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抹黑,越王府大大小小的人都不敢走路,更不敢說話,哪怕大氣也不敢粗喘一下。
“三哥,你覺不覺得咱們府裡今天晚上怪怪的?”剛從樺州回來的龍七對同行的龍三問道。
“是有些怪!”龍三撓了撓頭,他和龍七纔剛踏進越王府,就覺得這府裡寂靜的有些詭異。
“噓——你們小點聲!”越王府大管家蕭孟走到兩人面前帶着些斥責說道。
“孟叔,咱們府裡這是怎麼了?”龍七不解地問道。
“王妃正在想事情,王爺讓府裡的大小奴才都不要發出聲音,免得打斷王妃的思緒。”蕭孟這時嘴角才掛上笑意,王爺這麼寵愛王妃,那他們越王府不是很快要有小主子,到時候就會更熱鬧了。
“走,我們去看看!”龍七拉着龍三快步朝着主院走去。
“你們兩個慢點——慢點——”蕭孟在身後低呼道。
眨眼間,龍七和龍三就到了主院,就見靜月一個人揹着手在小院子裡慢悠悠地走着,看見他們走進來,也沒有什麼話。
夜色漸漸深沉,靜月也不知道自己在院子裡走了多少圈,也沒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就連蕭辰域都辦完事很安靜地在一旁等着她。
“月兒,想完了嗎?”蕭辰域見靜月停下腳步,朝着他走過來。
“嗯?想什麼?”靜月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你不是在想糧官的事情?”蕭辰域懷疑地問道,難道他猜錯了?
“不是,我在想三天後吃什麼!”靜月很是一臉認真地說道。
啊!這下越王府的大小主子和奴才都要暈倒了,敢情他們這位女主子想半天,是在想吃的呀!
“王妃,屬下想吃餅乾、蛋糕、烤雞、烤鴨、烤鵝、烤……”龍七一聽靜月說是在想吃的,立即來了精神頭,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想吃的東西。
“龍七,夠了!”龍三狠拽了一下沒眼色的龍七,沒看到他家男主子臉都沉下來了嗎!
“月兒,我想吃魚!”蕭辰域也學着龍七的樣子說道,這下院子裡的人又都傻眼了一次。
“好,明天我就給你做一桌全魚宴。對了,孟叔,三日後,我要在越王府宴客,至於要請什麼人,名單我早上給你。冷霜,冷雨,宴會上的酒菜瓜果,你們和龍三、龍七一起去辦。龍五,麻煩你再跑一趟和雲國公府,就說明日我要請皇上還有云爺爺吃魚,冷眉,你去宋府和蘇府請我的爺爺和外公明日也到越王府赴宴。”靜月吩咐道。
“是!”幾人領命之後,都先下去了。
“月兒,你這是要做什麼?”蕭辰域問道。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要爲夫君你討一個官來做做!”靜月得意洋洋地說道。
“什麼官?”蕭辰域寵溺一笑。
“一品糧官!”靜月胸有成竹地說道。
第二天臨近中午時,處理完國事就微服出宮的皇上來到了越王府,而且他進府沒多久,宋老爺子和蘇老爺子也來了,再過一會兒,雲國公府的雲老爺子也來了。
靜月還真的做了一桌全魚宴,水煮魚、紅燒魚、糖醋魚、酸菜魚、香辣魚、剁椒魚、烤魚……滿滿一桌子全是魚,但卻不讓人生出厭煩之感,反而各個都想嘗一嘗。
“父皇,爺爺,外公,雲爺爺,這些全都是我做的一品魚,這是一品水煮魚、一品糖醋魚……”靜月每報一個菜名,都要把“一品”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月丫頭,這魚是好魚,可朕怎麼覺得這宴非好宴呢!”皇上來的路上就在猜測靜月要他過府飲宴的目的,雖然他知道和她昨天說的話有關,但事後她一聽“凌蘭傑”三個字,就沒有繼續那個話題了。
“父皇,這魚與宴都是好的,您就放心吃吧!”靜月嘴角隱藏的“奸詐”笑意只有蕭辰域看到了。
