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莫洪良在吃早點的時候,看到莫蓮萱穿的還是那身破棉襖,心想大約吃完飯,她纔回房去換,誰知道吃完飯,莫蓮萱直接就往外走去。
莫洪良忙問道:“大小姐,怎麼不去換了衣衫再走?”
莫蓮萱神秘的小聲說道:“我昨晚想了想,怕穿好了太惹眼,咱們現在還是低調行事的好,所以還是穿舊衣好了。”
這莫蓮萱爲了體現出神秘的氣氛,說話小聲,不免就和莫洪良靠的近了些,她說完話後,卻發現莫洪良的神色有些慌亂,胡亂應承了幾句,竟連看自己都不敢,匆匆的出門去了。
莫蓮萱心裡一陣子納悶,難道自己幾日沒有洗澡,臭了?把人給薰着了?
誰知道旁邊的趙二狗恨恨的說了句:“竟對自家主子起了色心了,真該死,老天爺怎麼不現在就打個響雷劈死他呢?”
說起來這趙二狗也是個奇葩,他是出了名的好賭不好嫖,他還是特別的不待見這些色中惡鬼,這心裡想着,嘴上也不把門,他又不是家僕,也不懂這些話是不能在小姐跟前說的,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
莫蓮萱也不是白白在人世間遊蕩了幾十年的,這會那還有個不明白的?心裡在噁心之餘,不禁暗下狠心:“本想着問出幕後指使之人後,給他個痛快也無妨,現在看來,必要將他千刀萬剮,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主僕三人在這宗離郡裡溜溜達達的,是一通好轉,莫蓮萱領着身後兩人,走大街,穿小巷,不覺竟是走了一個時辰的光景。
這跟在她身後的莫洪良,終是忍不下去,出聲問道:“大小姐,您這到底是要去那裡?若是忘記了路,不妨告訴卑職,卑職也好去查看一番,免得耽誤了時辰,反倒不美。”
莫蓮萱聞言,擡頭看了看天色,伸手指着前面不遠處的一片民宅,說道:“就是那裡,快到了。”
那處民宅的確很近,片刻功夫三人就走到了跟前,趙二狗伸手就敲了門,不大一會,就聽見有腳步聲來了。
開門的是個綠衣的總角小丫鬟,雙丫鬢上繫着綠色的緞帶,甚是可愛,她巧笑嫣然的問道:“請問客人找誰?”
莫蓮萱聞言說道:“我找莫靈珊,她在麼?”
小丫頭點點頭,巧笑嫣然的說道:“在呢,我家主子正在客廳,客官快請進。”
莫蓮萱率先就進了大門,莫洪良擡腿把趙二狗踹進門裡,自己在進門之時,順手在牆上用石墨快速的畫了一個圓形標記。
幾人來在大廳,只見廳裡坐着一位身着淡粉色繡海棠花的長襖,樣貌十分標誌的小娘子,這小摸樣長得真是招人疼,就像那畫中的仙子似得。
身上的打扮也俏皮的很,嫋娜風流,眉眼間有股子說不盡的風情,讓人望之生憐。
剛纔的綠衣小丫頭此時也是手託木盤,給坐着的莫蓮萱端上了一杯香茶,莫蓮萱這從在馬車上一睜眼到現在,還連個茶味都沒嘗着呢,只覺得聞着這味道,口水都分泌的多了些。
她這裡一邊喝茶,一邊和和小娘子說着閒話,什麼江南最近流行的布料叫做金裡沙,京城裡萬寶樓又出了件新鮮花樣的首飾。
她們倆這倒是閒適得很,可一邊站着的莫洪良可就耐不住了,沉聲問道:“怎麼還不見莫凌山莫大人出來?”
那個小娘子神色愕然的說道:“客官,小女子就是靈珊呀,不過可不是什麼大人,只是個淪落風塵的可憐之人罷了。”
莫洪良心中大驚,馬上就知道上了大當,扭頭便問莫蓮萱:“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情?您不是要找莫凌山莫將軍嗎?怎麼又把末將領來這風塵之地?”
