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只見過人家一面,只知道對方的名字,卻從不認識對方,怎可就此隨意斷定他的爲人。聽風便是雨,這對他人何其不公。”
聶含璋板臉教訓道,清冷的聲音如珠玉落盤一樣叮咚好聽。
“我一直教導你們,多聽、多看、多想,少言慎行,怎麼一出門全給忘光了?切記,禍從口出,以後在外邊不要胡亂說話了。”
“是,大小姐,奴婢知道錯了,絕無下次。”
千雪、千霖紅着臉,急忙認錯,激動之下,確實忘了主子平時的教誨。
“走吧……外頭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咱們還得趕路,否則回府晚了又被別人拿來說嘴。”
大家心裡明白,聶含璋口中說的是別人就是主母呂氏,趕緊收拾了東西,離開雅間,朝樓下走去。
沈睿峰適才就在離她們僅有一牆之隔的雅間,將聶含璋主僕幾人的對話悉數聽了去,頓時對這個不知道哪家的千金產生了一絲好感。
在聽到隔壁傳來開門聲時,他鬼使神差地移到門前,打開一條小縫往外打量。
只看見幾個家丁僕婢擁簇着中間一個身着海棠紅衣的窈窕身影正徐徐往樓下而去。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女子形狀完美小巧的下頜和露在衣襟之外的半邊粉頸,白皙修長,想來定是個容貌不俗的女子。
“小侯爺,外頭有什麼好看的,你竟看得如此入迷?有好事,怎麼能落下兄弟們幾個?”
屋裡有人起鬨,沈睿峰怕這些喝多的浪蕩子驚擾佳人,急忙關上門,笑着掩飾:“適才叫了一壺玉堂春,小二遲遲不給上,我等得心急,遂開門瞧瞧。”
“哈哈,沈兄果然是個雅人,品味不俗。這酒樓的玉堂春確實好,喝過之後令人回味無窮……”
沈睿峰在衆人的連番敬酒下,意識漸漸模糊,心上的那道海棠紅身影也開始變得模糊。
聶含璋並不知道有人注意上自己,出了酒樓後就直接跟着坤叔走,馬車就停在拐角的一條街道上。
一路走來,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地說着剛纔的見聞,關於席梟“冷酷、殘暴、無禮……”的評論不絕於耳。
“看來這位保家衛國的大英雄榮歸故里後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並不好……”聶含璋爲席梟深感不值。
以命換來的軍功,就因爲這樣的一次見面而被這些一直受他庇護過的人民輕飄飄地給抹殺了。
世上總會有這樣的人,在需要你的時候把你奉若神明,不需要你的時候,哪怕你只做錯一點點,或者根本什麼也沒做錯,他們就會因爲自己的喜好而把你貶得一文不值。
此時的席梟聶含璋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見過了真人,心裡沒有了那份好奇,一離開臨安街也就把他忘到了腦後。
乾明帝在御花園大擺宴席爲席梟接風洗塵,因着剛纔席梟橫眉冷對嚇暈一個姑娘這一出,羣臣均心有餘悸。
對於這個剛回京城述職的新同僚,大家都不敢太過放肆,敬酒也是適可而止,是以散席之後,席梟除了身上酒味濃重一些,神智仍是清醒的。
歸心似箭。從皇宮到驃騎將軍府這一路上,騎馬只要半個時辰便到了,席梟卻覺得自己好似走了一輩子那麼長,每一步走得都是如此沉重。
席夫人領着家眷守在門口已經大半天,簡直望眼欲穿。
七年了。這七年間,他們母子只匆匆見過三面。這一次皇上下旨將他調回京城當差,從此以後,終於不必再忍受母子分離之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