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天會這般的擔憂不是沒有理由的,百里流觴雖然面上沒有露出緊張的神色,心底裡頭卻也是有些沒底的,此番出征事關重大。
他今日下午同三哥匆忙被招進了宮,迎接着的便是來自西北的軍情急件,原本西北邊陲有八萬大軍鎮守,黑風城本是南嘉國的邊防城池,在半個月前,那黑風城的地界裡頭電閃雷鳴,一派的天有異象,守城的將軍帶了五萬大軍前往查看,卻不想進了那黑風城前那石林之中,卻一下子消失無蹤了,副將也派人進去查探過,但是查探的人無一回來。
無奈之下,副將只得寫了奏摺,着人快馬加鞭送進皇城,皇上也是震怒不已。
南嘉同北雍已經數十年沒有開戰了,百里流觴並不希望戰事再起,一旦起了戰事,死傷無數,苦的都是老闆姓。
百里流觴忍不住在心底微嘆了一聲,他又何嘗不知道南嘉國最擅長的是陣法,那無故失蹤的五萬人也不知道是活着還是……
宋錦入了他軍營之後,他也曾着人好好觀察過,只覺得這個宋家的嫡子倒也是個實打實的,有不少的富家子弟爲了謀求利益而進了營,一時之間紈絝的品性難改在軍營裡頭屢屢犯錯的人不少,而這宋錦倒是悶聲不吭,操練的時候一絲不苟,閒暇時也不忘自我操練的,一點世家子弟之氣都沒有。
只可惜,他似乎對於陣法一類並不精通,而那宋珩,卻可惜是個女兒家了。
“北雍到底不是西芳,真真是可惜了。”
百里流觴輕輕嘆了一聲。
暮天沉默了,不再提及。北雍雖民風開放,准許女子習武,到底還是不同於女子爲尊的西芳國,女子爲官爲帝,在北雍是沒有這個先例的,大軍之中又怎麼能有一個女子。暮天也覺得,真真是可惜了。
宋珩一直在城門之上等到天色漸暗,就算是憑欄遠眺也瞧不見那隊伍的之後,她才下了城樓,慢慢悠悠地踱回了定遠侯府。一路走來,有些人面色憂鬱,怕戰事又起,而有些衣着華貴非富即貴模樣的人倒是一臉無謂。
宋珩一路看過去,只覺得歷史多半都是相同的,顛沛流離的顛沛流離,歌舞昇平的還是歌舞昇平,就像是詩中所說的那樣“商女不知亡國恨”。
到了門口,宋珩就瞧見了那停在侯府門口的馬車,丫鬟往着馬車上搬着東西,王嬤嬤攙扶着林氏,並着宋薇宋歆兩姐妹站在一旁,在瞧見宋珩出現在門口,林氏看向宋珩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哼!”林氏重重地朝着宋珩哼了一聲,聲音薄亮怨恨,“這下可就如了你的意了!”
“二孃你錯了,你該歡喜的,若不是我,二孃你眼下不止是前往家廟,大哥就該死在菜市場。”宋珩輕笑着,這林氏對她的恨意,眼下已經是入了骨。
“照你這麼說,我還該感激你,還該謝你救了我們母子一場?!”
林氏嗤笑着,她在宋家風光了大半輩子卻不想今日載在了這個黃毛小丫頭身上,但是她決計是不會這麼倒下的,早晚她都是要叫這小賤人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小賤蹄子,這一次我栽了你的手,別以爲這就下了定數了,你且等着。”
宋珩淺淺地笑,“我且等着二孃你風頭再起時,倒是二孃你此番去家廟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府上來,二孃可是要盡心盡力伺候祖宗。”
宋珩聽到林氏那話暗暗發笑,這種話總是能夠在失敗者的嘴巴里頭聽到,但是她能夠打壓林氏一回,就能夠再打壓她第二次,如果在家廟裡頭她還不能夠學乖的,那麼下一次,就不是家廟這麼簡單了。
“這天色都已經有些暗沉了,二孃路上可小心着點,我便在此別過二孃吧!”宋珩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盎然,她再度看了林氏一眼,踏進大門。
“這目中無人的!”宋薇嗤了一聲,真是越看宋珩越發的生氣。
“我不在的日子,你們兩個收斂着點,凡事和王嬤嬤商量着些,你們兩個青嫩着鬥不過那宋珩!”林氏叮囑了一聲,她因被貶去家廟,奴僕都是不許帶的。林氏也放心不下受了傷還昏迷不醒的長子,自己這兩個女兒一個心氣高,一個太單純,絕對是鬥不過宋珩的,眼下她也不在府上,長鞭莫及,就算想幫襯點也沒有這個心力了。
“小姐放心,有我王嬤嬤在,就算那小賤蹄子想做點什麼,也不會讓少爺小姐再吃上半點虧的!”王嬤嬤咬着牙,應了聲,“倒是夫人自己要小心着了。”
林氏聽到王嬤嬤這麼說,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想到那受傷未愈的宋航,她的眼眶紅了紅想到自己又不能再做些什麼,只好在王嬤嬤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車伕也坐上了駕座,調轉了馬車,手上的馬鞭一揚便離開了宋府。宋珩去宋慎的屋子裡頭取了同南嘉國相關的書,接着纔去了月氏的房內,月氏的眼眶微微有些紅,一臉的憂心忡忡。
“小姐可回來了。”水碧對着宋珩道,“二夫人已經收拾了東西離了府去家廟了,眼下二夫人可再也不能在這興風作浪了。大少爺聽說剛醒了沒多久,發現自己廢了,把房裡頭伺候的丫鬟和小廝全部都罵了出去,聽說現在還在罵着呢……”
“罵又有些什麼用,廢了到底是廢了,罵完還能把手給接上不成!”宋珩輕笑了一聲,依着宋航的性子,只怕還要再鬧上一些時日,“罷了,反正過幾日他也是要出了府去休養的!”
宋航犯事太多,眼下又是一個廢人,宋成對這個大兒子已經是失望透了,早早已經發了話要他出府在別院裡頭休養,也不會礙了他們的眼。父親就是一個追逐權力的人,對於無用的人,只是棄子罷了。
“珩兒,我心裡頭不踏實。”月氏對着宋珩道,“你哥哥這麼一走,我心裡頭就撲騰的厲害。”
“娘,莫怕,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宋珩寬慰着,翻開了從那史書中的其中一本,才瞧見一頁,宋珩手上的書便吧嗒一下落在了桌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那上頭一頁上寫着——南嘉國擅陣法。
莫名地,宋珩的心裡頭也微微地不安了起來,希望宋錦此行是沒事,希望百里流觴身邊也是有擅長陣法之人,否則……
------題外話------
親親親,麼麼親愛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