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彥昨日晚間得到九公主回宮的消息,晨課上便頻頻走神,太子提醒了他好幾次,到最後終於忍俊不禁:“博彥,不然今日孤王與你一日之假,去尋阿九來,我們清談一日。”
傅博彥面皮薄,還沒張嘴就先紅了半張臉:“殿下說笑了。”
太子索性放下手裡的書,笑眯眯地轉了半個身子:“九娘如今已經今非昔比,她背後的杭氏已經成了一個陷阱,你有膽量用傅家去填平這個陷阱?”
傅博彥沉靜地微笑,搖了搖頭:“我要娶的是共白頭的妻子,也希望我妻子是抱着共白頭的目的嫁給我,更何況傅家在朝堂上並沒有多重的分量,可以去填平一個陷阱。”他頓了一下,口齒清晰:“殿下,我可以擁護您的每一個決定,但傅家還不想與首輔大人爲敵。”
太子失笑:“你太小看傅家的影響力了,自從先昭宸太后任命你的玄祖紓年先生,任職昭宸大學首任校長之後,傅家便世代在大學之中任職,這麼幾代下來,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傅家的政治態度將直接影響,甚至能決定將來入朝士子們的態度。曹德彰爪牙滿朝,順暢逆亡,卻偏偏對你傅博彥客氣得很,以你的聰慧,不會不知道各個原因吧。”
傅博彥點頭道:“我知道,可正是因爲知道,所以更不能代表家族表示出什麼立場性的態度,我並不想被捲進黨爭之中。”
太子“嗯”了一聲,沉吟了一會,忽然問道:“可是……倘若九娘她捲進了黨爭之中呢?”
傅博彥呆了一呆,結結巴巴道:“這個……這個……”
還沒這出來,內侍就已經在殿門外高聲唱諾,通報九公主駕到,太子對傅博彥使了個眼色,兩人假模假樣地又把書拿起來,隨意針對其中一句話展開了討論。
九公主在宮裡比較注意禮儀形象,入殿時姿態翩躚,先向太子行半禮請了個安,還不等傅博彥向她行禮,便胡亂揮揮手免了,走上去拿了兩人手中的書看了一眼:“《尚書》《尚書》又是《尚書》,我走時你們就在討論《尚書》,我回來了居然還在討論,”說着嬌嗔地橫了太子一眼:“父皇就不該聽曹德彰的,讓你等弱冠後再接觸政事,看看把人清閒的,分明是讀爛了的書,還要反覆討論。”
“先賢典籍自然需要多反覆誦讀,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現。”太子笑着把書拿回來合上,放在桌案上:“之前聽杭太師說你掌兵之道不錯,得他真傳,不知公主殿下願不願意給我等講一講,也讓我們開開眼呢?”
他一提這事,九公主的眉心就鎖了起來,蔫蔫地在傅博彥對面的案几後坐下:“我現在已經不知道當初硬是立下軍令狀,要求上邊關的決定到底對不對,明明是去挽危局,可現在看來,好像造了一個更大的危局。”
傅博彥道:“殿下將邊關的挽危局收拾的很好,至於如今的危局……”他短促地低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