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嫡女,大破蛇陣 看 去
?百里紹宇看着站在屋頂上的胭脂,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的中意自己的喜歡就像是笑話一場,他那般地待着這個女人,甚至還想着要娶了她的。
他是真心考慮過要娶了胭脂的,正妃的位子他是曉得自己不能夠給予的,但是卻還是不願意委屈了她,想着等這一次從南嘉回來之後,便是讓沈從墨認了胭脂作爲義妹,作爲沈從墨的義妹嫁予自己做了側妃,也也應該是沒有人會提出異議了,而且他甚至還想着只要自己一直寵着胭脂,那她即便不是正妃,那也不會比旁人差纔是。
百里紹宇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原來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罷了,是他太癡,還是他太傻了一些?他竟然此刻自己都已經是分辨不出了。
他現在想來自己這所謂的傾心相戀,大約不過就是笑話一場罷了,或許,她還在背地裡頭偷偷嘲笑過自己,只就覺得他堂堂一個皇子,根本就是一個傻子,什麼都是分辨不出的吧!
“不能給她!”百里紹宇繃緊了臉,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半點的笑意,他冷冷地看着那站在屋檐上的女子,她依舊是那樣的嬌豔,那樣的美得驚心動魄。
他們的四周已經遍佈了蛇,有毒的沒毒的,全部都扭曲在哪裡,不停地纏繞着,不停地扭動着,有好幾名將士已經被咬了一口,甚至還有人被毒蛇纏繞着,已經死去了。
百里紹宇就像是沒有瞧見這些危險一樣,他冷冷地看着這一切,一字一頓,字字透着堅決不妥協的味道。
“若是將鑄劍圖給了她,勢必會引起更加大的混亂,且誰又能保證她拿到了鑄劍圖之後就一定會放過我們,眼下應承了不過就是一個權宜之計,她還是能夠驅使着蛇羣再度將我們逼入了絕境之中!”
百里紹宇面色沉靜如水,他擡頭望了一眼胭脂,眼眸之中再也沒有那憐惜的情感,有的只有權衡了利弊之後所做出的考量。
“我不信她,一個字也不相信!”
胭脂睨了過來,她冷冷地看着百里紹宇,那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樣,她的目光就像是一雙蛇的眼睛一樣,同地上那些毒蛇們一起,散發着幽藍色的光,冷冷地看着他。
“你則個人,怎麼就這般的討人厭!”胭脂冷哼了一聲,聲音之中充滿着鄙夷的味道,“我不喜歡你,你卻總還是要纏着我不放,現在我同別人商議事情,又哪裡輪得到你插什麼嘴!”
“你這個人怎麼就……”胭脂微微一頓,聲音越發的鄙夷了起來,那幾個字就像是從鼻孔裡頭哼出來的一樣,“怎麼就這般的可笑呢……”
百里紹宇臉色一白,那張永遠都是帶着笑的臉孔,宋珩原本一直都是以爲,百里紹宇則個人總是那般的玩世不恭的,但是現在卻是被一個女子的話,一個女子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給完全擊潰了,他那面色蒼白如紙,身子不可抑制地抖了兩下,他那原本還有些皇子的傲氣在這一瞬間頹然消失無蹤了。
那是一個被自己心愛的女子所擊敗的人會有的姿態,天地間最鋒利的不是劍不是刀,而是情人用言語在心口上剜的那一下,無需要破口大罵,往往只要一句話,幾個字就能將一個人徹底地擊潰。
胭脂就是這樣心狠的女人,她只是用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徹底地打敗了百里紹宇。
“聽三哥的,不許將鑄劍圖交託出去!”百里流觴叮囑了沈從墨一聲,那聲音裡頭充滿着嚴肅的意味,本就不是什麼商量的語氣,但是在這個時候,更是多了幾分命令。
鑄劍圖關係重大,絕對是不能夠落入到了旁人的手中,百里流觴曉得,如果沈家時代相護的鑄劍圖一旦落入到旁的國家手中,只怕到時候血染河山不過就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了,現在他們用鑄劍圖換了自己的性命,等到那個時候,又能拿什麼去換了北雍臣民的性命?
