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惟秀瞧着張圓又變美了一分的臉龐,心中有些瘮得慌。
張圓依舊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衣衫,只是仔細看過去,繡的花色卻是不同了,就連之前拿着的手帕,都換了一方。
閔惟秀皺了皺眉頭,又看了她的帕子一眼。
張圓見閔惟秀看過來,把頭別到一邊去了。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寂靜,閔惟秀能夠看見的,別的人也都不是傻子,一時之間,氣氛有些詭異起來。
張圓之前方臉變尖臉,她只說自己瘦了,又拔掉了兩顆多餘的牙。
旁的小娘子也就信了,不少臉大的,還想着要不要回去了,學着張圓的瘦臉。
可這一回,張圓的臉雖然沒有繼續變小,眼睛卻是突然變了。
之前明明也有一雙好看的眸子,卻突然變成了同閔惟秀一樣的大眼睛。
張圓卻好像是沒有發覺似的,笑眯眯的拉了幾個親近的小娘子入席……
閔惟秀瞧着這副詭異的場景,陡然想起了一件恐怖的事情來。
今日,她來了張家,姜硯之也來了。
往常他們倆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呸呸,總要死人。
這張圓,該不會被什麼髒東西上了身吧?
閔惟秀說着,看向了姜硯之。
姜硯之正好也看向了她,搖了搖頭。
閔惟秀心領神會,姜硯之是說,張圓身上並沒有什麼鬼之類的東西。
“啊啊啊!”陡然之間,一陣尖叫聲襲來,閔惟秀順着那聲音看了過去,只見張圓已經躺在了地上。
擦!有什麼這麼靈驗!
閔惟秀拔腿就跑了過去,此時姜硯之已經衝了過來,“走開,都走開,不要擠成一團,讓我看看。”
他說着,伸出一根手指頭,探了探張圓的鼻息。
此時太子同張方等人,也都跑了過來。
姜硯之同情的看了張方一眼,搖了搖頭,“死了。”
張方大驚,一把衝了過去,也試探着摸了摸張圓的鼻下,果然人已經沒有氣了。
“這怎麼可能,我阿妹之前都好好的,活蹦亂跳,這纔多一會兒工夫,怎麼就突然猝死了呢?這這……難不成有人害她,給她下了毒!”
他說着,還看了閔惟秀一眼。
閔惟秀心中那一點同情,頓時煙消雲散了,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啊!
她好心好意提着禮物來賀壽,倒還賀出毛病來了。
張方難不成,還以爲她害死了張圓不成?
他的話音剛落,姜硯之便開口道:“沒有中毒的跡象。不過張圓的屍體頗有些古怪,我要讓張仵作來驗看。張方,你們就不覺得奇怪麼?張圓的容貌,突然就改變了。”
張方瞳孔微縮,立馬站了起身,“三大王,不用叫仵作來了。許是我阿妹有心疾,這才突然去了。人死爲大,還是讓她早些入土爲安的好。我阿爹阿孃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難過,若是阿妹遺體再有損,實在是難過心中的坎。”
“諸位,當真是抱歉了,家中陡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阿圓她……”張方說着,眼眶紅了紅,用手帕擦了擦鼻子。
“管家,派人送諸位先回府中,別受了驚。”
姜硯之固執的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你說的算。張圓無緣無故暴斃,這就是開封府的事,怎麼可以說不理會,就不理會呢?我說讓張仵作來,並不是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一遇到案件的姜硯之,那認真固執的模樣,好像平時的姜硯之,都是假的一樣。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說他是一個任性的十四歲少年!
姜硯之伸出手來,擼起了張圓的一隻袖子。
現場的人,又驚呼出聲。
姜硯之只是輕輕的掀開了袖子,張圓的手卻是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放在那裡,不用張仵作拿刀子劃拉開,都能夠明顯的看出,她的手已經摺了。
之前閔惟秀明顯還看見她說話的時候,手中拿着帕子,短短的時間,怎麼就折了呢?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現在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你也看見了,張圓突然倒下,就這麼摔一下,不光是手摺了,連腿也折了。她看上去是一個花信正好的小娘子,但是內裡的骨頭,卻像是八十歲的老嫗一般……”
“剛纔是誰,同張圓在說話?”姜硯之問道。
“是我……”一個穿着藕荷色裙衫的小娘子,慘白着臉,弱弱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張圓跟我說,她的眼睛變大了,是因爲她學會了大慶天寶女帝的妝容,用碳將眼睛畫大一些……”
“她說到一半的時候,想要扭頭給我看側面是怎麼畫的,可是……可是我聽到了嘎嘣脆的一聲……然後……然後張圓的頭就十分詭異的倒在了一邊,然後她的人整個就倒下去了。”
“太可怕了,我我……我想回家找我阿孃……”那小娘子說着,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閔惟秀好奇的蹲了下來,仔細的看了看張圓的頭,她的頭的確是歪在一邊,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那麼,是誰扭斷了張圓的脖子呢?
總不能說,她扭個頭,脖子就斷掉了吧?
那哪裡是人,簡直比紙糊的都不如。
姜硯之檢查完了脖子,便不再看地上的屍體,站起身來,對着張方說道:“現在,你帶我們去張圓住的地方瞧上一瞧,看有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
張方看了太子一眼,見太子嚴肅的點了點頭,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點了點頭,“三大王,請跟我來。”
張府算不得太大,閔惟秀跟着一大堆人,走了不多時,便到了張圓住的小院之中。
她的屋子十分的乾淨整潔,在南牆之上,還掛着一副畫像。
閔惟秀一眼看過去,卻是愣住了。
這一副畫,畫的竟然是她同姜硯之小時候。
這應該是在太后宮中,她正一手叉腰,一手舉着一根小樹枝,樹枝上叉着一條綠色的毛蟲,裂開嘴笑得十分的開心。
而在宮牆的一角,姜硯之偷偷的站在那裡,抱着一個圓皮鞠,他生得白白胖胖的,像是一個糰子,正努力的睜大自己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那條毛蟲。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她小時候頑皮,別說叉蟲子了,上房揭瓦這種事情都幹過。
但是她從來都不知道,姜硯之當時就站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