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得一個陰森的男聲緩緩響起:“有骨氣,本座喜歡。”
男人的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最後將孫氏緊緊地困在一張網內。隨着他聲音的響起,孫氏這才驚恐的發現,陰暗的角落裡竟然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而那個人,還未曾看到相貌,僅聽他的聲音,便叫人覺得恍若墮進地獄!
溫子辰坐在角落裡,衝葉輕綃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因輕聲道:“溫姨母,母親,你們先去裡屋待一會兒好麼?”
聞言,裴氏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溫夫人當先點頭,而後攜了裴氏的手一同進了裡屋。
下一刻,便聽得外間傳來女子悽慘的叫聲,如同被人捏住了嗓子的公鴨,聽着格外不舒服。
孫氏只覺得半邊身子像是掉進了冰窟裡一般,可另外半邊卻又像是入了火焰山,渾身大汗淋漓,面部表情更是扭曲的可怕。
然而孫氏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不過盞茶的工夫,孫氏便像是被人從水裡撈出來似是,渾身都已經疼的虛脫了。待得那疼痛停止之後,她整個人已然有氣無力,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一旁的範雅梅卻是帶着快意的眼神盯着孫氏,這些磨難她都受過,卻是因孫氏而受。此時見她這般慘,範雅梅只覺得滿心滿眼都是暢快。
溫子辰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麼?”恍若地獄傳來的迴響,霎時叫孫氏抖了一抖。
她連忙磕頭如搗蒜,帶着哭腔道:“我說,我說,是我做的!”孫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卻不敢怠慢,生怕方纔的那種折磨再來一遍。
若是再受一次,她的身子怕是就要被折騰散了!
聞言,溫子辰這才意興闌珊道:“還以爲你的骨頭多硬呢,不過如此。”說這話的時候,溫子辰的聲音帶着幾分無趣,卻沒有再動手。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痛楚在慢慢散去,孫氏這才長出了一口
氣。
裴氏從裡間走出來,一字一頓道:“說吧。”她的眼眸裡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卻始終忍着不動手。至少,她要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如何淪落道到那個地步的!
然而,孫氏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裴氏恨不能立刻殺了她!
“當年你回京之後,婆母就對你各種好,我聽說你肚子裡的是兒子,一時起了貪念,就給你下了毒。誰知道那藥性太大,當天夜裡你的肚子就開始疼。我害怕事情被暴露,便命人尋了穩婆來,得知那孩子是個要死的,又着急忙慌的買了一個嬰孩替換掉。就是這些了。”
孫氏渾身脫力,又被裴氏的眼神所迫,說完這話之後,彷彿遭逢了一場大難。
“就是這些了?”
裴氏的聲音帶着反問,眼眸則被無盡的痛楚和恨意所包裹着。是了,當年她回京不久,在京中原就沒有幾個可靠的人手,所以事事仰仗婆母和孫氏。誰曾想,孫氏竟做出這等狠毒之事!
如今,竟還用這等輕飄飄的語氣,這麼輕鬆自在的幾個字,解釋了當年發生的一切!
孫氏見她的眼神着實可怕,頓時顫抖道:“弟妹,真的就這些了,除此之外的再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說到這裡,孫氏又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吐沫,生怕裴氏接下來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弟妹,當年之事的確是我做的,可是那是我一時糊塗,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次吧。”
聽得這話,裴氏登時幾欲噴火,一把將葉輕綃手中的利劍奪過來直指着孫氏的胸前,咬牙切齒道:“好哇,那我眼下一時糊塗送你下去跟婆母團圓,等百年之後再請你原諒,你覺得這樣可好?”
裴氏眼中的殺意太過明顯,叫孫氏霎時便害怕了起來,戰戰兢兢道:“別,別啊,弟妹,咱們有話好好說啊!”
外間的雨勢加大,屋檐上的水匯成一條直線,在地上砸出一排水坑來。
驚雷陣陣,亦將裴氏的臉色映出了幾分慘白:“我原以爲你不過是小心眼了些,卻不至於包藏禍心,不想你竟做出這等天地不容之事!今日殺了你,明日我便自去金鑾殿請罪!”
說到這裡,裴氏眼中殺機涌現,手中的劍徑自便朝着孫氏的胸膛刺去!
而孫氏,早在她說這話的時候便覺得不好,當下便連滾帶爬的往一旁跑去。她踉踉蹌蹌的摔了個跟頭,卻誤打誤撞的躲過了裴氏的劍。
她被驚嚇過度,卻激起了心中最隱秘的不甘,哭嚎着怒吼道:“你說我包藏禍心,沒錯,我就是包藏禍心!憑什麼,我嫁的夫君明明是長子,可王爺的頭銜卻要讓給你夫君;我兒子是長孫,可那個位置卻離他一步之遙!裴妙兒,你出身不及我,長相不及我,可你嫁過來之後卻事事都是頭籌,我卻只能撿剩下的,我就是不甘心!”
裴氏一擊不中,懶得再跟她多說,揮劍便要朝着孫氏再次砍過去,卻被葉輕綃攔住了。
方纔孫氏那話雖不中聽,卻叫葉輕綃想起一件事兒來,因勸慰道:“母親,到底大伯父還在,即便要殺要剮,也須得讓大伯父知悉纔是。”在她的記憶裡,葉勳是個極溫和之人,雖說纏綿病榻,可最是講道理的。
裴氏被葉輕綃的話拉回了神智,又見孫氏這般癲狂的模樣,厲聲吩咐道:“去,請大爺過來!”
不想,在聽到裴氏這句話之後,孫氏霎時便大驚失色,倉皇的跑過去攔住抱琴道:“不許去!”
她眼中的倉皇和不安太過明顯,霎時便讓葉輕綃起了疑心,狐疑道:“你慌什麼?怕我大伯休了你?”
孫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仍舊攔在抱琴的面前,嘴裡卻冷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你們不就是想讓我一無所有麼?我告訴你裴氏,你殺了我可以,但是你別妄想讓我夫君休了我!只要我兒子一日是葉家的後人,定北王的位置遲早便是他的,我還是最後的贏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