酒足飯飽之後,羣臣同在越王府蕭辰域的書房內坐了下來,龍五和冷眉也在屋內,並沒有守在屋外。
“說吧,這一頓美味佳餚到底是什麼目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宋老爺子也想知道靜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爺爺,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孫女忙了一天一夜爲幾位長輩準備這一桌全魚宴,可謂是煞費苦心,勞心勞力,大事不敢說,也就一件小事,想請幾位長輩幫幫忙!”靜月柔聲裡略帶些哀怨地說道。
“什麼小事?”蘇老爺子可不會真的認爲靜月說的“小事”一定是小事。
“是這樣的,我家王爺雖說是樺州和涥州之主,可說起來和一個城門官沒什麼大差別。好男兒志在四方,理應報效國家,我家王爺也算會點功夫,不如父皇就給我家王爺一個官噹噹,也讓他展示一下男子漢氣概。”靜月說這些的時候,屋內幾個人的臉都要憋紅了,就連蕭辰域臉上都有了紅暈。
他這個人人懼怕的王爺,什麼時候在自己女人面前成爲了城門官,而且他武功可是天下第一,還有,他的男子漢氣概在她面前展示的很少嗎?哼哼,看來今晚,某個小女人要好好領教一番什麼是男子氣概了。
“那月丫頭想爲你家王爺要個什麼官噹噹?”皇上這才清楚靜月還沒有放棄她的“糧食官”夢想。
“一品大將軍!”靜月鎮定地說道。
“什麼!月兒,你別胡鬧!別的官,皇上都可以親自下旨委任,唯有這大將軍不可以,因爲要想成爲大將軍必須要得到全體將士的認可,還要在戰場上立下過赫赫戰功纔可以。域兒既沒有在軍營呆過,也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即便皇上下了旨,文武百官和天下人也不會服他的。”宋老爺子口氣嚴肅地說道。
“沒錯,月丫頭,任命大將軍一職非同兒戲,朕乃九五之尊,更不可以肆意妄爲。”皇上也正式起來。
“父皇,爺爺,你們說的月兒都明白,可是域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我是爺爺疼愛的孫女,你們就不能再多寵愛我們一些嗎?月兒想看着我家王爺當上一品大將軍威風凜凜的樣子!”靜月委屈地說道。
“月兒,你以往不是這樣無理取鬧的樣子,爲何今日這麼分不清輕重緩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蘇老爺子疑惑地問道。
“外公,我現在已經嫁做他人婦,王爺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一切,我自然要處處爲他着想謀劃,夫榮妻榮。哼,一個一品大將軍而已,你們就這麼捨不得,難道要讓我家王爺去做三品的糧食官和鹽官不成!”靜月故意耍起了小脾氣。
皇上幾人這才聽明白靜月的意思,可不解的是她爲何不直接講明,反而拐彎抹角地說呢?不過,看她故意瞅了一眼屋外,全都會意過來。
“月丫頭,不要再胡鬧,一品大將軍可不是說任命就能任命的,難道你以爲糧食官和鹽官也是說任命就任命的嗎!”皇上故意板起面孔說道。
“父皇,您是皇上,是一國之君,您說的話就是聖旨,誰人敢違逆!如果您實在爲難,那就擺個擂臺比試比試,我是相信我家王爺的能力,這一品大將軍他手到擒來。”靜月說道。
“太狂妄了,他的能力朕會不知道,你們夫妻就會給朕惹事!”皇上臉上的怒氣更盛了。
“父皇,您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還是不敢賭?”靜月的牛脾氣也上來了。
