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惟秀一把站在了姜硯之跟前,“你跟緊我,不用擔心,就這羣烏合之衆,我一個能打一萬個!”
“大言不慚!”老者罵道,“還愣着做什麼,給我上,打死算我的!”
曹三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可是三大王!”
老者眼睛皮子一抽,“曹三郎別被人誆了,誰人不知道三大王出使大遼,如今都已經走出開封府地界了。老夫瞧着,這二人就是來找茬兒的。給我打!”
閔惟秀冷笑出聲,氣沉丹田,一聲怒吼,“進來!”
老者被這麼一吼,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簡直要聾了……
你丫的胸口上不是掛着哨子麼?不能吹哨爲號,摔盞爲號嗎?第一次瞧見有人的暗號是靠吼的!
守在馬場附近的那羣壽王府的侍衛,一個個的摩拳擦掌的衝了進來,很快圍成了一團……
姜硯之咳了咳,惟秀啊,不是說一個能夠打一百的麼?
閔惟秀看了他一眼,唉,做人留一線,不能一個人都打完了,那羣在外頭守着的,也得給他們一點功勞啊!看我多麼會御下啊!
雙拳難敵四手,她就是再厲害,一個打一萬個什麼的,也是吹牛不打草稿!
關鍵是這些人,還不能隨隨便便打死了啊,這不是爲難我大力金剛閔惟秀麼?
等到局面控制了,那些掛着獵物木牌的人,也一個個的攙扶着走了出來,今日的日頭很大,大得他們瑟瑟發抖。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你女兒姓張,是二皇子府的侍妾對吧?”
老者梗着脖子罵道,“你知道,你知道還不放了我!”
路丙見姜硯之好端端的,鬆了一口氣,再一聽這老者的話,頓時被氣樂了,“三大王,二殿下的岳家不是姓李麼?怎麼改姓張了?”
老者一聽,罵罵咧咧道,“不可能,三大王出使大遼去了……”
姜硯之搖了搖頭,“不要再裝了,你知不知道我身份,咱們心知肚明。”
他說着,不再理會那老者,走向了曹三郎,“孔一斗是你殺的吧?他們爲何叫你的箭爲奪命箭,一來,你的箭法神準,是真的會殺人,二來,你的箭支同其他人的箭支不同,箭頭是黑色的。孔一斗腦袋裡的箭,雖然已經生鏽了,但的的確確,同你的箭是一樣的。”
“孔一斗是哪個?我掏了銀錢,進來殺獵物,自然是殺的就是獵……”
閔惟秀聽着這話,一巴掌扇了過去,曹三郎吐了吐口裡的血……吐出了好幾顆牙齒來。
“你說這話,還有沒有人性,那是活生生的人啊!我們這些武將,爲何要征戰沙場,爲何要拿命去拼,還不是爲了保家衛國?我們保的是誰的家,衛的是誰的國?還是不是爲了大陳的百姓,能夠吃一口安穩飯麼?”
“而你,卻將他們當做獵物一樣獵殺,真是武將中的敗類!”
曹三郎捂了捂住,不言語了。
姜硯之走向了之前那個被閔惟秀救下的“獵物”,問道,“孔一斗是怎麼回事,你放心,我是三大王姜硯之。”
那人眼睛一亮,遲疑道,“您真的是三大王嗎?那個會幫人找牛,幫人洗冤的三大王?”
姜硯之慎重的點了點頭。
那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三大王,您問什麼,我全都說。便是今日我死了,其他人能夠活下來,也是好的。”
“這馬場的獵物,分爲兩種人,一種是心甘情願自己來的,一種是簽了賣身死契的。大多數人,都同我一樣,是被人牙子賣過來的……”
姜硯之搖了搖頭,“按我大陳律,並無死契之說,更加沒有家奴。雖然有些人,一家幾代都在同一家裡做工,但是並不能夠籤死契。私自蓄奴,爲罪。”
那人哭了起來,“我們都沒有讀過書,哪裡知道什麼大陳律,什麼都不知道,就蓋了手印兒,跑也不敢跑。孔一斗原本只是來做長工的,但是他打過仗,身手不錯。家中又頗爲需要銀錢。相交一下,發現這馬場還有獵人的門道,便主動的要來當獵物。”
“通常情況下,也不是所有的客人都那麼殘暴……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會受一點輕傷。可是漸漸的,來的人多了,總有那麼幾個下狠手的人……便開始有人重傷了。”
孔一斗是個好人,他不但幫我們躲起來,還教給我們逃跑的方法。後來傷殘的人越來越多,他便不看不下去了,想要報官,讓官府把我們都解救出去。可是,可是這馬場的東家張員外,乃是二殿下的岳父,他們既然敢開,就不怕人去告啊……”
“孔一斗說,他說他以前是曹將軍的手下,也勉強算是有門路的,曹將軍說不定會幫助他……”
“那一天,是孔一斗的最後一場,也是也是奪命箭來的第一場,孔一斗那天十分的失常,死在了奪命箭下……三大王,我們雖然是人,但是過的,都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姜硯之嫌惡的看向了曹三郎,他能夠想得到,孔一斗那次爲何見了奪命箭會失常,他在曹將軍麾下作戰,不可能不認識曹將軍的親兒子曹三郎,他一見,怕是整個人都絕望了。
“來人啊,將這些人,全部抓起來,送到開封府去,讓開封府尹審吧!”他說着,牽了閔惟秀的手,轉身就要走。
那些來馬場玩兒的人,此刻已經清醒了過來,一個個着急的喊道,“三大王,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沒有殺人啊,我們就是聽說這裡有這麼一個好玩的地方……我們真的……”
“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你們拿起箭射人時,那興奮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聽人說?你們聽誰說的,我們怎麼都沒有聽到?”閔惟秀嘲諷的看了看眼前這一羣人。
能夠來玩這種獵殺遊戲的人,能是什麼無辜的人?
“開封府的青天老爺,一定會爲我們洗刷冤屈的,你們放心,我做的是正經生意,哪裡死過人了,淨是他們胡編亂造,污衊於我,不知道有何居心……幾個下賤人說的話,如何能夠當真?”
姜硯之實在是忍不住了,回過頭來,看向了正在大放厥詞的張員外,“那我且等着看,開封府的青天大老爺,是如何爲你洗刷冤屈的。帶走!更何況,像你這樣的人,才猶如陰溝裡的老鼠,是最下賤的人。”
“你是不是想着,你女兒在二皇子府上做侍妾,二皇子是開封府尹,就會放你一馬?那你就錯了,我家二哥,最是大義滅親,是一個最正直不過的人!不信的話,去打聽一下江南官場,楊側妃父親的事,便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