百里流觴看着那蛇窟,他心中也是沒有一丁點的把握,因爲這些蛇太過詭異了,砍斷之後還能夠再生,即便是用輕功也是不能離開這個困境,他要如何,要如何做才能夠保住了宋珩的性命呢?
“沈少莊主,容我最後再問了你一次,你是打算葬身蛇腹之中呢,還是想要同你的美人兒長長久久的過日子?”胭脂漫不經心地朝着沈從墨喊話,“若是你要保全了那身外之物,那麼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的耐心一向不算大足,所以也就不能在這裡久等你做出的選擇了。現在我便喊十聲,十聲之後,是死是活,那便瞧你們的造化了。”
“一!”
胭脂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沈從墨握着宋珩的手微微用力了一些,他偏頭看着宋珩,臉上帶了一點決絕的笑:“阿珩我們死同穴可好?”
沈從墨知道自己不能夠將鑄劍圖交給胭脂,剛剛他不過就是順口應了下來而已,這鑄劍圖可以算是在他的手上卻也可以稱之爲是不在他的手上,一時之間要他將鑄劍圖交給胭脂,他也實在拿不出來,他不過就是一場權宜之計,先拖延了時間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面對着那一羣的蛇影這般地叫人恐慌。
可百里流觴和百里紹宇是那般的堅決,寧願死也不願意將鑄劍圖交託出去,或許這樣纔是一個烈性男兒應該有的情懷吧,沈從墨這樣想着,死,他並不算是很怕,只是他不曉得宋珩願不願意同他一起赴死。
“二!”
胭脂的聲音就像是地獄傳來的號角聲一般,削骨剔肉,每一聲都是帶着淋漓的鮮血。
“你……”宋珩看了一眼沈從墨,突然之間問道,“是否還是童子之身?”
沈從墨乍然聽聞宋珩這問話,他的臉色一下子燒紅了起來,就連自己那耳朵根都滾燙一般的紅,他支吾着不敢說話。
“三!”
那蛇羣就離他們幾人不過兩丈遠的地方,一條一條都是擡起了身子就像是在等待着最後的命令一般,蓄勢待發!
“回答我!”
宋珩的聲音裡頭帶了一點厲色,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沈從墨,似乎就在等待着沈從墨的這個回答。
沈從墨實在不曉得宋珩爲什麼會突然之間問這麼一個叫人有些答不上話來的問題,他一向很少同女子親近,以往的時候清心寡慾,也從來就沒有想到過這麼一回事,遇上宋珩的時候,他也不敢多想這種事情,免得被人以爲自己是什麼登徒子。這十九歲的男主還是個童子,這大約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
宋珩那般嚴厲地問着,沈從墨便是點了點頭,只覺得自己那溫度已經從臉上燒了下去,幾乎是整個人都像是要焚燒了起來一般,熱燙得很。
“四!”胭脂的聲音微微拔尖了一點。
“很好!”
宋珩點了點頭,她將沈從墨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擡了起來,掙脫開了自己的手,手上破軍劍的劍影一劃,沈從墨只覺得自己手掌心火辣辣地疼了起來,鼻息之間就是已經聞到了血腥味。
宋珩從自己懷中掏出了四條條上面用金粉書寫着奇怪的文字的紅色帕子,將那幾條帕子從沈從墨的手掌心一抹,那帕子便是吸收了不少的鮮血,宋珩又是劃破了自己的手,同樣地用那幾條帕子抹了一下。
宋珩將那紅色帕子朝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丟去,那帕子上的血腥味讓蛇羣有些躁動不安了起來,有些甚至於還想要屈身向前。
宋珩的嘴中吟唱了幾句咒術。
“胭脂,雖然你懂馭蛇之道,但是你卻是忘記了,我是會陣法的。”宋珩冷冷一笑。
胭脂臉色大變,她的手上再度散出一層粉末,想要驅使着蛇羣攻擊,可是在胭脂剛剛撒出粉末的時候,宋珩的雙手已經很快地印出了一個結印,“火攻!破!”