“這天下還沒有朕不敢賭的,你說怎麼賭吧!”皇上也來了氣。
“很簡單,如果我家王爺能獲得溪朝將士和文武百官的認可,那麼您就要讓他做一品大將軍。當然,兒媳也明白父皇的難處,所以特地給您想了一個緩衝羣臣意見的方法,而且也能堵住天下人的口,那就是以擂臺比試的形式,父皇的其他兒子也可以參加比試,誰贏誰就是一品大將軍,可以掌管十萬兵馬。”靜月說道。
“不行,十萬兵馬同樣不是兒戲,現在沒有戰事,如果朕把十萬兵馬給了其中一個兒子,朕這江山還坐得穩嗎?”皇上說道。
“那五萬行了吧!”靜月退了一步。
“這個朕可以考慮,可是朝中重臣未必同意!”皇上思考了一下說道。
“父皇,這個簡單呀!您的兒子們爭一品大將軍,那他們——嗯——就爭一個一品糧食官、一品鹽官和一品大學士好了!”靜月像是隨意地說道。
這下別說皇上和蕭辰域,就連一旁的龍五和冷眉都已經隱隱猜出靜月的真正目的,原來她志不在什麼“一品大將軍”,她真正看中的應該是“一品糧食官”和“一品鹽官”,好一個聰明的宋家靜月。
“一品官員的委任是國家大事,朕要回宮好好想一想,三位老爺子,和朕一起去宮裡聊聊吧!”皇上凝重地說道。
“臣等遵旨!”三位老爺子站起來彎腰領命。
等到皇上他們一離開越王府,靜月讓人故意放進來的探子就悄悄地離開了越王府,一個時辰後,越王妃和皇上打賭擂臺比試的事情就進了很多人的耳朵。
第二天,京中的豪門貴婦、千金小姐大多都接到了越王府越王妃邀請她們進府飲宴的請柬,還有人聽說,後宮的妃嬪雖沒有請柬,但是很多人都收到了越王妃送去的禮盒,至於裡面是什麼,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後來,又有人從宮中聽聞,皇上特設一品大將軍、一品糧食官、一品鹽官、一品大學士四個職位,擺設比試擂臺,最後的勝者會有機會獲得這些職位。
一時間,上至皇親,下至七品小官,全都盯着這四個香餑餑,而且也都明白越王妃請人赴宴的目的,怕是爲了給越王爺謀個差事而拉攏羣臣。
就在靜月請百官家眷赴宴越王府的當天,太子府和錦王府也都辦了一場羣宴,同時宮裡的各位娘娘也都收到了禮盒。
以前,越王府和羣臣的關係就不是很好,雖說近兩年蕭辰域和靜月的所作所爲讓他們獲得了不少的好感和擁護,但是比起太子和錦王還是差了一大截,所以當天到越王府飲宴的人並不是很多,除了平時與靜月相交頗好的幾府外,其他去的都是各府裡並不受重用的小主子。
靜月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她也不介意,照樣熱情迎客、待客,而且客人走的時候,她還送了不少的東西。
“越王妃,您真的要讓越王爺做一品大將軍?”飲宴結束之後,安睿謙臨走之時悄聲問靜月。
“安公子,說笑了,不過是道聽途說之言,可不要輕信!”靜月不在乎地說道。
衆人見靜月不想說實話,但看她臉上明明就是想要如此的樣子,心裡也都有了底,看來外界傳言不假,越王妃是真的要拉攏羣臣爲越王爺謀差事。
三日過後,皇上正式下旨,言明是爲了溪朝的江山社稷,多多提拔人才,所以特設一品四個職位,而且由皇上親自擬題,公開考覈,所有皇族子弟和文武百官皆可報名參加。
“小姐,您真的要讓姑爺去參加那個什麼一品大將軍的擂臺比試?”冷雨這些天在外邊聽到很多傳聞,說是百官爲了那四個一品官位都要打起來了。
“當然,蕭辰域又不是見不得人,爲什麼不能去參加擂臺比試!”靜月搞這麼大陣仗,沒有蕭辰域參與可不行。
“那小姐您呢?”冷霜可不會認爲她家小姐會袖手旁觀。
“沒看你家小姐我在準備呀!第一場是一品大學士的爭奪,肯定沒有你家小姐我的份兒,不過第二場的一品糧食官,我是非贏不可!怎麼樣,像不像落魄的秀才!”靜月易容之後,穿戴好衣服,在自己丫鬟面前轉了一圈問道。
