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惟秀覺得,幸虧這屋子裡都是自己家人,若是管家在,那還不得嚇跪了去。
武國公這下子真忍不住了,一巴掌就呼了過去,打得閔三叔暈乎乎的,閔惟青立馬衝了過來,擋在了閔三叔的前頭,對着武國公咆哮道:“你爲什麼打我爹?武國公了不起啊!”
武國公看了閔惟秀一眼,快把這個傻子拉開,我不打女人的。
閔惟秀回了他一個憤怒的眼神,你不打女人?那你咋天天打我!
武國公又看了閔惟秀一眼,你是女人?不好意思,阿爹忘記了。
閔惟秀氣了個倒仰,她到底生活在一個什麼二愣子家族裡啊!
當然了,每個二愣子都覺得別人是二愣子,只有自己一個人是聰明人。
閔三叔回過神來,將閔惟青拉開了,高興的說道:“阿爹這麼多年,一顆心總算放回肚子裡了。這是我親哥啊,若不是親哥,你大伯哪裡會下手這麼輕,早就一拳把我打死了。哈哈,這下子我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他說着,有些尷尬的說道:“大兄,你不怪我這樣想阿孃吧。我……打小阿孃也不喜歡我,我都是奶嬤嬤帶大的,又很小就離了家……那日骯髒的一幕,實在是印在我心中,刻骨銘心。”
閔三叔說着,嘆了口氣,“你別看我如今一把年紀,閨女都要出嫁了,我還經常被噩夢驚醒,嚇得要命。夢到阿孃發現我了,要殺了我滅口,有時候又說,來來來,這個纔是你爹……”
“雖然說出來難爲情,但是我當真是不吐不快。有時候我又做夢,夢到阿爹發現了,要殺了我們,我站在那裡,不知道幫誰纔好,阿孃有錯,但那也是把我生下來的人……我……大兄,都怪我沒有用,不敢說出來,只敢遠遠的逃開了。”
武國公伸出手來,閔惟青以爲他又要打人。
武國公卻像是平日裡對待閔惟秀一樣,揉了揉閔三叔的腦袋。
閔三叔眼眶一紅,“大兄,小時候,你安慰我的時候,也是這樣揉我的腦袋的。”
武國公點了點頭,“你想去看阿孃,就去看吧。告訴她別再整幺蛾子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閔三叔搖了搖頭,“明日再去罷。”
閔惟秀冷眼看着,明明是兄友弟恭的一幕,她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
上輩子的時候,家裡出了事,三叔也還像縮頭烏龜一般,半句話也沒有替他們大房說。
這樣的人,像是纏枝花一樣,到了關鍵時刻,真的能夠靠得住麼?
不過經過閔三叔這麼一番折騰,屋子裡的人,好似都親近了幾分,沒有之前因爲太久不見的疏離感了。
閔惟秀這才又關注起閔惟丹起來。
她生得十分的好看,不像閔三叔,倒是像極了閔三嬸。
一樣的皮膚白得宛若羊脂,生了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眼角輕輕上挑,顯得頗有幾分嫵媚之色,一雙薄脣是好看的桃粉色,真正是男子會誇讚美貌的那種小娘子。
難怪姜硯之看呆了。
閔惟丹看閔惟秀看過來,對着她笑了笑。
這時候閔三嬸已經熱絡了起來,“這次一回來,當真是覺得我們已經老了。你瞧,惟學已經定了親事,惟思的孩子都會說話了,幾個大侄女,也就是四娘同五娘還待字閨中了。大嫂,我可真是羨慕你,日後就享兒孫福了。”
“我就沒有用,只生了兩個閨女,納了妾室,也都沒有生出半個兒子來,實在是……”
臨安長公主笑了笑,“瞧你說這個,你的兩個閨女,個個出挑!說起來,惟丹說的是哪戶人家?是怎麼合上的?”
閔惟秀一聽,想起姜硯之交代的事情,豎起了耳朵。
閔三嬸顯然對閔惟丹的親事特別的滿意,笑道:“說起來也是緣分。說的呀,乃是張御史家的長子,雖然不是什麼勳貴之家,但是你三弟也就是做了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正是門當戶對,我倒是想着,人品端方就好。”
這開封城中,一塊板磚掉下來,就能夠砸中三個官兒,臨安長公主顯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人全都記住。
閔惟秀也實在想不起來一個什麼姓張的御史,畢竟他們是武將,別說一個御史了,就是呂相公,他也只知道說那個姓呂的老頭兒。
其他的官員,說起來都是,姓王的老頭兒,姓李的胖子,姓張的麻子……要不被人蔘囂張跋扈呢!
“人品端方就好,這麼說來,已經相看過那張家小郎君麼?”
閔惟丹羞澀的低下了頭。
閔三嬸樂得合不攏嘴,“說起來也是緣分。秀州雨水多,每到梅雨時節,我這個人怎麼都不得勁,兩個孩子瞧着心急,便去附近的廟裡給我祈福。那日雨下得特別大,回來的路上,不慎撞到了張衙內。”
“兩個孩子嚇得不行,好在張衙內只是輕微的擦傷了。那張衙內是個懂禮數的,得知我身子不好,特定提了些開封府帶去的吃食,說以慰我思鄉之情。”
“他家舅父,也在秀州做官,這一來二去的。張衙內便看中了我們惟丹,便請了他舅父做媒,登門求親,我也覺得這孩子脾氣好,便應了。”
閔惟秀皺了皺眉頭,“那張衙內,你們就沒有打聽一下?”
閔惟青一聽,有些不高興起來,“自然是打聽了的,我孃舅也在開封府做官的,阿孃託他們打聽過了,張御史家的確是有這麼一個長公子,名叫張儉,春上去了秀州看舅舅。”
“我阿孃就我們這兩個女兒,自然是看得像是手心裡的寶一樣,都打聽得清清楚楚的。”
閔惟秀就無語了,這閔惟青這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性子,是如何養出來的啊!
真是夠了!
臨安長公主笑了笑,“打聽清楚了就好,說起來你們舟車勞頓也辛苦了,看看是先用飯還是先去歇個晌,廚上一直準備着,你們的院子,早早的我也叫人收拾好了。”
閔三叔一聽,趕忙行了禮,“我們先用了飯,再休息不遲,多謝嫂嫂操勞。”
閔惟秀想了想,又問道:“不知道阿姐的婚期定在哪一日,惟秀也好準備賀禮。”
閔惟丹紅了臉,“張家着急,我在年前就要出嫁了。”
臨安長公主一愣,“這可是沒有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