那四條很是稀疏平常的帕子一下子燃燒了起來,只在一瞬間,那火光便冒得沖天一般的高,很快地連接了起來,就像是一個火圈,將他們緊緊地纏繞了起來。
大火熊熊燃燒着,那蛇羣幾乎是沒有一條能夠逃生,明明四周火光耀天,可他們所出的中心位置卻是半點也感受不到那灼熱的溫度,依舊一如往昔夜晚的清涼一般,就好像那大火併沒有燃燒起來,可還尚存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清楚地聽到了蛇羣被烈火焚燒的聲音,那些聲音聽上去很是慘不忍睹,那焦香的味兒不停地傳來,不停地往着每個人的鼻息裡頭鑽着,那是蛇羣被焚燒時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有兩個侍衛已經是剋制不住,轉過了身“哇”地一下吐了起來,將晚膳的時候吃下去的東西吐了個乾乾淨淨半點都不剩下,沈從墨聞着那些個味道也很是難受,他整張臉煞白着,卻是剋制住了,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方潔白的汗巾,抓起了剛剛宋珩劃破的手掌,細細地纏好了傷處。
“爲什麼有要劃破自己,我的鮮血還不夠麼?”
沈從墨低聲問着,他的言語之中有些心疼,宋珩一貫是身子柔弱一些卻又不曉得自己愛惜自己,當初在西北的時候,她失血不少,即便是現在也都還沒有將養回來,那手總是有些略微的冰冷。
宋珩沒有回答沈從墨的問話,這火攻之術需要童子和處子的鮮血祭奠,如果只有處子的鮮血根本不能啓用。她當然是不敢去問秦王和睿王是否還是童子這個問題的,皇室的子弟,且都已經過了弱冠的年紀,她想,大約也不可能還保有童子之身了,這唯一最是有可能的,也就只有沈從墨了。
卻不想,還真是叫她給猜中了。
火光映照了每一個人的臉,都是照得通紅通紅的,並非覺得灼熱,只是單純地印上了這種顏色罷了,在這像是要焚燒盡了一切的火光之中,沒有人出聲,有一種淡淡的淒涼瀰漫開來。
高昂的尖叫聲劃破了整個夜空,那聲音帶着痛苦,無比的痛苦,好像是自己的親人喪生了一般,那喊聲持續了很久,聽着那聲音,宋珩彷彿是瞧見了那雪地裡面的狼嗷一樣。
胭脂站在屋檐上,她是親眼看着那火焰一下子焚燒了起來,她最喜愛的東西幾乎是連逃生都來不及,似乎是在一瞬間,它們的身上就已經是沾染上了火光,她看着它們不停地打滾,不停地扭動着身軀,然後她看着它們化成了劫灰。
她怎麼就是忘記了,宋珩這個人會陣法。原本她還以爲自己是能夠掌控了全局的,在數以百計數以千計的毒蛇面前,是人都是會害怕的,只要被咬上一口,只要是一口,甚至等不及救治就會徹底地毒發生亡了。
而胭脂自己也一直都是很喜歡這些個小東西們,可現在她卻是看着這些個自己喜歡的東西在自己的面前付之一炬,化作劫灰,而她卻是半點都無能無力。
宋珩!
一切都是她!