“像,可是小姐,你一個窮秀才能參加擂臺比試嗎?”冷雨問道。
“能,瞧着吧!”靜月很有自信地說道。
十日後,比試正式開始,而主考官是當今皇上,擂臺就擺在京城新開的七寶樓門前。
第一場比試參加的大多是文官子弟以及門生,而衆目睽睽之下,才學無法摻假,皇上又是天馬行空地隨意出題,即便凌蘭傑想讓自己的人拔得頭籌也沒有辦法,因爲有蘇家兄弟在,這一品大學士之位早就有了主人。
不過,凌蘭傑、太子和錦王,甚至同樣參加比試的銘王,他們都志不在什麼大學士、糧食官和鹽官,他們要的是最後一場比試的勝利,那就是一品大將軍的職位。
不出衆人所料,一品大學士由蘇府的蘇詠道獲得,他也的確是實至名歸。
第二場比試在七寶樓考筆試,在田裡考農事,還有皇上特意列出來的有關糧食的問題,而靜月化名田樂,被皇上破格准許參加比試。
“啓奏皇上,此人一介布衣,怎麼會有資格參加比試?”凌蘭傑瞅了一眼靜月,不滿地說道。
“衆位愛卿,你們有所不知,朕當年微服出巡,曾遇到一位種田老翁,此人精通農事,學識淵博,朕本想讓他入朝爲溪朝百姓謀福利,可是他年事已高,行走不便,膝下又只有一個幼孫。朕當日答應他,他如果能把自己的孫子培養成種田能手,朕就許他的孫子做糧食官。這是朕對自己子民的承諾,所以今日就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有本事,那就憑自己的本事做官,如果他沒本事,那還是回家種田。”皇上一板一眼地說道。
一國之君都這樣說了,羣臣也不好再反對什麼。
凌蘭傑也想着一個山野裡來的窮小子,是掀不起多大風浪的,而且就算有些本事,想做一品糧食官,可不是那麼容易。
可是,事情的發展讓凌蘭傑有些措手不及,因爲這個叫田樂的窮小子還真得有些本事,而且一路過關斬將,竟然真得被皇上任命爲一品糧食官。這可真是出乎意料,但聖旨已下,已經無法更改。
比試結束之後,靜月拿着聖旨,就樂呵呵地在一家小客棧住了下來。她現在還不能回越王府,因爲凌蘭傑、太子、錦王和銘王的人這會兒都已經盯上了她。
“公子,接下來,咱們要做什麼?”易容成靜月書童的冷霜小聲問道。
“去和王府!”靜月轉身換了一件衣裳,同時也換了一張臉。
“是!”冷霜也沒問去和王府做什麼,她也跟着換了衣裳和另一張臉。
因爲靜月和冷霜換了一張臉,而暗中保護她們的冷眉和冷葉,在兩人到了大街上之後,也重新換了面容跟在她們身後。
四人從和王府的後門悄然進入了府內,和王府的管家早就接到蕭辰和的命令,接了靜月她們去見蕭辰和。
蕭辰和在蕭辰域和靜月回京城之後,也在二天後從歷州回到了京城,而且剛回到京城沒多久,蕭辰域就逼着他背一本有關鹽官的小冊子,害得他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
“三嫂,你這時候來,有什麼事情嗎?小弟可是剛剛聽說,你現在可是咱們溪朝的一品糧食官了!”蕭辰和放低聲音說道。
“小和子,我來是爲了明日一品鹽官的比試,如果你當不成一品鹽官,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所以,我特意來給你補補課!”靜月笑着說。
“三嫂,我可以不去嗎?我發誓,你以後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無二話。可是,那個鹽官,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比試?”蕭辰和苦笑地問道。
“不可以!”靜月直接拒絕了。
笑話,這場比試,她真正的目的就是爲了一品鹽官的官位,到手的肥肉,她怎麼能讓它給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