枯燥。小安一直是低着頭操作縫紉機,重複那幾個固定的動作,將衣片塞在縫紉機針頭下,飛快地兩塊衣片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