莫蓮萱似笑非笑的瞧着他,輕啜了口香茶,淡淡的問道:“你們在那處小村莊裡殺了多少口人?”
莫洪良聞言大驚,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怎的,卻是暴露了,手中長劍就往莫蓮萱身上招呼過去,只見莫蓮萱伸手就將手中的茶杯對着莫洪良擲去,身子輕輕一躍,就到了剛坐的椅子之後。
莫洪良這劍勢一轉,就將茶杯擊飛,待他轉身再去尋莫蓮萱,那旁邊的小娘子卻嬌笑着說道:“客官,且息怒,讓小女子幫您去去火。”
這嘴上是甜言蜜語說的極爲動聽,可臂上的長紗卻已經是猶如靈蛇一般,纏住了莫洪良的劍身,莫洪良情知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竟是個厲害的,也不畏縮,大喊道:“賤婢,快快受死。”
劍身一震,竟將纏住劍身的粉紗震得粉碎,這碎紗如同彩蝶般在空中飛舞,煞是好看,小娘子嬌笑着說道:“客官好壞,弄壞了人家的衣服,快快賠人家。”
這次這手中卻是多了一把長劍,兩人叮叮噹噹的戰在一起,你來我往打的甚是熱鬧,莫蓮萱一看就知道這倆是半斤八倆,隨他們折騰去吧,擡腳就往院內走去,誰知道卻被嚇得伏在地上的趙二狗差點絆倒。
她順腳踢了這沒出息的東西一腳:“斥道。還不走?等死啊?”
只見院內不知何時竟來了十幾條大漢,手持刀劍,急急的往正廳而去,莫蓮萱心知,莫洪良這惡賊,此番決計是跑不了了,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主僕兩人出了院門朝着南邊走去,沒多遠迎面就來了四五個騎着高頭大馬的男子,領先的一匹白馬最爲神駿,背上馱着的是一位身穿藏藍狐毛斗篷的人,這一位全身上下遮蓋的嚴嚴實實,竟是看不出身形長相來。
這匹白馬疾馳到莫蓮萱的身邊,馬上之人突然是彎腰一探,這莫蓮萱就被他提到了馬上,緊緊抱在懷裡,這莫蓮萱竟是掙都沒來得及掙,就被來人帶走了。
這後面的趙二狗也還沒來得及喊叫,就被後面的緊跟着的一位大漢,順手提上了馬背,不過他是趴着的,可是被顛了個半死。
這一行人是來去匆匆,甚是快速,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讓人塗以爲是自己個眼花了呢。
莫蓮萱在馬背上,雙臂是緊緊抱着穿着斗篷的人,這接連煎熬了幾日的心,纔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原來這馬上的不是別人,卻正是莫蓮萱的長兄,莫啓雲。
至於這莫啓云爲何會出現在宗離郡,莫蓮萱心想:“長兄怕是和我一樣,存了心要爲父親報仇雪恨的,所以咱們兄妹二人,不約而同都來尋找莫凌山的支持。”
直到進了莫凌山家宅內的小書房,莫啓雲這纔將懷裡的妹妹放下,解開了自個身上的斗篷。
只見這莫啓雲眼眶微紅,長相十分俊美,堪比菩薩跟前的金童,氣度高雅,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在如此情形下也未見慌亂。
莫啓雲伸手在懷裡掏出了娟帕,替自己的大妹妹把眼淚擦乾淨,這纔對早在書房內等待的莫凌山說道:“四叔,萱姐兒有重要的軍情跟咱們說。”
這莫凌山本是鎮北侯莫忘勇收的一位義子,外人並不知曉,就連莫蓮萱前世也是死了之後才知道,這莫凌山與自家的關係非同一般。
只可惜那時的她已是空中漂浮的一縷孤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家族,因爲自己的莽撞走向沒落和死亡,卻什麼都做不了。
看到妹妹走神了,莫啓雲暗中握了握大妹妹的小手。
莫蓮萱感覺到兄長手上的溫度,淡然一笑。心中暗付:“我已經不再是一抹孤魂了,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現在不但救了母親,妹妹。還找到了長兄,我,莫蓮萱,一定還可以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