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那個單純的少年,葉輕綃便有些猶豫。她想,也許是自己太過婦人之仁了。
不過有句話,她卻是要說的。
“想來即便是亂,也不會太久。畢竟新王登基,都要迎娶朝中權貴之女爲妻妾,一則充盈後宮,二則平衡勢力。耶律信雖然直爽,到底是皇室中長大的,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她一面說這話,一面看着蕭紅鳶的臉色。果不其然看到她有幾分灰敗的臉。
葉輕綃心中一疼,卻是忍着前去安慰她的心思。她知道,這些事情是要靠蕭紅鳶自己去想通的。畢竟,耶律信不是良人。
漠北和西楚不會維持永世的和平,若是蕭紅鳶嫁過去,有朝一日開戰,第一個受到波及的便是她。即便是不開戰,她一個異國郡主,到了漠北可沒有人敬着她,屆時苦頭定然不少吃。葉輕綃待她如妹,自然不願意看到蕭紅鳶受苦。
所以不管如何,葉輕綃都需要讓蕭紅鳶打消心裡的念頭。
這些事情,蕭紅鳶自然也明白。她只是慘淡一笑,見葉家姐妹毫無察覺的模樣,強笑着點頭道:“這樣說來,倒是還好,畢竟他是皇家之人。”
是她太癡心妄想了,竟對耶律信生了不該有的念頭。
好在外面的賓客來的很快,不多時便聽得有丫鬟前來回稟,道是各家小姐都到了。
於是,這個小院裡瞬間便熱鬧了起來。眼見得房間內一派恭賀的模樣,蕭紅鳶尋了個藉口,便出來了。
見她出去,葉輕綃到底沒有出門跟上去,她知道,蕭紅鳶需要自己冷靜一下。
前來的賓客都是平日裡與葉輕櫻交好的各府小姐,因着葉輕櫻所嫁之人是定南王世子,日後前往邊疆,恐怕此生難見。所以這些千金們直待到了日暮時分,方纔依依不捨的離去了。
葉輕綃起初還忍着情緒,可是後來見她們言語中的話,也被觸及了心事。等到將人都送完了之後,她便一把抱住了葉輕櫻,低
聲嘆道:“姐姐,你這一嫁,以後見你就難了。”
見她這模樣,葉輕櫻也有些感傷,只是打起精神調侃道:“瞧瞧咱們的大將軍,今兒個怎麼變成粘人的貓兒了?”
她正說着,就見溫子辰挑簾而入,頓時笑道:“快起來,不然你大哥又該打趣你了。”
果不其然,葉輕綃臉上的表情還沒收起來呢,就聽得溫子辰嗤道:“多大個人了,還裝嫩呢?丟不丟人?”
聞言,葉輕綃頓時眯起眼睛,哼了一聲道:“我是女子,自然不丟人。不像某些人,身爲大丈夫,卻成天穿的這麼騷包。”
今日的溫子辰穿了一套深紫色的長袍,偏生這個顏色在他身上,倒像是爲他而生一樣,將他的身材襯得更加頎長,一張臉更精緻了幾分。
單這個樣子上街,怕是都要勾去萬千少女的心。
聽得她這話,溫子辰頓時擡起摺扇敲了敲她的腦袋,笑罵道:“你懂什麼,一邊呆着去。”
說着,他又從袖中拿出一疊紙張來,放在桌子上,正色道:“大姐明日出閣,做弟弟的沒什麼可送的,這些大姐拿去用吧。”
葉輕櫻拿起來看了一眼,頓時大驚失色道:“不成,這東西我不能要。”他給的這些不是別的,每一張都是田莊鋪子,足足有二十餘處!
溫子辰見她推拒,直接便塞到了她的手裡,神情也格外的誠摯,嘆息道:“大姐收下吧,不然我於心難安。這些年我不在母親身邊孝敬,家中全仰仗大姐,況你日後遠在邊疆,京中鞭長莫及照顧不來。這些鋪子田莊上的人都是貼心的人,大姐若有個用處,可隨時吩咐他們。”
他這話一出,葉輕櫻頓時便明白了過來。這些田莊鋪子的收入倒還在其次,恐怕裡面的人才是護衛一般的高手。溫子辰說到底,還是擔心她會受欺負。
念及此,葉輕櫻的鼻子也有些酸楚,點頭道:“好,子辰的心意,姐姐收下了。”只是她的眼中到底泛起了淚花,被親
人掛念的感覺,真好。
見狀,葉輕綃也心中感動,只是面上卻做了一副鄙夷的樣子道:“你這個鐵公雞,倒是學會拔毛了,當真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呢。”
溫子辰聽得她的話,頓時笑着彈了彈她的額頭,嗤道:“放心,等你出嫁那日,本座少不得你的。”不過一想起蕭桓的模樣,他又有些咬牙切齒,哼了一聲道:“就是便宜蕭桓那個小白臉了!”
葉輕綃頓時額頭三道黑線。放眼這世上,敢將堂堂安王蕭桓比作小白臉的,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一位了吧。
念着,葉輕綃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溫子辰,睨道:“其實論容貌上來講,哥哥纔是當之無愧的——小白臉呢。”
聽到前面那句,溫子辰還挺順心,可在聽到後面四個字之後,他頓時磨牙道:“葉輕綃,你膽子肥了啊。”
“過獎過獎。”
葉輕綃笑的一臉無害,只是那眼中晶亮的狡黠卻是掩藏不住的。
見他們兩個的模樣,葉輕櫻只覺得心中溫馨無比,要出閣離開家的愁緒也散了一些。
照着規矩,新婚前夜新娘要徹夜不眠,有着家中姐妹陪着的。
所以等到晚膳之後,葉輕綃便待在葉輕櫻的房間內,陪着她說話。
不知怎的,便說起了葉輕瑤。
“二妹糊塗啊,若是她當初能夠迷途知返,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再次觸及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葉輕綃的心頭還是狠狠一顫。她不會忘記這個同胞姐姐對自己做的事情,但是也忘不了她曾經的好。
都道是人死如燈滅,可那些事情到底不能隨着風散去。
葉輕櫻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有些無措道:“三妹別放在心上,姐姐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隨口一提。”
倒是葉輕綃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卻是絲毫未達眼底。她望了一眼那濃重的夜空,淡淡道:“是啊,若是她早些悔改,必不至於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