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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蓮萱覺得頭很疼,像要裂開一樣的疼,全身的骨頭也像散了架一樣,身後倒是溫暖的很,一睜眼,看到的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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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哪裡?”
莫蓮萱發現自己竟身處在一輛馬車之中,懷抱着自己的可不正是自己的孃親莫柳氏,只見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一品夫人,此時卻不復往日的尊貴從容,不但抱着莫蓮萱哭的哽咽,身上只穿了件牙白冬襖,髮髻散亂,鬢間的銀釵也是搖搖欲墜——
莫蓮萱不可置信的伸手想去觸摸母親的臉,卻愕然發現自己的手竟變得小了許多,莫蓮萱心神恍惚之下,喃喃的問道:“孃親,您哭什麼啊?”
莫柳氏被大女兒問的一愣,輕輕地摸着她的頭髮說:“萱姐兒,我可憐的孩子,你日後可不能再調皮了,乖女啊,以後可要聽爲孃的話,你父親和長兄都去了,咱們娘倆也只能靠着自己了”
她說起這錐心之事,眼淚又是止不住的朝外涌出,孩子還這麼小,以前又是個只知道瘋玩的傻孩子,她懂什麼?
莫柳氏不過是悲傷極了,想着自己日後命途不知,生死未卜,心裡好一陣鬱結而已。
莫蓮萱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下去,一陣疼痛馬上告訴她,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她莫蓮萱不但死後變成孤魂野鬼遊蕩了數十年,竟然還詭異的重生到了十二歲,自家父親殉國的那年。
莫蓮萱依稀記得,自己最後看到的畫面,是自家祖父彎着腰,老淚縱橫的爲死去的兒孫們燒紙,嘴裡喃喃說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我莫忘勇從十二歲開始披荊斬棘,帶着落敗的世族重複昔日榮耀,沒想到臨老倒被燕兒啄瞎了眼啊,落了個子死孫亡的下場,我這算是個什麼”
當時成爲一抹冤魂的她,正陪着祖父一起傷心難過,真心悔悟,痛不可當之時,突然莫蓮萱的魂魄中泛起一個黑色的漩渦,並且是越來越大,最後竟把莫蓮萱捲了進去。
想到這裡,她着急的的問哭的正傷心的孃親道:“孃親,現在是大秦皇朝那一年啊?”
莫柳氏被女兒的話問住了,但還是本能的回答女兒的問題:“現在是大秦皇朝三十四年,萱姐兒,你傻了麼?是太過傷心,害怕了麼”
莫蓮萱聞言激動的手都發抖了,她看現在的情況,父親是已經殉國了,大哥在邊關就已經是不見影蹤,妹妹此時也和孃親走散了,她的心中是悲苦莫名,五臟六腑都痛的絞在一起。
可是她知道自己現在根本沒有哭的資格,趁一切還沒有變的最遭,自己要先帶着母親避開後面馬上就追趕而來的一幫馬賊。
可笑前世自己和母親還以爲是前方戰亂,引得馬賊也出來趁亂打劫,孃親最後還爲了全貞而死,其實她哪裡知道,這些馬賊竟不知是奉了誰家的號令,前來莫家斬草除根的。
最後不但孃親和妹妹皆遭橫死,自己也被馬賊擄到山寨,過了一年多生不如死的奴隸生活,最後才被莫家家將莫凌山救了出來。
對了,想到這裡莫蓮萱眼前一亮,似乎知道在這危急的關頭,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可是要怎麼樣才能說服母親,相信自己,按自己的安排走呢?
莫蓮萱的心裡犯了難,她現在畢竟只有十二歲,以前還是個靠不住的糊塗孩子,這要是猛不丁的變得沉着冷靜,機敏幹練,那孃親肯定會起疑心的,還絕對不是一點半點。
這萬一她再以爲自己是中了邪,那可就更糟了,莫蓮萱不由得在心裡犯了愁。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想起自己以前最是貪玩,尤喜偷偷地呆在孃親的臥房窗臺下,聽她和父親說悄悄話,現在能打動孃親的,可不是隻有父親了,咱就這麼辦!