有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那聲音透着憤怒,勃然的怒意,宋珩聽出來了是誰的聲音,誰都知道那是誰的聲音,那是胭脂的。
那個美得叫人心悸的女子用那出谷的黃鸝鳥一般的聲音憤怒無比,她幾乎是瘋狂一般的聲音透過那高高的火光,傳入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宋珩,我同你勢不兩立,下一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胭脂的聲音沒有半點的商量餘地,她這是告之,她告之着宋珩,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便是要有一方死亡才能夠平息。
這熊熊的大火整整燃燒了近一個時辰,等火光熄滅的時候,那院子裡頭幾乎是什麼都沒有剩下了,只剩下一團一團的灰燼,沒有蛇的蹤影,也沒有那中了蛇毒之後死亡的侍衛的身影,他們連同蛇一同是化成了地上那黑乎乎的灰燼了。
百里流觴看着那些灰燼,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是蛇的灰燼,而哪些又是他的將士的灰燼。
“各自檢查一下,看看還有沒有被毒蛇咬傷的,若是有,趕緊尋了大夫瞧上一瞧。”百里流觴的聲音緩緩地響起,他看着那地面上,目光沉靜如水,他是一向看中自己的侍衛的,在戰場上,退役的傷員他一向是給予厚重的撫卹金,那些個死在戰場上的將士,他也會將他們的屍骨帶回,不讓他們埋葬在他鄉。
可眼下,這一團一團的灰燼之中有他兩名護衛,他卻是連他們的屍骨都不能發回。他不能說宋珩做錯了,她這般做也是爲了解決面前的困局,就剛剛那與羣蛇對峙的場面,百里流觴想如果沒有宋珩在身邊,大約也就會落得一個身死的下場了。心中卻還是爲那兩個侍衛而感到心傷。
“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連夜出城。”百里流觴收斂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悲傷的情緒,他沉聲吩咐了下去,“吩咐驛館的人,在屋子附近都撒上大劑量的雄黃,免得還有些毒蛇未清。”
侍衛們應了一聲是,半點也是不敢怠慢的,檢查一下自己身上並沒有被毒蛇咬傷的傷口之後,就去收拾了東西,尋了驛館的人去做百里流觴交託下來的事情了。
百里流觴看了一眼還有些呆愣地站在自己身邊的百里紹宇,“三哥?!”
他拍了拍百里紹宇的肩膀,他曉得三哥一定是不能夠接受胭脂是個細作的事情,因爲三哥對胭脂的情感,百里流觴也是看在眼中的,他從未見過三哥那般的喜歡一個女子,就算是那女子半點也不理會他的隱情,他還是能夠笑得很是開心。那樣子的三哥,百里流觴已經是很少見到了,也曾經想着,若是三哥是真心喜歡是胭脂的,那也是沒什麼的,只要自己覺得開心一些便是足夠了。
可偏偏,那個人是個細作!
百里紹宇的肩膀被他這麼一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百里紹宇回過了頭看着百里流觴:“流觴,剛剛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卻想着要問問她,是否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她所設下的一個局。”
百里紹宇的聲音空落落的,“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鬼迷心竅了?她待我真的不算是好的,甚至她大半的時候連正眼都沒有瞧我一眼,我卻還想着同她長長久久。就連剛剛她那樣對我,我竟然是沒有半點的怒意,只想問她一句,好好地問她一句,我在她的心中到底算是什麼,是否真的就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百里流觴不知道要怎麼去回答百里紹宇的話,情之一物,原本就是不知道要如何說,如何做的,一切不過就是隨心而罷了,想他也不過就是一樣,爲情所困。
“兩位殿下如果還有時間在這邊說這些個有的沒的事情倒不如回房去換一身衣衫,”宋珩走上了前看了百里紹宇一眼,“殿下還是有機會再見胭脂的,只要她一日沒有拿到鑄劍圖的情況下,殿下想問的,大約也是可以問的,只是在你準備問之前。想準備着雄黃一物。”
百里紹宇嘴角微微一抽,緩緩道:“宋珩,你真是個實誠的姑娘。”
百里流觴見宋珩只穿了一身中衣,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將自己的外衫脫了下來,披在了宋珩的肩頭:“去把衣服換上,我們得走了。”
沈從墨站在百里流觴的身後,他的手上捏着自己剛剛褪下來的外衫,他那被劃破的手掌鮮血還沒有凝固,惹得外衫上一塊一塊都是血跡,他怔怔地看了一眼百里流觴,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告訴自己,無妨的,畢竟阿珩答應嫁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