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聽說之後,臉色陰沉。若深究起來,孟尋真之死是源於楓兒,也就是說他若死後化成厲鬼,第一個找的人就是楓兒。孟家不將他葬入祖墳而是葬入山中,會不會是想行什麼對楓兒不利的邪術?
“兒啊,歸渺道長給你的護身符一定要帶在身上,娘這兩日就請位道長來,在府里布置擋煞消災的風水陣。”姜老夫人叮囑道。
姜二爺應了,“娘打算找哪個觀裡的道長?”
“玄都觀的道長不好請,咱們就請紫竹庵的於玄子道長吧?娘聽雅正夫人說,於玄子道長的師門也修習術法。”姜老夫人與兒子商量道。紫竹庵是尼姑庵,掌管紫竹庵的卻是位道姑,名爲於玄子。若問這是爲何,康安城每個人都能你滔滔不絕地講出一段有趣的往事。
紫竹庵的老庵主靜虛圓寂之前,將紫竹庵託交給了九華觀的女冠於玄子。康安城有人說於玄子是由僧入道,靜虛此舉是想讓於玄子迴歸正途;也有人說靜虛失態原本是道門中人,後傾慕高深佛法,所以剃度出家爲尼;更有甚者傳說於玄子乃靜虛的私生女等等,傳得有鼻子有眼,足見謠言之不足爲信。
“於玄道長確實有些本事,此事不宜聲張。”姜二爺說完後,忍不住想起了千里之外五嶽觀的觀主於淵子。他與於玄子的道號相似,莫不是同門吧?
“娘明白。”姜老夫人點頭應下,正要派人去給紫竹庵送信時,卻見老管家來了。
厚叔慢慢走進來,行禮道,“老夫人,府外來了兩個自稱是五嶽觀的道士,想求見二爺。”
“這真是禁不住唸叨,剛兒纔想到五嶽觀,他們就到了。娘不用去找,五嶽觀來人或許就能幫咱們破局。”姜二爺樂了。
姜凌跟姜家三兄弟散學歸來,便將姜府大門前站着一位鶴髮童顏的老道和一個水靈靈的小道士。姜三郎嚷嚷道,“他們這是要幹啥,堵着門討銀子麼?”
姜二郎低聲道,“三弟,這位道長一看就不是凡人,你不可無禮。”
“怎麼就不是凡人了,你們不要被他們的衣着和皮相迷惑了,越看着是那麼回事兒的,越可能是騙子……”姜三郎還沒說完,就見方纔還在後邊走的姜凌繞過自己,快步走到兩個道士身邊,姜三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四郎低聲嘿嘿,“看樣子凌兒認得他們,三哥你完了——”
姜三郎怕姜凌甚於怕他老子,他眼見着姜凌上去,非常客氣地與兩個道士說話,姜三郎心裡沒底,嚇唬鵝道,“背後嚼舌頭是女人才乾的事兒,四郎你可要掂量清楚待會兒跟凌哥怎麼。”
姜四郎不理他,快步跑到姜凌身邊喚道,“凌哥,這位神仙道長爺爺是?”
“二哥、三弟、四弟,這是五嶽觀的於淵觀主和和至小師傅。”姜凌爲雙方介紹道。正說着話,姜二爺便走了出來。
小和至一見姜二爺,立刻放開師傅,快速奔了過去,“姜居士!”
姜二爺先向於淵子拱了拱手,才低頭看掛在自己身上的小道士,“一年不見,和至長高了。”
小道士和至擡起腦袋,用他亮亮的眸子望着姜二爺,“姜居士,和至終於見到您了!”
姜二爺含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爺也時常想起你們。”
二伯將於淵和和至迎進府中後,小四郎拉了拉姜凌的衣袖,“凌哥,走了。”
姜凌回神,跟着衆人回到院中。父親引着老小兩位道長去了北院,姜凌直接回西院,問守門的婆子,“六姑娘在何處?”
婆子道,“景秀姑娘過來傳話說有貴客登門,
兩位姑娘去了北院。”
姜凌立刻將書袋交到姜財手上,快步向北院走去。
賓主見禮落座後,姜二爺問於淵子怎麼跑到康安來了。
於淵子含笑回道,“四月前,姜大人中進士二甲第一名的消息傳到清晰,澄空師弟說要回藏雲寺,邀貧道同行,貧道便與他結伴來了。今日到了康安,便來拜訪姜大人。”
這就是剛打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方纔正商量着去哪尋位道法高深的道士,便有高人上門了。這位道長的一個桃木符便能讓小丫頭恢復如常,道法絕對在於玄子之上。姜老夫人笑容滿面地問道,“不知道長此次回京,打算在何處落腳?”
於淵子回道,“貧道打算帶着徒弟在城中的五通觀落腳。 ”
這樣啊,姜老夫人有些遺憾。姜留看得出祖母想留住他們師徒,便與於淵子道長道,“道長,五通觀再北城,出入多有不便。您不如帶着和至住在西城,我爹現在是西城兵馬司的指揮使,你們不如住在西城吧,這樣也能多一份保障。”
和至立刻道,“師傅,徒兒想挨着姜大人住。”
剛邁步進來的姜凌聽到這句話,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和至一番,又給長輩行禮,退到妹妹身邊。
姜留低聲道,“哥哥剛回來嗎?”
“嗯。”姜凌站在妹妹身邊,靜靜打量從清溪跑到康安來的小道士和至。
和至的目光一直追着姜二爺,待師傅與姜老夫人商量下住處後,他迫不及待地道,“師傅,您不是給姜居士帶了禮物麼?”
“和至不說,貧道真就忘了,改日還得再跑一遭過來給姜大人送東西。”說罷,於淵子從自己的包袱裡取出來一小包桃木符,“姜大人出資,在清晰鳳山山麓修建武嶽觀,功德無量。這些木符在五位身君像前供奉數月,可驅災避邪。”
於淵子的桃木符很是靈驗,她的牀頭上如今還掛着一個桃木符。每次看到這符,姜留就覺得心情異常安寧。
姜二爺接了符,想着與於淵子說一說孟三未葬入祖墳的事,便吩咐兒子道,“凌兒帶着和至去園子裡玩玩吧,燕兒和留兒也去玩吧。”
“是。”姜凌起身,帶着妹妹和和至走出北院。
待孩子們走後,姜老夫人才說起孟三的事。於淵子聽聞,並未妄斷,只是道,“得先看過孟家三郎葬骨之地,纔好說是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