莫蓮萱掙扎着從孃親的懷裡鑽出來,輕聲說道:“孃親,你快莫哭了,萱兒有事情跟您說。”
莫柳氏剛被女兒問的愣了神,這會又見女兒有話要和自己說,一時間倒是忘記了哭泣,她忙問道:“萱姐兒可是還不舒服,你且忍忍,等到了前面的集鎮,孃親就讓人請大夫來。”
莫蓮萱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扯着孃親的袖子是要哭不哭的,模樣甚是可憐。
莫柳氏見狀更是心急,忙催着女兒有話只管說來,莫蓮萱這才怯怯的問道:“孃親近幾日可有夢見過父親?”
莫柳氏這兩日裡只顧得帶着女兒逃命,悲傷夫死子散,就算是勉強閤眼,眼前不是夫君滿身是血,就是小女兒哭着要孃親,這腦子痛的都快要裂開了,她垂淚對僅剩的大女兒點了點頭。
莫蓮萱又追問道:“在夢中,父親可有跟您說過什麼嗎?”
莫柳氏茫然的看着大女兒搖了搖頭,不明白女兒問這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只見莫蓮萱突的撲進孃親的懷裡,泣聲說:“孃親,我這兩日只要閉上眼睛就看見父親,他老是說讓我們不要再往前逃,在附近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藏,還說二妹在她奶孃吳氏家裡,讓我去接她回來,孃親我好怕,父親他一直喊什麼纖丫頭,纖丫頭的,他喊的是誰啊?”
莫柳氏的閨名正是柳?s纖,自從嫁人,已鮮少有人喊了,這纖丫頭可不就是她自己麼?
她被女兒的話驚的身子一震,忙把女兒扶正,先是小心的掀開窗簾開了一眼,接着才小聲的問道:“你一直都夢見父親麼?”
莫蓮萱點頭答道:“不但夢見父親,這每次還都是同一個夢,醒來卻還清晰無比,我前幾日害怕不敢說,可剛纔父親說追兵馬上就到了,女兒要是再不告訴纖丫頭,咱們就要大禍臨頭了,孃親,我好怕。”
莫柳氏把有些發抖的女兒摟在懷裡哄勸,這心裡一時間卻是驚濤駭浪,驚恐不已,這大女兒在大難之後受了驚嚇,身子一直不大好,人也是燒的迷迷糊糊的,難道真如古人所說,這鬼魂託夢必找陽氣孱弱之人?
若真是如此,那相公此番舉措,必定是來給自己示警的,否則女兒又怎麼知道纖丫頭這閨房之語呢?
這莫柳氏也是大家出身,自幼就隨奶奶參佛,所以對鬼神之論是深信不疑,再加上女兒從小雖然頑皮如同男孩,但卻從不撒謊騙人,況且這樣的謊話諒她也說不出來。
莫柳氏此時就如苦海之中得了亮光,連日來心中的恐慌,竟然奇蹟般的消散了大半,自己的相公就在身邊庇護,她突然間覺得這膽氣也壯了許多.
更何況她知道自己的小女兒在失散時,確是跟她的奶孃吳氏在一起,若是沒有死於馬賊之手,那必當如相公給萱姐兒所託夢中說的一樣,汐姐兒不但沒死,還被奶孃帶回自己家中。
她的心裡是掙扎不已,是該帶着僅餘的萱姐兒一路向前回京城?還是聽相公的話,先找個地方藏匿,再伺機接回汐姐兒?
莫柳氏心裡暗想:“原來相公一直就在身邊,那我還怕什麼呢?就算是死了,也有相公陪伴,我倒情願立時便死,只可憐我的萱姐兒”
百轉千回之下,她心中的天枰漸漸偏向於相公的英靈庇佑,再加上作爲一個母親,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她也不能夠放棄自己的親骨肉。
一念及此,莫柳氏伸手扶起懷中的嬌兒,沉聲問道:“萱姐兒,你父親說的話,你可還都記得?他有沒吩咐你怎樣去做?”……我是調皮的小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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